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老友重逢
海布里达翻出自己的兵牌，可上面已经被撞得变形了，字迹更是无法识别。他说到，“我们附体后，本尊的记忆和我们的记忆混乱了，导致我们无法完整的想起本尊过去的事情，但是一些近期的事情还是记得，比如身边上级和下属的名字。不然，我们就真穿帮了。”
“这神鸦也真是细心啊，居然给我们找了个和群昵称同名同姓的家伙来附体，历史上真这么巧？”克劳狄笑道，觉得这事情太邪门了。
“未必如此，”海布里达摇摇头，“这时空绝对不是我们那个时空的历史，虽然大差不差，但是细节上肯定差别很大，至少在我们那个时空，历史上的瓦伦提尼安三世压根不是什么‘拉文纳的雄狮’。而阿拉里克也早已和西罗马反目为仇了。”
克劳狄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逃离野战医院的，他一度想找个地方呕吐一番，但是军人的荣誉感迫使他强忍着胃酸，走出医院的临时手术区。当伤兵们的哀嚎声听不见了，他才从恍惚中听到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
“克劳狄！克劳狄！你怎么了？”原来是赛普洛尼乌斯，他接到卡苏斯的消息知道克劳狄会护送伤兵来城外大营，他特地来野战医院找克劳狄，准备带他去见海布里达。
“我没事。”克劳狄摆摆手，大口的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
“见到了，见到了，一见面就盯着我放电，看得我心里发毛。”克劳狄想起那三个年轻人看自己的异样的目光，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仿佛在现实生活中被人“见光死”了一般。
“他们来这个世界多久了，你知道吗？”海布里达让克劳狄猜猜看。
“这次也就在统帅部的军情通报会上匆匆见了一面，没来得及细聊，看起来他们混得比我们好。”克劳狄打着马虎眼，等着海布里达公布答案。
“三年了！”海布里达一抖包袱，克劳狄还真吓了一跳，“三年？！”
“是啊，他们来找我时，我还很惊诧，为啥茫茫人海中，慕然回首就能认出我，原来他们早就知道我们会来，已经望穿秋水很久了。”海布里达笑道，“细节我还不是很清楚，他们一定知道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而且咱俩，主要是你一定有大家要破解这个时空穿越秘密的密码。”
“我有吗？我怎么不知道？”克劳狄两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具体的情况，咱们可以想办法聚一下，群策群力总能想到一些点子。”海布里达有点惆怅，“老子还要留着这条命回去和女朋友结婚呢。”
“那行，你伤好了吗？咱们这就回斯特拉斯堡，把能找到的群友都聚起来开个会。接下来怎么玩，也得有个章程啊。”克劳狄说完就要起身走。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进来一名禁卫军骑士，一进门就宣布，“第一日耳曼军团军团长克劳狄何在，皇帝陛下有召。”
克劳狄立刻上前抚胸半跪应道，“在下克劳狄，不知陛下有何差遣？”
那禁卫军打量了一下克劳狄，换了一副笑脸，说到，“陛下急召军团长大人回斯特拉斯堡行宫，还请大人随我走一趟吧。”
克劳狄回头看了海布里达一眼，海布里达笑道，“你先去吧，我稍后动身回斯堡。”
克劳狄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握住海布里达的手说，“这才刚刚见面，又要分手了。等我回了皇帝的差事，就来找你们。”
海布里达一甩手，怼道，“你祖坟冒烟，一天到晚被皇帝召见，估计这次是请你去做驸马了。”
克劳狄一愣，心里不仅美滋滋起来，听说皇帝老儿的女儿个个美若天仙，要真被选上乘龙快婿，那倒是可以给神鸦烧个高香。但是海布里达接下来说的一句话，给克劳狄浇了一盆冷水。
“不过。。。。”海布里达不阴不阳的扔下一句，“。。。。你小心回去后，你家的希瑞女神给你家法伺候。”
“这种场景我们都没有经历过，习惯了就好了。”赛普洛尼乌斯帮着拍了拍克劳狄的后背安慰到，“你要想吐，就吐出来吧，吐出来好受点。”
“哇~~~”克劳狄一口酸水喷了出来，把自己呛得不行，眼泪鼻涕全出来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他一把抓住赛普洛尼乌斯的手，深情的说，“兄弟，以后如果我受伤了，求你给我来一刀痛快的，千万别送我来这里。”
“不是好几天，我已经来了快1个月了。”海布里达笑道，“而且我们不是苏醒，而是附体了。也不知道怎么匹配的，反正我醒过来的时候就掉进这个海布里达的身体里了。”
“是啊，我的本尊也叫克劳狄，好像还有一个蛮长的全名，我本来想借口查阅军团名册查一下，可惜战事紧张，都没有来得及。”克劳狄翻出自己的兵牌，“这个上面只刻了个简写的姓氏，P·克劳狄乌斯·M”
“我早就怀疑他了。”海布里达一拳砸在身边的桌子上，桌上的水碗都翻到了几个，“最早第一日耳曼军团遭到伏击时，我就觉得他形迹可疑。几个副将都劝他不要贸然进入那片谷底，他都一意孤行。前锋遭到伏击时，他却第一个逃跑得无影无踪。这个败类！”
克劳狄跟随运送伤兵的车队赶到城外的野战医院。罗马军团常年四海征战，野战医院处理肢体伤残的士兵的医术已经非常成熟了。但是，现场的血腥仍然让克劳狄看的惊心动魄。即便是在战斗最激烈的前线，他也没有听到过这漫山遍野的伤兵的惨叫声，没见到过这血流成河、残肢四溅的惨烈场面。古代没有麻药，随军的医生只能用锯子切断伤兵已经腐烂的肢体，大部分伤兵要么是在清醒时被锯掉无法康复的四肢，要么是因疼痛无法忍受而昏死过去。医护兵忙着将截肢后包扎好的伤员抬出手术区，随军仆役则忙着将掉落在地上的残肢收集到筐子里，抬到军营外掩埋掉，将一盆盆的血水端到医院外的溪流旁倾倒掉，或者将救治不及而死亡的士兵抬到军营外的焚尸场烧掉。书记官在手术台间穿梭，收集阵亡者兵牌上的姓名，登记造册。按照罗马法律，这些阵亡的士兵的家人都可以得到政府的补偿金，当然经过官府层层盘剥，能留到他们手上的还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放心吧，我下手很利索，保证无痛结束你悲惨的一生。”赛普洛尼乌斯开玩笑的说，“在那之前，我还是带你去和海布里达打个招呼吧，他可真是刚从鬼门关走一遭回来。”
克劳狄看到海布里达的时候，他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非常神奇的，他虽然被撒克逊人的爱西尼贵族战车撞得七荤八素，但是他前面的几层盾墙已经卸掉了七八成的撞击力道，他虽然飞得很高，但是摔得却不重，因为地上已经铺满了倒地士兵的尸体，因此竟然没有骨折，只是有一些内出血。如今在埃提乌斯军营中修养了几日，整个人又几乎可以活奔乱跳了。
“我们怀疑斯特拉斯堡中有内奸，但是现在还没有查出来是谁。”克劳狄低声说到。
“这个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不惜叛国挑起一场战争，肯定有更大的阴谋。这次袭击斯特拉斯堡失败，他一定会卷土重来。”克劳狄琢磨道。
“这个事情先放到一边，你可见到东罗来的群友了吗？”海布里达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没想到这次群穿把时空捅了个大窟窿，不知道漏过来多少精罗群友。而且，我发现虽然我们都是从同一个时空掉进来的，但是好像却是从不同的时空掉出来的。”
“我也有这个感觉，比如我刚苏醒时，你已经带着你的首席大队来增援我的临时要塞了，你肯定比我早苏醒过来好几天。”克劳狄也恍然大悟。
“海布里达，你觉得是谁泄露了我们的作战计划？”克劳狄问道。
“西哥特人和我们一样死战到最后一刻，我没有看到一个西哥特战士逃跑。”海布里达想想说到，“至少不会是阿拉里克和提奥多里克。”
“难道，这个时空世界是神鸦专门为咱们群量身定制的？”克劳狄开始异想天开了，“咱们会不会太自作多情了。”
“别胡思乱想了，东罗三兄弟你想必见到了。”海布里达把克劳狄从冥想中捞了回来。
“我们的计划虽然失败了，敌人的阴谋也没有得逞。斯特拉斯堡不是保住了嘛。”海布里达安慰道，“来日方长，狐狸的尾巴总会露出来的。”
“告诉你一个消息，这次蛮族入侵背后的黑手找到了，就是“神棍”鲁库拉斯。”克劳狄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海布里达。
两人说起那日奥博斯贝根峡谷的战斗，海布里达还唏嘘不已。海布里达想到那么多同袍和自己一起出征，结果却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心中不禁很内疚。虽然自己是从千年外穿越而来的异国人，但是在这里生活的这段时间，他已经不知不觉的把自己融入到了这个军团中，这些同袍兄弟中。这些罗马人，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全面战争游戏中那些程序产生的代码。他们都有妻儿老小，有喜怒哀乐，都曾和他一个锅里吃饭，一个帐篷中睡觉，一个战壕里挖土，一条战线上厮杀。如今，他们的尸骨已经躺在这异国他乡，而自己却孤零零的活了下来，仿佛身边的亲人被死神一把全部收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