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药丸的功效
“城主大人，公子马上就起来，请您稍等片刻。”
房间里亮起灯，贾方的心也跟着亮起来——算你识大体。他背负双手，面无表情，若无其事地站在门口，眼角瞥见暗灰色的云朵已悄悄爬上东方天际。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小半个时辰之后，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开门的仍是贾文。
轻轻敲了敲了门，贾方轻声问：“文儿，你睡了吗？为父有点儿事要找你商量一下。”
这次贾文没有让父亲等。房间里想起木头和地板摩擦的吱吱声，紧接着房门裂开一道缝，贾文挤出身来。
“父亲找我有什么事？”
“是！”
一众仆人齐刷刷地弯腰行礼，像两条长蛇似的绕开贾方，游向各自的猎物。起初，尚未完全清醒的贾文打算走向给他带来无比欢愉的小窝，却被贾方一把攥住手腕。
“文儿，醒醒！你这样失魂落魄的，不怕逸梅失望吗？”
贾文猛一下清醒过来，随即露出自信的微笑。“父亲，谁都可能对我失望，唯独她不会。不过，父亲倒是提醒了我，若是我碌碌无为，无所建树，确实配不上逸梅。我就不陪父亲说话了，先去拾掇一下。”他转向侍立一边的男仆，“跟本公子走，为本公子好好打扮一下。”
长蛇的猎物转眼间变成长龙的龙头，气势昂然地抢进旁边的小屋。贾方抚摸着颌下那几根稀稀落落的灰色胡须，注视着儿子挺拔的身姿。
看来是我多虑了，文儿不仅没有因逸梅的缘故丧失雄心，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等婚礼过后，我一定请刘大夫去静亭居好好喝上一顿。
不知静亭居的主人今日会不会参加文儿的婚礼，如果他能现身，对文儿笼络那些所谓的风流雅士必定大有助益。看来这里不用我操心了，我回去换身新衣服，该去迎接客人了。
借着不远处大红灯笼撒下的灯光，贾方看到儿子的脸上满是疲惫之色，腰杆似乎也没有往常那么挺直了。不过他跟贾方说话的口气不再那么冷漠僵硬，贾方找到一丝熟悉的感觉，这让他宽慰不少。
“文儿，为父刚从刘大夫那里回来，把你吩咐下来的话转述给他。他也没有多问，欣然应允。”贾方看到儿子的眼中没有起任何波澜，一副情理之中的表情。“对了，为父见你有些疲倦，特向刘大夫讨要了些许药丸，助你调理身子的。据刘大夫所言，他就是靠着这种药丸方能延年益寿，老当益壮的。”
房间里终于有了动静，不过却像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的声音。砰砰——，砰砰——，手掌传来的疼痛让贾方皱起眉头，一定要尽快让文儿摆脱这种状态。
略不可闻的低语传出来，好像未来的儿媳妇在跟儿子耳语。希望你的到来能助文儿更进一步，如果扯了文儿的后腿，别怪我翻脸无情。贾方耐下性子，心中颇有些忐忑，他不想走到那一步。然而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消他的顾虑，让他松了口气。
翌日，黑夜还没完全褪去黑色的衣衫，城主府已整个醒过来。贾方亲自带着一队男仆和侍女，浩浩荡荡直奔贾文的房间。他虽然不在乎婚嫁的礼数——人族几乎没有人在意，但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和出门时如出一辙，贾方从后门回到城主府，换回之前的那身衣服，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就去找贾文了。贾文的房间里透出淡淡的灯光，贾方不由得一喜，他有点儿担心儿子早早地就上床了。
贾文的脸色朦胧模糊，一如大红灯笼散发出的氤氲，但双眼却像灯笼之中的灯火，明亮照人。
“对了，刘大夫还送了一瓶让逸梅吃的药。”贾方从怀里拿出一红一黑两个光滑的药瓶，塞到有点儿窘迫的贾文手中。“逸梅吃了瓶里的药丸就会对你百依百顺，而且能很快让为父做爷爷。哈哈哈——”
在贾文木然转身的刹那，贾方又叫住他。
他领着仆人站在贾文的房间外面，里面黑漆漆的，寂静无声。他抬手敲了敲木门，故作威严地说：“文儿，时辰已到，为父带人为你们梳妆打扮。”
回答他的是死一样的沉寂，宛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安静。他清了清嗓子，手上加大力道，咚咚的声音格外清晰。
“文儿，该醒醒了。再有一个时辰，客人们就要来了，快些给为父开门。”
站在一边的贾方动了动眉头，但眨眼间便恢复镇静。保住青山，还用担心长不出树来？
“文儿，刘大夫叮嘱说今晚一定要服用一粒，明日才有充沛的精力招待宾朋好友。”从儿子的神态和反应，贾方知道不用刻意嘱咐，儿子一定会迫不及待地试上一试。“时候不早了，为父就不打扰你们了，你快点儿进屋去吧，别让逸梅久等。”
贾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儿子，暗暗赞叹刘大夫的药丸果然具有奇效。贾文睡意惺忪的眼睛重新清澈明亮，焕发着他那个年纪该有的光彩。虽然仍是无精打采的样子，但那是睡眠不足的困倦，而非身体不适的疲乏。
“文儿，为父带来了男丁和侍女，让他们为你和逸梅好好打扮一番。今天你们可是众人目光的焦点，一定要多花点儿心思。”贾方转向身后的仆人，沉声命令：“男仆带公子去隔壁的房间，侍女去为逸梅小姐梳妆。本城主命令你们务必把他们打扮的光鲜亮丽，耀眼夺目。”
“差点儿忘了告诉你，这两瓶药，刘大夫分文未收，连提都没有提。”犹豫一下，他语重心长地续道：“为父知道你对刘大夫颇有微词，为父何尝不是如此？但平心而论，刘大夫对咱们父子，尤其是对你，还是非常敬重的。为你做起事来也算尽心尽力，没有耍过小伎俩。为父觉得，你或许应该和他多亲近亲近，他对你会有用处的。好了，为父走了。”
贾方走了，贾文却没有急着回到房间里。他细细思量父亲的话，感到不无道理，手中那两个冰凉而滑溜的药瓶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他转身，房门推开的一瞬间，一抹迷人的粉红色一闪而过。
贾方不知道刘大夫送逸梅药丸的真实目的，而贾文眼前又浮现出石室中那条莲藕似的的白臂，大概明白了这瓶药的功效。他抿着嘴唇，紧紧握住两个药瓶——头脑有些发昏的贾公子心中只剩下床笫之欢，其它的事情都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