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相国

徐乾学摇头笑笑，叹息起来。

高士奇知道徐乾学肚里还有话，便问：“请徐大人指教！”

徐乾学道：“你我取而代之！”

侍女吓得退了出去。高夫人道：“老爷，您千万别气坏了！老爷，我就不明白，您连皇上都不怕，为什么怕索额图？”

高士奇咬牙道：“说过多少次了你还不明白，皇上不会随便就杀了我，索额图可以随便搬掉我的脑袋！”

高夫人道：“索额图哪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高士奇点头道：“好，我跟徐大人一块儿，好好的侍候皇上！”

徐乾学说：“对付明珠和索额图，不可操之太急，应静观情势，相机而行。眼下要紧的是不能让一个人出头。”

高士奇问：“谁？”

徐乾学笑道：“不用我明说，您心里明白。”

高士奇立马想到了陈廷敬，便同徐乾学相视而笑。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望见前头宫门高耸，忙收起话题，躬着身子，袖手而入。

两人进了南书房，陈廷敬等早在里头忙着了。见过礼，各自忙去。

过了晌午，皇上召南书房臣工们去乾清宫奏事。明珠、陈廷敬、徐乾学、高士奇等立马进宫去了。南书房自然是收到折子若干，连同票拟一一扼要奏闻。皇上仔细听着，准了的就只点点头，不准的就听听臣工们怎么说。念到云南巡抚王继文的折子，皇上甚是高兴。原来王继文上了折子说，云南平定以来，百姓安居乐业，民渐富足，气象太平，请于滇池之滨修造楼阁，拟称“大观楼”，传皇上不朽事功于千秋！

皇上点头不止，道：“王继文虽然是个读书人，五年前随军出征，负责督运军饷、粮草，很是干练。云南平定不出三年，竟有如此气象，朕甚为满意。不知这大观楼该不该建？”

明珠听皇上这意思，分明是想准了王继文的折子，便说：“启奏皇上，王继文疏浚滇池，不仅治理了滇池水患，而且利于云南漕运，又得良田若干，一举多利。王继文真是难得的人才，臣以为他折子所奏可行。”

高士奇说：“索额图是个莽夫！以索额图的出身，他杀掉我，皇上是不会叫他赔命的。”

高夫人说：“既然如此，咱趁皇上现在宠信你，不如早早把索额图往死里参！”

徐乾学悄声儿说：“既不能让明珠继续把持朝政，又不能让索额图飞扬跋扈。”

高士奇问道：“那我们听谁的？”

徐乾学不语，只是点头。

高士奇厉声喝道：“滚，狗奴才！”

高士奇摇头道：“妇人之见！咱们这皇上呀，看起来好像是爱听谏言，其实凡事都自有主张。只有等他人家真想拿掉索额图的时候，我再火上加油，方才有用。”

高夫人哭了起来，说：“怕就怕没等到那日，您就被索额图杀掉了！”

高士奇说：“徐大人不必谦虚，您入值南书房后连连擢升，做了刑部尚书又做户部尚书。为什么？您脑子比我好使，皇上宠信您！”

高士奇恨恨道：“我倒宁愿明相国当权！”

徐乾学笑道：“高大人此话，非丈夫之志也！”

高士奇歪头望了徐乾学半日，问：“徐大人有何打算？”

徐乾学从户部衙门出来，正要往乾清宫去，碰上了高士奇。两人见了礼，并肩而行。高士奇悄声儿问道：“徐大人，咱皇上怎么突然起用索额图？”

徐乾学笑道：“高大人入值南书房日子比我长多了，您看不出来，我怎么看得出来？”

高士奇怔了会儿，才长长叹了口气，道：“唉，士奇真是惭愧！我殿前行走二十多年，蒙皇上宠信，得了些蝇头小利，就沾沾自喜。真是没出息！”

徐乾学说：“只要你我同心，珠联璧合，一定能够把皇上侍候得好好的！”

徐乾学谦虚道：“哪里哪里！既然高大人信得过，我不妨瞎猜。我想，明相国要失宠了。”

高士奇问道：“难道皇上想搬掉明珠，重新重用索额图？”

高士奇听了夫人这话，拍桌大叫：“索额图，我迟早有一日要食其肉，寝其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