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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龙州土司

第59章反间计明军破平驿薛兆乾退守江油关

在明军进攻期间,嘶吼声和哀鸣声在风中不断飘荡,刀光剑影,暗箭无情。明军久攻不下,一时间薛兆乾和赵教双方僵持不下,江油关之战进入相持阶段。面对易守难攻的江油关,死伤惨重的明军再也无力发动大规模的进攻,只能采取围而不攻的策略。薛兆乾这边的土兵死伤无数,只能据关固守,无力出关反击明军。双方将士都已陨半,两边阵前对峙着的将领疲惫不堪。战火中堆积如山的残肢断臂狰狞而可怖,浓重的死亡气息让人窒息。这一场血流成河的惨烈和劫难,不知何时才能结束。

自打与明军开战,薛兆乾的眉头就没展平过。焦灼的战事让薛兆乾心力交瘁,消瘦衰老了许多,仿佛短短几个月的时日,经历了漫长的一生似的。

看着薛兆乾憔悴的模样,大夫人陈丽娘心疼地抚摸着薛兆乾的额头:“兆乾,你受苦了。”

出乎薛兆乾和孙竟起意料的是,赵教的一万大军并没有兵分三路,而是全部集结在一起,浩浩荡荡地鱼贯而入。庞大的一万兵马如长龙贯虹,向江油关方向挺进。

接到前方紧急战报的薛兆乾气得五脏六腑都要炸了,瞪着孙竟起,暴跳如雷:“洛岩兄,你不是说你之前得到的消息是确切的吗?怎么赵教带了一万大军直奔江油关,分明就没有兵分三路,完全没有要绕道金牛道从摩天岭和水观音方向过来打击我们后方和侧翼的意图!洛岩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孙竟起听到这个消息,吓得后脊梁骨直冒冷汗:“薛……薛土司大人,赵教排兵布阵的消息确为在下的旧友所提供的。在下与他相识于江湖,之后他退隐江湖,在赵教军中执教,教授士兵们武艺。赵教对他一直礼待有加,他的消息应该是不会错的啊!怎么会,怎么会……”

说到战事,薛兆乾更加烦闷失落:“母亲大人,我们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陈丽娘不想看到薛兆乾槁木死灰的样子,怒斥道:“兆乾,什么叫撑不了多久?你不能还未被彻底打败就一脸败相!是,我们现在是退守江油关,但江油关易守难攻,明军一时半会儿也攻不进来。我们还没有输,我们还有机会赢。兆乾,你作为一军之首,若是你都自暴自弃,我们的将士们还会有斗志吗?”

陈丽娘的话如醍醐灌顶,薛兆乾瞬间清醒许多。薛兆乾惭愧地对陈丽娘说:“母亲大人,孩儿知罪。孩儿不该如此萎靡不振,有损我军士气。孩儿定当带头打起精神来,重振我军士气,不赢下这场战事誓不罢休!”

薛兆乾的眼神笃定,陈丽娘知道薛兆乾听进去了她的话,欣慰地点点头:“兆乾,你可要说话算话,为娘时时刻刻都盯着你呢。”

“孩儿定会说话算话!”薛兆乾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情报,主动向陈丽娘禀告,“说到战事,母亲大人,我方与明军接连作战,双方的将士都已陨半,但赵教的明军还有五千余兵士,那可是五千多张张口吃饭的嘴啊!孩儿昨日接到密报,我方已打探到赵教大军的粮草都是走成都府的石泉饷道运送至江油关外。孩儿有个想法,若是我们求助于紧邻石泉饷道的上下十八寨番地头人,分据石泉饷道各关隘,截了赵教大军的粮草,来一招釜底抽薪,那可就要了他们的命门了!”

“好主意!不愧是为娘的好儿子,果然机智过人。”陈丽娘脸上浮起一抹满意的笑,似有一种仿佛已经看到胜利的喜悦,“那我即刻派人带上重金,快马加鞭去上下十八寨游说,以尽快求得他们相助。”

薛兆乾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那些被战火摧残的残骸。堆砌尸骨的废墟,混合着残垣断壁,把一切都搅得支离破碎。倒下的人眼里映出妻孩浅笑的模样,顷刻破灭为灰烬。还在挥舞着武器砍杀的残兵们,只有绝望的呼喊在耳畔响起。刀剑幻化成闪烁的光影,湮没了遥远的彼方,只剩下模糊的地平线。

“洛岩兄,你糊涂啊!你中了你那位旧友的反间计了!”薛兆乾气得眼冒凶光,怒眉上挑,“虽然你与你那位旧友曾经一起行走江湖,但如今他早已远离江湖,在赵教军中执教。他是赵教的人,效忠赵教也是理所当然。你向他求助拿到赵教的行军图,他定是早就上报赵教,使用反间计故意给你放出假消息,好来误导我们,让我们错误地判断形势,弄得我们现在如此被动。我已派出两支小部队分别去了马鬃关和马鞍石设埋伏做工事,这下我们只有三千多兵马,要应对赵教一万大军,注定凶多吉少,只能是背水一战了!”

孙竟起瞪着空洞无神的眼睛,像是魂魄抽离了躯体一样,摇着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我们曾经过着在刀尖上舔血的生活,是义结金兰的生死之交,在这么紧要的关头,他居然选择赵教,背叛了我,甚至还算计我!亏我把他当做最信任的兄弟,我孙竟起怎么会和这样的人交换金兰谱……都怪我,都怪我太轻信他了,我把他当兄弟,怎会料到他竟把我当可利用的工具!薛土司大人,您一刀杀了我吧,若不是我的错误情报,江油关又怎会陷入现在的境地?竟起有罪,还请薛土司大人您以军法处置!”

在江油关关隘,薛兆乾遂以剩余兵力和战术配置为基础,派人速速填装那八门发射口径庞大的土炮,向搭起云梯准备攻克江油关关隘的明军疯狂发射。为确保万无一失,薛兆乾安排大量弓箭手站在关隘和阙台上,不给明军任何攻破江油关的机会。

如暴雨银针般的箭支“嗖嗖嗖——”地向明军射来,乌云盖顶般的石块“砰砰砰——”地向明军飞来,明军死伤无数,仍然未放弃进攻。赵教下令把江油关层层包围起来,防止薛兆乾的将士逃走或突围,并控制附近的农田和村庄,收集所有关于薛兆乾这方的军事情报,以防有援军增援。赵教还命多名兵卒形成攻城锥,在攻城锥外部配备防箭披盖,以阻挡薛兆乾的箭雨。

就在这时,手持燕子镗的魏长余正要朝着孙竟起胸口狠狠地刺过去,只见孙竟起果断松开手中的长枪,一个侧身从马背上跳下来,从身后抽出长剑,朝着那几个包围他的骑兵,如同划圈一般,向他们所骑战马的马腿一剑划去。随着一声声刺耳的马鸣,那些腿部受到剑伤流血不止的战马顿时前蹄不支,纷纷疼得前腿着地,趴在地上,马背上的魏长余和兵卒们应声坠马落地。眼明手快的陈岩抓住时机,趁明军不备驾马冲过来,一把拉起地上的孙竟起,将他赶紧拉到马背上,飞快折回薛兆乾军中。

五日后,赵教的大军蜂拥般兵临平驿堡。

孙竟起自感于心有愧,长跪在地,不愿起身。

薛兆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为时已晚,只能拼死一战,寄希望于微乎其微的那一点点能以少胜多的奇迹。若是以军法军纪而论,提供错误情报延误战局,导致错误判断,影响整个战事走向,必当对孙竟起立杀无赦,以正视听。但现在兵临城下,决战决胜之际正是用人之时,若是没有孙竟起,就少了一员猛将,要对付赵教的大军难上加难。况且孙竟起也是被人算计了,情有可原,当真要他将亲如兄弟的孙竟起在帐前斩杀,他真做不到。

赵教是四川抚按檄兵备佥事,其军备自然更为优良先进,一开始便使用弓箭手和火器对薛兆乾这方进行远程长射。趁薛兆乾这方的兵卒防无可防,死伤惨重之际,赵教下令对薛兆乾的土兵进行近距离肉搏战。明军使用长矛为主战兵力推进,刀牌手则作为掩护兵种配合作战,攻势凶猛。厮杀声在这片土地上沸腾嘶吼,战鼓似雷声,刀光如闪电,划破布满乌云的天幕。双方不管是将领还是兵卒,都卖命般奋力搏杀,长矛与大刀不断发出金属之间的碰撞声,刀锋与盾牌在击打中发出沉闷的声音,像是谁的骨头被打碎了,又像是谁的血肉被撕裂了。

战斗仍在持续着,血液的猩甜味道弥撒在这片死寂而喧闹的废墟上,久久不散。

双拳终究难敌四腿,在兵力人数上占绝对优势的赵教一方将薛兆乾这边打得节节后退。无奈之下,薛兆乾只能逐次抵抗,利用沿途险要的地形,以空间换时间,向江油关方向且战且退,消耗明军的有生力量,直至退守到江油关关隘。

为了重创明军,薛兆乾留下一队人马在江油关关隘不远的猪儿咀设下埋伏。明军一到,他们便在猪儿咀两侧的山崖上合力推下滚滚巨石和圆木,给明军造成了重大伤亡。

看着薛兆乾的眼睛,孙竟起知道,他只能不顾一切地战斗,杀掉最多的明军,取回赵教的首级,以此来减轻他的罪过。孙竟起挺起上半身,双腿仍跪在地上,坚定无比地对薛兆乾说:“薛土司大人,这一战事关整个薛氏家族的命运。在下受到您与令尊两代薛氏土司的福荫照拂,此战定当全力以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负您的期望!”

赵教的明军很快就在平驿堡与薛兆乾的土兵正面开战了。

薛兆乾苦笑了笑:“如果不曾贪恋,不曾奢求,不曾执着,也就不会有今日这番光景。说到底,还是怪我自己咎由自取……”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过去的就过去了,兆乾你不要再自责了。现在而今眼目下,你要做的不是在这里感怀哀伤,而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打败明军!”陈丽娘努力让薛兆乾看清现在究竟该做什么。

孙竟起一身戎装,手持一根长枪,背上背着一把长剑,勇猛无比地骑马带领一队土兵冲锋陷阵,横冲入明军侧翼,杀得明军措手不及。

明军这边很快就稳住了阵脚,赵教军中的将领魏长余赶紧派出几名手持流星锤的骑兵,将孙竟起团团围住,扔出流星锤向孙竟起砸来。孙竟起举起长枪一挡,整个身子向后仰,流星锤上的铁锁链将孙竟起的长枪卷起来,锁得死死的,任凭孙竟起再用力也无法抽离出来。

薛兆乾努力克制住快要喷射出的火苗,对跪在地上的孙竟起语重心长地说:“他们好一招反间计,真是让我们猝不及防啊!洛岩兄,我们不能全然心死,我们毕竟还有三千多兵马,还有广武十二骑,还有你,还有我,我们不能放弃!我们要利用江油关易守难攻的优势,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杀出一条活路出来!你先别忙着自责,我纵使杀了你也无法重新排兵布阵,我们现在只能和赵教的大军硬碰硬,打一场生死大战。我需要你能够打起精神来,冲到战场去奋勇杀敌,砍下赵教的首级将功补过。洛岩兄,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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