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与魔之纷争起

除了金戾和袁笠，还有金楠自己，二十三名黑骑兵将士难以置信地瞪着金楠，他竟然要挑战袁老将军？如果他以为老将军年老体衰，他肯定会大吃苦头的。将士们眼中的同情之色又浓了几分。

袁笠的瞳孔收缩起来，眯着眼打量金楠，莫非他以为我会看在金将军的面子上手下留情？如果你这样认为就大错特错了，一旦交起手来，魔族子民的眼中只有对手，心中所想只是如何成为最后的胜利者，至于身份、地位等等，嘿嘿——

他朝石桌最末端——也是最弱——的黑骑兵扬了扬手，那名黑骑兵立刻端起一个盘子——离开石桌之前又从另一盘子里抓了一把肉放到手中的盘子上——向金楠走来。

所有人都坐下了——袁笠和巫晋、郈骥坐在金戾右手第一张石桌上，除了一个人——金楠。火磷石无声无息地燃烧，炽烈的火焰在他的脸上摇曳舞动，额头上，鬓角上都已渗出淡淡的汗珠。

“楠儿，过来，坐在为父身旁。”金戾朝金楠招了招手，语调平淡无奇。

金楠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迈出第一步，一个苍老而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他。“将军，请恕末将思虑不周，没有给金小将军安排坐席，所以只能暂时委屈一下小将军去后面坐下了。当然，若是小将军享受骠骑将军的庇护，末将马上命人把小将军的碗筷送到将军身边。”

黑骑兵转向袁笠求助，后者皱着眉毛点了点头。黑骑兵跑回石桌，抱起酒坛倒了一大碗酒，又折返回金楠身边。

“你该不会想喝酒壮胆吧？我告诉你，这没用的。在绝对实力面前，勇气只会让你多撑一会儿，这也意味着多挨几下。”

金楠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将酒碗还给黑骑兵，打了个酒嗝。“我只是说要点儿喝的，并没有说喝酒。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好意。”他转向袁笠，“袁老将军，让您久等了。我现在吃饱喝足了，咱们可以开始了。”

“好，如你所愿。”

袁笠摆了摆手手，巫晋从身后捧着几件未开封的兵器走到石桌中间。“请金小将军先选兵器。”

金楠走到巫晋身边，缓缓扫了一遍躺在巫晋手臂上的几件黑色兵器——一柄长剑，一柄弯刀，一杆长枪，一把钢斧。最终他拿起自己最喜欢的长剑，对巫晋说：“有劳巫将军了，我挑好了。”

巫晋意味莫名地看了金楠一样，抱着剩下的武器回到袁笠身边。“老将军，请。”

袁笠看也不看，随手将弯刀握在手中。他反手提着弯刀走到场地中间，与金楠隔了约十步的距离。“金小将军，你先出手吧。”

金楠倒握着长剑，对袁笠颔首致意，沉声说：“袁老将军，您小心了。”话音刚落，金楠的手腕一翻，人已如离弦之箭刺向袁笠。

好快的速度，袁笠暗暗赞叹一声，左脚发力，提着弯刀迎向金楠的雷霆一击。刀剑碰撞，金铁交击，金楠和袁笠瞬间换了位置，瞬间又战在一起。金楠的剑招招逼向袁笠的脖颈以上——因为那里没有盔甲的护佑，而袁笠的刀则肆意攻向金楠的周身要害。一时间，金楠的剑缩在身体周围，不得而出。

不能总是被动挨打，这样下去迟早要败在袁老将军的刀下。但除了脖子和脑袋，他全身都包裹在黑甲之中，靠这把钝剑可没办法刺破厚重的战甲。金楠一边思索破敌之计，一边手忙脚乱地招架袁笠的进攻，有好几次差点被击落手中的铁剑。

他收回心思，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堪堪稳住局势。久攻不下，袁笠变得有些急躁。他虽然久经沙场，深谙与敌交手最是忌讳沉不住气，但在年轻将士的注视下终究有点儿挂不住。他瞅准一条缝隙，手中弯刀狠狠地斩了下去，却被金楠灵巧的避开。

由于用力过猛，他向前多迈了一步才收住脚，然而金楠的剑已如影随形，后发而至。仓促间，他挥刀护住脖子和脑袋，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击。

沉闷而响亮的撞击声格外刺耳。黑骑兵将士们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看见的。最先被击中的竟是袁老将军，这怎么可能？！

金楠停下脚步，二十一名同龄少年嘴角的讥讽他可以视而不见，但他无法忍受金戾蹙着眉头望着袁笠的表情。我不能让父亲因我而失去威信，不能因我与部将生了嫌隙。

“袁……袁老将军，我想问一下有没有办法让我堂堂正正地坐在这里？”

“小将军的意思是要挑战本将军喽？”

金楠点了点头，“不过，动手之前我可不可以先吃点儿东西？我……我有点儿饿了。”

金楠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脚，所有的将士都望着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几个呼吸之后，他骤然抬起头，盯着袁笠。“请问老将军，您是不是这里武技最高的人？”

铠甲的摩擦和碰撞嘈杂而响亮，回荡在偌大的谷地，彷如沉睡巨兽发出的沉闷嘶吼声。

躲在阴影中的嘴角扬了起来，袁笠直视金楠。“法子倒是有一个，只怕小将军没有胆量接受。”

“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法很简单，只要小将军从在座的这些人中挑选一个对手，并击败他，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坐在他的位子上了。”

袁笠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金楠的意图。他轻轻抚了抚几乎全白的胡须，似笑非笑地说：“以前是，现在不是了，因为金将军来了。”

“我……我不是父亲的对手。”

金楠的这句话再次让将士们轰然大笑，他们看向他的眼光中不仅有讥讽，还有同情。

袁笠举起手，笑声戛然而止。“小将军，你的声音太小了，可否再说一遍？”

“请袁老将军告诉我该怎么做。”

“即使你被老将军打的灰头土脸，我也支持你。加油！”

黑骑兵把满满一盘子肉塞到金楠手中，偷偷地鼓励他。金楠感激地咧了咧嘴，不客气地抓起一块金黄酥脆的肉段，狼吞虎咽起来，直看得黑骑兵将士咽吐沫。眨眼的功夫，一大盘烤肉被金楠吃了个精光。他一边咀嚼，一边含混不清地问那名黑骑兵：“有没有喝的？吃得太快有点儿噎得慌。”

“挑谁都可以？”

“挑谁都可以。”

父亲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似乎生气了，我不能让他对袁老将军发火。“请……请袁老将军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