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季

李为枝:“我干嘛非得喝辣的，想喝口甜的不行？”

禇萌:“行行行，只要你去，想喝啥都行！”

由于人太多，点很多菜的话不仅桌子不好放，还容易陷入夹菜风波中，于是让老板上了六大盘菜加一大盆汤。两个方桌拼成一个大桌，左右各三盘一样的菜，汤放中间。

“回趟家。”

“这个时候？”许富国不敢置信，“是有啥东西忘家里了吗？”

“嗯。”裴重苍敷衍答道，人已经走出几米远了。

所有人自动将头头上的座位空了出来，都想坐中间，中间可以两边夹菜，头头上就只能哪个近吃哪个。默认规则是抢座，所以八个男的在拼好桌子之后一秒完成落座。

速度之快、动作之整齐，仿佛这八个人是刚退伍的训练有素的老兵，他们从决定好坐哪桌搬哪桌的时候就用眼神互相沟通过座位，一人一座不争不抢，各自都对自己的座位很满意，坐下后面对面的两拨人还带着自信的微笑，略勾嘴角点头致意。

那眼神仿佛在说——

“速度比上次又快了点啊兄弟。”

“哎客气客气，你也不差。”

但是他们很快也发现了事情不对劲，两头的座位空了出来，而被剩下的是三个女生。于是几人开始了又一轮眼神交流。

黎桦:猴子你坐头头上去，你是队长。

孙步:老裴去，他是教练。

裴重苍:谁爱去谁去。

许富国:我给你们看了一上午的衣服，还无偿带了早饭，不该是我吧。

张汉梁:别看我，没结果。

沈飞学:下午还要打十七班，我得多吃点。

尤伦:要不......

其余众人:没错，就是你和严怀颖了！天选之子，快去吧！

尤伦:？？？

相比于尤伦的不情愿，严怀颖已经默默地站了起来，红着脸非常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在一起待久了，看到他们坐下，自己想都没想就也跟着一屁股坐下了，大概这就是人的从众性，太可怕了......

“你们选位置吧。”严怀颖说，他和尤伦起来了，就有五个座位空着，三个头头上的，两个边边上的。

“川儿哥来这儿坐！c位！”孙步热情地招呼着，除了屁股不挪，看起来还真挺热心的样子。

“那我们三个都挨着坐吧。”郑小川说，坐到了孙步旁边，也就是原先尤伦坐的位置，而尤伦已经认命地坐到了另一头去。

李为枝跟谁都不熟，肯定是要坐郑小川和禇萌中间的，于是她坐到了严怀颖原先的位置上。

禇萌只能坐到头头上，她见严怀颖提起凳子好像要往尤伦那边去，赶紧抓住他手里的凳子腿，“你就坐这儿，行不行？”

在座男生起哄道:“噢噢~老严你就从了人家吧！看不出来禇萌就是想挨着你坐吗，空间都给你留好了！哎呀你就不要去跟尤伦挤了，尤伦一个人坐一方多好！”

尤伦没跟着起哄，只是耸了耸肩，啥也没说。

李为枝面无表情地附耳问郑小川:“他们平常也这样吗？”

郑小川一愣，“啥样？”

“拿低俗当有趣，拿挤兑当调侃。”

郑小川尴尬地笑笑，说:“可能男生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吧，你要是不习惯的话，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李为枝摇头，动作幅度尽量小，没有引起男生的注意。

郑小川小声道:“其实他们都没有恶意的，你多跟他们相处一段时间，就会习惯了。”

李为枝不置可否，她拒绝换地方，只是为了不让禇萌和郑小川尴尬，毕竟是她们带自己来的。愤然离席只能让她自己一时爽，对男生却无法产生任何影响，还反而会让禇萌和郑小川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尴尬不知如何自处。

严怀颖最终没有到尤伦那边去，不知是因为禇萌的挽留，还是因为这群人的起哄。

李为枝沉默等菜几乎没怎么说话，禇萌忙着和严怀颖拉近关系，郑小川则不知道该怎么把她拉进话题里。好在李为枝习惯了，她在和寝室里的人一起出去吃饭逛街的时候，也不是话多的那个，赵纯说她就像游戏里的跟随号。

天雾蒙蒙的，不知道是环境污染还是正常天气现象，在等菜的过程中，大家聊天的聊天，看手机的看手机，而李为枝总是看着外面发呆。

忽然，眼中景动了起来。

服务员端菜过来，从桌子较空的一头上菜，尤伦赶紧放下手机去接，眉毛一挑，道:“青椒肉丝。”

“这儿这儿！先放我们这边，菜从你们那边上的，先放我们这边！”张汉梁和沈飞学大叫。

“我们这边上的当然放我们这边！”刚才还因为坐在对面而互相推诿让座责任的黎桦和孙步，此刻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两个桌子左边靠墙，从中间往边上逆时针依次坐着张汉梁、沈飞学、严怀颖、禇萌、李为枝、郑小川，右边朝门，从中间往边上顺时针依次坐着黎桦、裴重苍、尤伦、许富国、孙步。

“川儿哥在我们这边，不得让川儿哥先吃啊！”沈飞学道。

“那放中间，川儿哥能挑到菜就行了。”孙步让了一步。

“凭啥放中间分，那等会儿下一份青椒肉丝上来你们又是新的一盘！不干，放过来放过来！”张汉梁说着探身去够。

挨着张汉梁坐的黎桦当即和他缠打起来，上演了一出太极推拉，许富国则伸出胳膊拦在桌上，不让尤伦心软把菜推过去。

尤伦哭笑不得，说道:“妈的就一盘菜，你们至于的吗。”手上却没松。

黎桦打架不碍着说话，道:“不至于你刚才干嘛抢座儿，少在这儿装好人假正经了哈！”

许富国也道:“伦，面对敌人可不能仁慈。”

“老许你说啥？谁是敌人！”沈飞学手一伸也要加入战斗，被三头六臂的黎桦一并给拦了下来。

禇萌小声问严怀颖:“你们寝室一起吃饭的时候，也都这么抢着吃吗？”

严怀颖不好意思地答道:“平时还好吧，主要今天人有点多了，分了两个桌才......”

禇萌心想，刨开她们三个不参战的女生，在座只有九个男生，平时他们寝室八个人，八个和九个差很多吗？

郑小川见李为枝无语凝噎的样子，赶紧小声解释道:“他们平常不这样的，主要今天桌子把战线拉得太长了。”

李为枝心道，这是吃饭还是打仗，有不熟悉的人在场都这样，平时还不直接放飞自我了？

这场“战役”虽然很混乱，但是发生得很快，好多人话赶话地说，你一言我一语重叠在一起，甚至有的都没听清对方说的什么。

还好尤伦面前的盘子并没有经历太久的争抢，紧跟着出锅的另一半青椒肉丝就也被端了上来。

他们点的是与旁人不同的超大份，用的盘子都是装鱼的大盘，盘子比脸还大，所以服务员一次只能端一盘。就在服务员第二次来到桌边时，发现这群人你一嘴我一手的，都快打起来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只是为了区区一盘青椒肉丝。

然而也正是这区区一盘青椒肉丝的再次到来，拯救了差点一发不可收拾的混乱局面。

孙步和许富国几乎是立刻，便把尤伦手里的盘子推到了张汉梁沈飞学那边，他们要吃那肯定得吃最热乎最新鲜的！

虽然其实根本就是一锅出的，只不过前后上桌相差几十秒而已。

午饭是在外面吃的，除了篮球八人组，许富国和禇萌李为枝也在，许富国在不奇怪，奇的是禇萌，这回她不是死皮赖脸蹭来的，而是被严怀颖邀请来的。

“中午一起吃吧，人多吃炒菜划算。”严怀颖是这样和禇萌发的消息。

李为枝无奈摇头道:“要是秦妃童在，我看你们敢不敢拉她。”秦妃童一早就去教室写作业了，既没来看球，也没看手机消息。

禇萌嘻嘻笑道:“妃童运气不好没口福，你跟着我混，肯定吃香的喝辣的！”

直男郑小川立刻给男生那边发了消息，问她能不能多带一个人，然后抬头说道:“他们说可以。”

落在最后的许富国和严怀颖边走边聊，看见中间的裴重苍忽然回头往山下走，许富国便问他干啥去。

看了消息的禇萌一蹦三尺高，把李为枝和郑小川都吓一大跳，问她咋了，难道彩票中奖了？

禇萌扭扭捏捏地说严怀颖叫她中午一块吃饭，她还在考虑要不要去呢。

李为枝指指郑小川，“她不是也要去吗，不用我陪吧。”

李为枝:“什么可以？”

郑小川:“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吃饭，没关系的。”

禇萌:“去吧去吧！”

“你高兴成这样也不像不去的样子啊。”李为枝说。

禇萌过去一把抱住李为枝胳膊，“枝枝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点好了菜又让老板等会儿在他们快吃完的时候，做上一份炒饭给他们带走，孔不违发着烧，他们强行让他在寝室睡觉休息，午饭有他们带回去。

如果孔不违在的话，正好十二个人，每两个人坐一个桌子边，但现在十一个人，就得有一个人单独坐一边。

禇萌撅着嘴道:“郑小川这个直男肯定到时候只管和他们聊球，不管我，还是你好，反正你也不懂球，咱俩一块儿就不尴尬了！”

“严怀颖叫的是你又不是我，你随随便便带我去，不好吧。”

“去啊，为啥不去，不是挺好的吗。”郑小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