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宋河图

“我不杀她，到时候遭殃的是我们……”宋河沉声道。

短短一夜之间，手中便沾了两条鲜活的人命，无比沉重的血腥，却是不得已而为之。

脑海中有一道声音时刻在提醒他，这里已经不是太平盛世的共和国，而是封建王朝北宋！

公鸡已然报晓，眼看东方晨光微熹，为防止被人看见，此地不宜久留。

“小河哥你瞧，这里有条暗道！”宋华惊疑的指着书架后的一道暗格。

女人忙道：“这是以前的住户留下的，出口在城外，原本被牙店的人封死，王四害怕官府的人来抓他，就叫人去挖通了……”

包括脚印、指纹、瓦片、毛屑……甚至于女人的指甲缝，都处理干净。

至于一把火烧了现场，宋河也不是没有想过，最后还是放弃了。

那样一来，事情的严重性将会更加恶劣，牙店的掌柜也不会轻易放过对此案的追查。

两人趁着天色尚暗，走偏路避开人多的地方，回到了破庙。

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宋河赶紧去清洗身上沾染的血迹。

“小河哥，咱是不是赶紧逃往城外，官府的人知道出了人命，肯定会来抓咱的……”宋华害怕道。

“走了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宋河甩了甩手中水渍，冷静的道：“咱们最近跟王四发生过冲突，官府的人一定会重点来调查咱……”

“那不是更应该走吗？”

“官府办案讲究证据，没有证据他们不能拿我们怎样。咱这几天就按照往常生活轨迹一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切莫露怯。”

越到这个时候，宋河的神经细胞空前活跃，思维逻辑逐渐清晰。

如果信息素是拟态，那么他的大脑此刻，像极了池塘里一群抢食的鱼，水花四溅。

……

接下来几天，第一甜水巷附近频繁出现军巡铺（类似派出所和消防局，共六人）的人。

北宋的刑法机构很完善。

军巡铺主要负责以下：

夜间巡逻，包括抓贼，保卫官府和达官贵人的府邸，捉拿逃兵等。

收领公事，包括制止赌博，斗殴，询问和拘留可疑人员，还接受百姓的投诉和报案，抓捕嫌疑人。

搜查违法贸易，包括抓捕一些走私盐，铁，茶，铜等国家管控的物资。

防火，以及其他杂务，比如巡查寺庙，阻止一些人偷引护城河水等。

若是遇到不能解决的刑事案件，则要移交给开封府，如事关重大和涉及机密，要向皇帝报告。

军巡铺的人脚步匆忙，目的明确，不断向甜水巷的住户、过往行人、小摊小贩以及商铺店面盘问。

更有些可疑的人，被他们当街抓捕。

王四被杀于家中的消息传了出来，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丐帮”的乞丐们则是皆大欢喜。

不出所料，很快便有军巡铺的人来找宋河和宋华。

一名押铺（低级军官，掌管一个军巡铺）带着六个军巡铺士兵来到了破庙。

“哎哟，不知几位官爷光临，有何贵干呐？”

宋河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谄媚上前问候。

宋华则按照宋河的吩咐，站在一旁充当不说话的背景墙。

押铺按照惯例，出示了军巡铺的令牌。

接着，他一边在破庙内行走打量，一边说：“三天前的晚上，第一甜水巷死了个人，想必你也应该认识，他叫王四。”

押铺停下脚步，审视的盯着宋河：“我听说，他跟你产生过过节？”

饶是内心慌的一批，宋河依旧强作镇定，状若惊讶道：“官爷，草民是跟王四有过嫌隙，可天地良心呐，草民被那王四一板砖砸破了头，好几天起不来床，全是靠着家弟照料，又怎有能力去入室杀死王四呢？”

说着，宋河揭开纱布，露出额头上还尚未痊愈的创口。

押铺斜了一眼，走近几步，俯身将嘴巴贴到宋河的耳边，瓮声瓮气道：“我可没说是你杀的王四，这么激动作甚？”

“不敢不敢……”宋河连连摆手，面露惶恐：“草民鸡都不敢杀，又怎敢去杀人？”

“听你的口音，不是汴京本地人？”押铺突然问道。

宋河一愣，忙道：“回官爷的话，草民的确不是汴京本地人。”

这个没必要撒谎，一查都能查出来。

押铺点了点头，就这么看着宋河，一直看了十几息，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给我搜！”

“是！”

五名军巡铺士兵在破庙里翻箱倒柜，却没找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启禀大人，啥也没有。”

银子和作案工具早被宋河埋了起来。

“我们走……”

押铺挥了挥手，带着几人离开了。

走之前，还意味深长的看了宋河一眼。

“吓死俺了。”

直到军巡铺的人走远，宋华松了口气道：“这些胥吏老爷真威风，多亏小河哥聪明，要是俺来保准露馅……”

宋河却不像宋华这般轻松，皱着眉头，回想起押铺说的那句话：“听你的口音，不是汴京本地人？”

他反复咀嚼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以押铺的职业和身份，肯定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一些看似唠家常，实则没营养的废话上。

除非这个问题的答案别有用处……

难怪这厮“杀了人”，还有恃无恐敢呆在城里。

“小河哥，时辰不早了，咱得走了，再晚街坊邻居该起床了。”宋华瞬间没了兴趣，催促道。

宋华惊呆了，面色惨白，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宋河，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似的，一时间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只觉得眼前的小河哥，陌生到可怕。

“噗嗤”一声，手中利刃狠狠插入女人脖颈。

尽管只捞到差不多十二两银子，但宋河此行的目的是解决王四，也算是一笔意外之财。

宋河没动，眼睛却瞟向床上的女人。

这女人目睹了一切，留不得！

女人边说，惊慌失措的便要去解宋河的裤腰带……

“嗬嗬——”

女人口吐鲜血，只是挣扎几下就没了生息，瞪大着眼睛，死不瞑目。

“这这这……”

在北宋入室杀人，行为极其恶劣，可是杀头之罪。

女人吓坏了，掀开被子露出姣好的酮体，梨花带雨苦苦哀求道：“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我一定不会说出去，我给您做牛做马，我会洗衣灶饭，还会吹箫，您想让我怎样都行，放过我吧呜呜呜……”

宋华沉默了，没在吱声，只是脸色十分难看，内心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走之前，宋河将屋内仔细伪装了一番。

宋华到底是个孩子，见到女人如此可怜，有些于心不忍：“小河哥，要不咱就放她一条生路吧……”

“住嘴！”宋河不为所动，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冰冷的道：“对不住了！”

若是今日心善留她，届时汴京将无两人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