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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女配变成白月光

第105章 大结局

谢景时想起谢景昭临走前还特意嘱咐谢景晗要盯着池芮的事,面露嘲讽:“叫人将陵王府围起来,暂时不必动她们,只看着她们母女莫要妄动就好。谢景晗那小丫头,还是很有几分脾气的。”

但不管是前世今生,她和陵太妃的母女之情都应该更胜于和谢景昭之间的兄妹之情,上辈子陵太妃被她连累致死,这辈子陵太妃重病垂危,这小丫头该是顾不上再去管谢景昭夫妻的闲事了。

当然,若谢景晗不识抬举,他也有现成的法子治她——

理由不需要额外再找,五皇子谢景暄的余孽卷土重来,再次潜入宫中作乱, 这就是现成的借口。

消息一出, 整个京城的百姓都人心惶惶, 不需要官府再去多做什么, 家家户户都关起门来避祸。

而宫里, 刚刚过午, 翡翠宫就传出太后身体不适, 突然昏厥的消息。

究竟最后她是个什么下场,也只看他谢景时一句话。

卢信礼却看着他身后翡翠宫的宫门,十分的忐忑:“陛下孝心重,暂时被太后这病情绊住了,可是万一……”

谢景时却是无所谓的再次冷笑出声,一字一句道:“你以为父皇他现在心里就糊涂吗?”

话只一句,抬脚便走。

他不该拿着太就做文章的,可是要兵不血刃,逼着皇帝妥协,就只有这个办法最是立竿见影。

他不能确信他这父皇对谢景昭的情分究竟有多深,但是他却深知皇帝和太后之间的母子之情有多深。

如果说,这世上有一个人的分量在皇帝心中会超过谢景昭——

那就一定是太后!

而至于江山?

他这父皇,对此并不执着,他但凡舍不得这天下权柄,也不会在身体尚且撑得住的情况下就打算着禅位。

现在父子俩虽然没有明着点破,但已经是在打明牌了,彼此心照不宣而已。

而至于太后——

谢景时承认他这皇祖母从小到大都还算疼他,可她对谢景昭也是一视同仁的,更有甚者,之前因为安宜公主的事,太后施压才叫皇后被夺权幽禁的。

皇后的死,虽是三皇子谢景晖所为,但里头多多少少有太后推波助澜

的成分在,他现在也确实是对太后有所不满了。

卢信礼心中虽然一直忐忑不安,却也不敢再额外多言。

自从去年猎场遇刺之后,殿下如今的脾气是越来越喜怒无常,也越来越极端了。

启祥宫里,早上有几位武将在打斗中受伤,谢景时不管他们伤势轻重,全部叫人送去了单独的宫室包扎休息。

当然,这也是提前算计好的,把武将全部限制起来,才更方便他控制宫廷。

启祥宫这边,众人跪到下午日暮时分,官员们在宫里已经留了整整三天两夜,谢景时不可能一次把所有人都得罪了,瞧着时辰差不多,就叫人去传话将他们放出了宫去。

宫外的各衙门,总还要留人做事的。

只是,他仍以给皇后跪灵为由,反而把女眷们尽数留在了宫中。

不过没有苛待,夜里给她们安排了食宿,叫她们休息。

白天跪灵的时候,池重海和池芳本来就是分开跪的,加上宫里出了乱子,他一整天惶惶的也没顾上找池芳,这就导致他压根就没发现池芳一整天其实都没在启祥宫院内。

出宫的时候,又是黑灯瞎火,就算想找池芳出来叮嘱两句也找不着,只能作罢,自己先行回府去了。

谢景时确定打点好这些人,没出额外的乱子,就去了关押池芳的宫室。

那是在废弃冷宫里的一个屋子,屋子漏风,破败,隔壁院子里就有几个疯妇没日没夜的叫嚷大笑,夜幕降下来,十分的骇人。

池芳缩在角落里,又冷又怕,瑟瑟发抖,却根本不敢睡。

眼见着有灯火亮在院子里,从破败的窗户外面蜿蜒而来,她恐惧的赶紧又往角落里缩了缩,打起精神来。

谢景时亲自带了人来,示意卢信礼给她松绑。

池芳脸上被屋子里灰尘蒙了一层,泪水在脸颊上冲出两条滑稽的沟壑。

身上绳子一解开,她推开卢信礼,扑到谢景时脚下去扯他衣袍:“殿下,太子殿下,臣女知错了。我不该在宫里到处乱走,更不该尾随跟踪我三妹妹,我……您与三妹妹的事,臣女发誓绝对不会再对第四个人讲,求您了,您…

…就算是看在三妹妹的面子上,您饶了我吧。”

冷宫这种地方,实在恐怖,一天到晚也没个人来,她甚至时时刻刻担心隔壁的疯子们别爬过墙头来将她生吞活咽下去。

太可怕了,再多一刻钟她都受不了。

这个女人不经事,谢景时又不是不知道。

他以前觉得没什么的,不过是个女子,可是吧——

人都是经不起比较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只要看到池芳,他就会立刻想到早上池芮义无反顾抢上去替谢景昭挡箭的那一幕。

同样是女人呢……

他垂眸盯着在自己脚下哭得凄惨的那张脸,看了许久。

池芳哭得几乎要上不来气。

他才慢慢蹲下去,手指捏起她的下巴。

男人的手指是暖的,比这冷宫里的空气有温度的多,池芳的哭声戛然而止,怔怔的看着他。

谢景时近距离的逼视她的眼睛,眸色专注到甚至会叫人产生是在看心上人的错觉。

池芳心跳的厉害,却是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然后,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生了一张和池芮一模一样的脸……

脑子里突然蹦出个想法,她眼睛一亮,刚要说话,却是谢景时饶有兴致的问她:“如若孤是你的夫婿,有一天孤身处险境,你会为孤替死吗?”

池芳听了他前面一句话,还没来得及高兴,再下一刻就被吓的手脚冰凉。

她眼中惶恐惊惧之色,完全藏不住,神情恐慌极了,混乱不已。

而也就只是她这么一个下意识的反应,已经浇灭了谢景时所有的兴趣。

池芳这种女人,娇弱,无辜,永远只能等着别人去保护她,连共担风雨她都做不到,更别说替别人去死了。

这辈子,他们没在一起,而上辈子朝夕相处那几十年里他的皇位也不是没有动摇过,宫宴上的刺杀就遇到两次,每一次,这个女人都是吓得面无血色,本能的往他身后缩。

当然,他做为一个强大的男人,不需要女人替他去拼命,甚至认为保护自己的女人也是做为男人能力和尊严的体现。

可是话说回来——

这样一个可有可无,与旁人都

别无二致的女人,她也就不值得被珍惜了,毕竟这天底下美貌的女子多得是,池芳凭什么就该得他的眷顾与袒护?

尤其——

今天早上启祥宫外发生的事,仿佛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桓了整天,叫他十分的焦躁和不舒服。

他松开手。

池芳失去唯一的支撑,跌落在地。

谢景时已经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指,冷静的转身:“不管你愿不愿意,反正这事儿也由不得你选。”

这个女人,曾经他无所求的护了她一生,如今也该是到她还回来一些的时候了。

池芳并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但直觉上就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

侍卫来提她的时候,她拼命的抗拒,挣扎。

然而,毫无作用。

宫里的夜,凄冷又无聊。

池芮入夜就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取暖,却是眼睁睁的看着漆黑一片的宫殿,怎么都睡不着。

傍晚谢景晗没再来看她,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而她也打听不到有关小王爷的丝毫消息……

正在心烦意乱时,就听得院子里有动静。

她连忙掀开被子跳下床,刚走到正殿中间,殿门就被人从外面直接撞开。

有人提着宫灯引路,穿着黑色狐球大氅的谢景时面容冷峻走了进来。

池芮不敢再往前去,警惕的看着他:“深夜到访,太子殿下不觉得不合适吗?”

谢景时看她这时候居然还能维持冷静的与自己对峙,不免又多看了她一眼,然后别开了视线:“是不合适,所以,现在你要跟孤走。”

池芮一颗心一沉到底,有那么一瞬间,她是以为谢景昭和他对峙起来,他要拉她去做人质的。

有两个侍卫走过来。

池芮连忙后退两步,还强撑着冷静试图套话:“您与我家殿下有言在先,在他回来之前,只关着我,不会为难。太子殿下,您贵为一国储君,难道还要出尔反尔?”

谢景时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表情嘲讽。

他也看出来了池芮这是担心谢景昭已经出了事,他故意熬着她,一直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耐心告罄,冷声道:“你说得对,孤贵为储君,自然还是要面子的,

你放心,旁人不会知道孤曾经出尔反尔,会有人替你待在这里的。”

话音未落,他抬脚走出了殿外,挣扎中的池芳却被人提了进来。

只是她被塞住了嘴巴,又捆住了双手,说不了话。

被拖进来时,她脸上再没了平时的矜贵骄傲之色,泪流满面,眼神哀求的死盯着池芮不放。

池芮立刻意识到谢景时是要做什么——

她不知道对方提她是要送去哪儿,或者做什么,但是他居然想把池芳软禁在这里代替她?这男人打的什么主意?

可是问他,他又一定不会肯说的。

池芮自己都是阶下囚,更不可能自不量力去试图给池芳求情,何况——

她跟池芳之间的关系真的没那么好。

她听见卢信礼尖着嗓子,压着声音恐吓警告池芳:“只是叫姑娘顶替陵王妃在这里呆着,只要您别乱说话,乱折腾,自然也不会有人伤了您,但是您若要不规矩,坏了殿下的事,可就不好交代了。”

池芮还在想谢景时究竟要做什么,一个分神,冷不丁手腕却被人攥住。

她以为是来抓她的侍卫,结果仓促抬眸,却瞧见头盔之下隐在暗影里的那张脸莫名有几分眼熟。

仓促间,池芮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是不是白天在院子外面看守她的侍卫,那人却趁机小声而快速的说道:“郡主等在宫门之外。”

池芳的哭泣声掩盖了别的杂音,池芮听见“他”的声音很轻。

然后她突然想起了,这是谢景晗院里的一个婢女,那丫头长的比别的丫头要高了大半个头,面孔线条也有点刚硬,此时穿着一身禁军的铠甲,带了头盔,居然很像那么回事。

周围都是谢景时的人,池芮也不能问她别的事,只冲她微微摇了摇头,维持着唇不动,轻道了两个字:“别急。”

然后,便抬脚走了出去。

若是谢景昭和谢景时还没正面呛起来,谢景晗若要贸然出手救她,只会叫谢景时提前警觉,防备起来。

现在看这个样子,谢景时一时半刻似乎也没准备杀她,似乎应该静观其变。

那婢女不知道听没听懂她的意思,但人显然是很聪明

的,听她这么说,就没有再勉强做什么。

池芮被她粗鲁的推出殿外,又领着出了院子。

谢景时已经站在院子外面等着了。

门前一顶小轿。

池芮问他:“殿下究竟是要带我去哪里?”

身后宫殿里还能听见池芳哭哭啼啼的声音和求情告饶的声音,谢景时意有所指的回头看了眼:“总比你被关在这好吧?”

池芮抿了抿唇。

她心中飞快权衡——

她人在宫里,谢景晗就算想救她都不能,毕竟没办法带人杀进宫里来。而谢景时的想法她多少也能明白,他就算是用什么方法蒙蔽皇帝耳目,暂时掌控住了局面,可是只要皇帝还在一天,这后宫就轮不到他横着走,她人在这里,他若真想利用起来,皇帝或者太后要阻止,要搅局,他也不是很方便。

所以,不管是他要利用她挟制谢景昭,还是打算拉她陪葬,都还是要把人弄出了宫去才好掌控。

想明白了这一点,池芮也不试图挣扎。

她走向那顶小轿。

谢景时却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配合,反而盯着她蹙起了眉头。

“殿下。”池芮想到了什么,坐进轿子里之前忽又顿住,抬眸看向了他:“妾身斗胆,能问您个问题吗?”

谢景时的表情阴冷,盯着她,神色之间颇多警告之意。

他此时心情烦躁,其实并不想与池芮多做交流。

他打算冒险将她从宫里换出去这件事,他虽是不愿深想,却没法自欺欺人,因为打从心底里自己就先觉得自己不可理喻。

他留着池芮,可以拿她作为要挟谢景昭的筹码,这是这个女人如今在他手里唯一的用处了。

可如果仅仅是为了抓住一颗棋子,他确实没必要还刻意将人从这宫里换出来。

这其中——

似乎还掺杂了某种隐秘的私心。

没人敢于点破,他自己也尽量规避,不去正视。

可是更深的意念里,他又知道自己绝对不该这么做。

明知道不该做,却非要去做。

所以,这会儿他的心情极度不好,倒也说不上是冲着池芮,还是仅仅冲着他自己。

总归——

那似乎是一种类似于做贼心虚一样的矛盾心态,他在刻意回避与池芮过多接触,哪怕是交谈,甚至多看她一眼。

池芮此刻心情也不佳。

当然,她也没那个兴致去揣摩谢景时内心有多少弯弯绕绕的想法。

谢景时的人将她塞进轿子,不由分说,抬出宫去,又塞进马车里。

谢景晗的人约莫是看对方没有打算伤她,便就没有出手。

一队侍卫押解她,路上不好在马车里看着她,就将她手脚都捆了,又塞住了嘴巴。

马车去的东宫。

在东宫门外停下来的时候,有人上来解开绳索,倒是像个人似的把她请下车去。

池芮知道反抗无用,就乖乖跟着他们走。

他们将她带到一个院子,锁进一间不大的屋子里。

屋子里依旧是尖锐的物品,瓷器之类提前都被清理了出去,窗户钉死了,房门关上,外面八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守着。

阴影打在窗户纸上,像是一个个鬼魅一般。

池芮身上有伤,一整天担惊受怕的折腾下来,这会儿又困又饿。

但是她有身为阶下囚的自觉,没有跟侍卫要吃的,直接和衣爬上床,拿被子自己将自己裹了躺下。

心里惦记着谢景昭,又怕谢景晗露马脚,更担心这个风雨飘摇的大环境之下家里陵太妃的身体状况,心烦意乱的想了好长时间才终于撑不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也许是换了陌生的环境,也许是心上始终悬着太多的事,她睡也睡不踏实。

不知道具体是过了多久,尽管身上穿的厚实,也盖了被子,却依旧觉得冷飕飕。

缩了缩身子,脑子里昏沉,她本想勉强接着睡的,但却实在是睡不着,索性就揉揉眼睛爬起来。

坐定了,才发现床边长身而立站着个人。

屋子里没有点灯,他身影像是黑黢黢的一棵树,杵在暗夜陌生的房间里。

池芮不用细想也知道是谁,瞬间就睡意全无,彻底清醒了。

她抬头。

黑暗中其实看不太清楚谢景时的脸,但她还是坚持看着他问:“是我家小王爷有消息了吗?”

刚睡醒,女子的嗓音没了

之前的清透,隐隐透着几分沙哑。

细听,又有几分懒洋洋的味道。

“怎么?还指望他会来救你呢?”谢景时冷笑一声,语气嘲讽,“不过看你在这都能睡得着,又似乎并不怕死呢。”

池芳被关在宫里,可是惊弓之鸟一般,哭得一刻也停不下来。

他抬了抬手,外面便是进来两个侍卫,点了灯。

几乎同时,四盏宫灯亮起,池芮不适应,下意识抬手挡了下眼睛。

侍卫点了灯就无声退了出去。

池芮一直是个戒备状态,睡觉在床上也没脱鞋,这会儿谢景时站在她面前,就算她衣衫齐整,坐在床上也感觉不自在,于是掀开被子,挪到床边,双腿放下,坐在了床沿上。

谢景时仿佛厌恶一般,站着没有离她太近,约莫四五步远。

池芮抬起眼睛看他。

他也不说话,就等着他的处置和给说法。

谢景时两辈子下来,确实没见过第二个像她这样的女人,都沦为阶下囚,前途未卜,生死难料的时候还能做到这般冷静,既不发疯叫骂强行给自己壮胆气,也不试图服软求情,试图讨好他,好叫他放了她。

他又觉得她这并非不怕死。

就是不知道心里在打的什么鬼主意,才做出了这般姿态来。

而他——

习惯了掌控一切,并不想在这里猜来猜去琢磨别人的心思,因为那样会显得自己很蠢。

他心里莫名就是堵得慌,所以耐性也分外差,再抬起手时,已经从袖中抖出一个小瓷瓶拿在了手里。

他表情居高临下看着池芮,眼神既嘲讽,又有着等看好戏的戏谑:“你身上中了毒,这里面是解药。”

池芮当然不是不怕死,尤其她还一直惴惴,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身孕。

当然,最坏的打算不过就是如果真的因为中毒伤了胎,那就忍痛舍了这个孩子,可现在她听不到有关谢景昭的任何消息,这样的环境之下,这个孩子的存在是她十分渴望的,有它在,她心里才能踏实,才能持续生出面对一切未知的勇气和希望。

但是这件事,她又绝不能暴露给谢景时知道

,所以她几乎是用了全力克制,才忍住了,没有伸手去抚摸腹部。

她目光闪了闪,盯着谢景时手里,没说话,也没有试图去抢那瓶子。

但是谢景时却从她闪烁的眸光中发现——

这女人确实也怕死,她并没有她现在外表所表现出来的这么镇定。

她慌了,他才能相应的找回一些运筹帷幄的自信来。

他摩挲着手里的瓶子,冷冷的勾唇:“能做解药的人已经被孤给杀了,这里只有唯一的一份解药。”

他将瓶子随手扔给池芮,眼底笑意更深也更加恶劣起来:“你的小王爷现在还没有消息,这对你来说总归不算是最坏的消息,或者你可以赌一赌,将解药留着等他回来救你,也或者……”

池芮捡起落在她裙上的小瓶子,拿掉塞子,将里面一粒男人指甲大小的药丸倒出来在掌心里,凑近鼻下闻了闻。

然后谢景时话没说完,就看她毫不犹豫的将药丸塞进嘴巴,仰头生咽了下去。

谢景时的眸色瞬时一暗,脸上表情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发怒。

池芮看着他瞬间变得暴怒,又仿佛心情极度不好的模样,只是无辜的眨眨眼:“我现在不过一个阶下囚,生死只在太子殿下的一念之间,您应该没必要还拿假的解药来诓我的,是吧?”

谢景时确实没有拿一颗假药来戏耍她,可是池芮的举动却并不在他意料之中。

他都说了这是唯一的解药……

早上那会儿她明明为了谢景昭连命都不要的替他挡箭的,他以为她会纠结挣扎,最后忍痛将这药留下,等着,万一谢景昭能回来呢?

他嘴唇动了动,神色莫名的盯了池芮许久,却是一语不发。

池芮看他这般纠结的神色,却多少能明白他心中所想,她却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人都是要学会审时度势和权衡利弊的。我们婚后,小王爷待我极好,毕竟夫妻一场,人非草木,我是不能看着他在我面前被人杀死而无动于衷的。可是现在……他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约莫……是不肯提前替他去殉葬的。”

这两种选择,并不矛盾。

若此时谢景昭还在她

面前,她依旧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先保全他。

他们是夫妻,她喜欢他,这就绝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她面前有所损伤,更别提丢命,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本能的举措和选择。

可是——

在她做谢景昭的妻子,和喜欢他之前,她自己首先也得是个独立存在的人,在为他拼命之前先保护自己……

池芮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可耻的选择甚至背叛。

在爱人之前,首先也要懂得爱自己,她是个人,而不是个随时随地会丧失理智的疯子,这两者之间,不存在冲突。

如果谢景昭真的有事,她以后可能会永远怀恨,并且想方设法的帮他报仇,即使痛苦,也会坚持活下去。有些人,痛苦到了极致,或者会想要一起死,可是她应该不会,再痛苦,再舍不得,殉情这种事对她而言都只是逃避,而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

当然,这些话,池芮不会和谢景时讲。

而谢景时也成功片面曲解了她的用意——

他只看到了眼前这女人对谢景昭的感情似乎也没有他之前以为的那么深。

存在于心头的阴霾,恶意和不甘心,瞬间都跟着散去了不少。

他突然也觉得再对着这么个女人也没了意思,冷嗤一声,便甩袖要走。

池芮这会儿已经没了睡意。

她想到之前在宫里没来得及问的问题,却又扬声叫住了他:“太子殿下,我确实有个问题想问,您若是不赶时间的,可否……”

既然她对谢景昭的所谓深情也不过尔尔,谢景时横亘在心头的隔阂也就淡了,这会儿再面对她时他就没有那么的烦躁和别扭了。

于是,脚步停顿片刻,他终究回转身来。

他站在门口。

池芮依旧坐在床沿上。

两个人,隔着一整个屋子,正面相对。

池芮问他:“您有喜欢过我嫡姐吗?”

“什么?”谢景时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一个没忍住,直接嘲讽的笑了出来。

他和池芳?

这辈子他跟那女人之间,连点会叫人产生误会的接触都没有,这女人是哪里来的奇思妙想,会问出这样毫无根据的

问题来?

池芮却是表情严肃,继续望定了他。

她说:“我幼时,曾经断断续续,隐约做过一个梦,虽然里面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但是梦境里,我依稀是记得一些……陛下退位,太子殿下您继承大统,登基之后,您选了我嫡姐进宫,宠爱她,护持她,一生一世,团圆美满。”

谢景时整张脸上的表情僵住,眸中神色变幻莫测,诡异无比的打量她。

池芮的唇角噙着一抹微笑的弧度,眉目间的情绪却是嘲讽至深,仍是语调平静的说下去:“纵然我不很喜欢我那嫡姐,但是她若真能得您毕生眷顾,哪怕只是一两个小优点呢?总归她有哪些地方是值得您喜欢的吧?也许是现在我分不清那个梦和现实了,殿下,说实话,如今您这般对她,您确实是叫妾身有些糊涂和迷茫了。男人对女人的喜欢是什么样子的?”

池芮说的这些话,在旁人看来就是一堆胡话,无稽之谈。

谢景时心间却无比的警惕起来。

他目光阴恻恻的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的抬手,将站在院子里的侍卫全部赶到了院子外面候着。

然后,他重新举步走回屋子里,站回了池芮的面前。

他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她眸底变换的任何一个光影,压着嗓音,沙哑的问:“你的梦里,还梦见了什么?除了孤与池芳,还有什么?”

那语调疯魔了一般,充满了蛊惑的意味。

池芮开始问他有没有喜欢过池芳时候,其实只是因为谢景时今日对待池芳的态度让她心里十分压抑。

她知道这是两辈子的事,不能混为一谈。

可是上辈子能疼的如珠如宝,直接捧上天的女人,就哪怕是失去记忆再来一次呢?

一个人的心之所向和喜好,这些都是印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既然上辈子的池芳能叫这人痴狂沉迷在她身上,这说明她身上总归有些特质该是正对了这个男人的脾气,怎么就能,前后两辈子,他的选择会背道而驰这般彻底?

上辈子,他不惜一切护着的女人,这辈子却再看也不屑于看上一眼,随随便便就推出去给别人做替死鬼?

然,池芮这确实不是同情池芳,毕竟池芳和她之间从来没有姐妹情分,而且那女人的所作所为她确实也看不上眼。

只是因为这件事,她仿佛更看不懂谢景时了,越想越是觉得这个男人的可怕,叫人毛骨悚然的。

而现在,谢景时眸色阴沉,这般刻意,池芮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诡异。

她心里隐隐有了个离奇的想法,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依旧抬着头正视他的目光,说:“梦里,妾身的夫婿,陵王殿下也钟情我嫡姐,可最终陵王府覆灭,他也被您给鸩杀了。”

谢景时眼皮狠狠一跳。

上辈子他是杀了谢景昭,而且还是毒酒赐死的。

所以,虽然荒谬,可正如他猜想中的那样,池芮口中所谓的那个梦并非无中生有。

然后,再下一刻,他突然茅塞顿开,明白了那天在山上她为什么没救自己,又为什么这辈子她没来纠缠,反而和谢景昭之间相处的还不错。

她说她儿时做过一个梦,但显然,前世种种于她而言是个噩梦,她为了避开那场悲剧,所以选择绕开了他。

原来,如此。

眼前的迷瘴被揭开,蒙在谢景时眼睛上的阴霾也缓缓散去。

“呵……”他突然豁然开朗,笑了一声,再看向池芮的时候就更像是在审视一个可笑的笑话,“既然明知道他注定短命,你还选他?难不成你以为他能凭着你给他提个醒儿就能逆天改命,逆风翻盘吗?”

但是他确信池芮该是没有敢把这种荒诞之言说给谢景昭听,这样不吉利的所谓梦境,是很难取信一个人的,何况谢景昭这半年来也一直只是尽量规避他,如果池芮真的告诉了他他将来会被自己所杀,谢景昭怎么都该去皇帝那里讨好,全力以赴争取先发制人的对付自己了。

相较于他的癫狂,池芮脸上却始终平静。

她勾着唇角笑了下:“怪力乱神,危言耸听的话,妾身怎么会随便说?我选陵王,是因为那时候妾身自私短视,想着待到熬死了陵王殿下,做个腰缠万贯的寡妇也是不错的。”

谢景时:……

所以,谢景昭这是娶了个什么

玩意儿回去?

甚至比他上辈子对待着池芳都更叫人觉得可笑吧?至少那时候的池芳身上还是光芒万丈,有可取之处的。

谢景时再看向坐在他面前的女人时,表情就很有些一言难尽了。

池芮说的是实话,只是她没告诉这位太子殿下,初衷并不等同于一生的信仰,人都是会变的,现在她的心态和想法早就和刚醒来那会儿截然不同了。

而谢景时,他回来这半年,诸事不顺,其实心情很是压抑。

以前不能对外人说的秘密,如今倒是见了池芮这么个“知音”。

他索性,一撩袍角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神情语气也都一并和缓下来道:“在你看来,孤执意针对谢景昭的举动很是不可理喻吧?”

池芮不想让谢景时高看她和谢景昭之间的感情,所以就不可能让他知道谢景昭已经心无芥蒂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她,否则这人一定会觉得拿她就能逼迫谢景昭就范,这就彻彻底底的麻烦了。

“妾身确实没想明白,殿下为何一再为难我家小王爷。”池芮说,“您贵为储君,未来的天子,陛下一直都是的信任扶持您的,就算您什么也不做,江山帝位也早就是您的囊中之物了。而我家小王爷,纵然因着老王爷的关系,太后和皇帝陛下都对他颇为关照,但我们王府,毕竟只是个旁支。您就算不待见,远远地打发了,叫我们一家去了封地就是。”

其实就算她知道谢景昭是皇子,也依旧理解不了这位太子殿下的所作所为。

谢景时冷冷的看着她,他看的出来在这个女人眼里自己就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可是,他并不承认。

他说:“你知道孤这一生,最恨什么吗?”

池芮蹙眉。

这她哪儿知道,她跟他又不熟。

谢景时眸中渐渐漫上些许掩盖不住的疯狂之色,一字一顿的道:“孤现在是储君,将来也会是天子,是名正言顺的天下之主。孤拿这些,必须得是实至名归,而不能是旁人的施舍。可是你知道父皇想的是什么吗?文韬武略,治国方略,孤哪一样都是拔尖儿,能叫他满意的,可是孤

知道,他心里最喜欢,最在意,最想保护的那个人不是孤。他不爱孤的母后,也不爱孤,你不觉得而这样很可笑吗?”

就是因为他自认为太优秀了,所以便容不得这世间任何的不完美?

池芮没有太大的野心和抱负,也没有那么强的自尊心,所以她依旧理解不了这人的疯狂想法。

谢景时见她正用抗拒的,和戒备的眼神在看自己,心中也只感觉到窒闷。

他难道错了吗?

不,他没有错!

他是皇帝,天下之主,不甘于屈居人下,这不是最起码的脾气与风骨吗?

他前一刻,一定是疯了,居然妄图叫这么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试着去理解他。

理解不理解的有什么要紧?他需要的,不是天下人的理解,他只需要他们臣服!

臣服就好!

这一场谈话,突然之间就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谢景时站起来,又恢复了冰冷矜贵的表情,凉凉道:“孤本以为谢景昭活不到晚间,可他过午出城之后就再没了音讯,你倒是可以盼着他或许现在还侥幸活着。但是……最好也盼着他别来救你。”

池芮隐隐听出他这话里别有深意,不由的更加警惕起来。

谢景时整理着自己广袖上的纹路,就又意味深长的笑了:“你拿了孤的东西,忘了吗?上回孤问你要,你装傻,但是孤的东西,岂有白白放在你那的道理?或者很快,它就会再次露面了。”

他不提,池芮都几乎已经忘记了,她当初一时恶趣味,拿了他身上一块令牌。

原来他把她换到东宫来关,还是存着这样一重用心的,之前谢景昭没拿他那块令牌做文章,但现在只要陵王府的人想摸进东宫来救她,以最小的代价就最好是拿出那块玉牌开路。

他们就算是来救人的,谢景时也可以说是行刺。

盗取太子谕令,入东宫行刺,就算在这之前谢景时手上没有谢景昭的任何罪证,这样人赃并获也能扣一个了,去堵皇帝的嘴巴。

而这玉佩的事,是因她而起,就算目前只是谢景时的一种设想,池芮也难免懊恼自责,脸色变得铁青。

谢景

时看她这样,才终是觉得快意。

他转身,抬脚往外走。

“太子殿下。”池芮深吸一口气,却是站起来,叫住了他。

谢景时没有回头,他跟这么个女人无话可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脚步还是顿了一下。

池芮也不管他会不会听进去,还是一板一眼严肃的说道:“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十全十美,其实是您太苛责了。要知道,这人世间,众生皆苦,您既自认为是万民之主,也不可能脱出这世俗之外。委曲求全,甚至挣扎求存的都并非只有您一个人。”

这个人,真的很极端。

事到如今,其实谢景时说皇帝喜欢谢景昭更胜于他,池芮是相信的,可是那又怎么样?

是,为人父母的偏心,对孩子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太愉悦的事。

可是皇帝再是喜爱谢景昭母子——

二十多年,他却是一心一意栽培谢景时的,甚至毫无保留的将江山托付,这样还不够吗?

权力得给他,父爱也得毫无保留的全部只能给他?

这个人真的是顺风顺水惯了,才会导致这般偏激和狂妄吧。

细想起来,皇帝的一辈子,似乎比被他针对了的谢景昭更可悲。

而池芮这样说,谢景时却只当成是她在拿她自己的遭遇作比较。

他回转身来,恶意道:“你也恨你父母处事不公,偏爱池芳,你在打压她,抢夺本该属于她的东西时,孤倒也没看你有心慈手软过。”

他想等着看池芮心虚。

池芮却是迎着他的视线反唇相讥:“我父母若是将家业全部予我,那么他们心里爱看重谁便看重谁,我才不会管。多谢殿下替我解惑,妾身此刻终于明白您那时究竟为何看重我嫡姐了,原来骨子里你们殊途同归,才是一样的人。”

不懂知足,不懂感恩。

只是这个人脑子更聪明,心机更深沉,而池芳却能力不足还更蠢一些罢了。

可要论那个矫情又苛求的心态,这俩人当真是如出一辙。

完全惯出来的毛病!

池芳如今在谢景时概念里可不是什么好人的代名词,听到池芮在挖苦讽刺他,他脸上表情瞬间又变

得冷酷森寒。

只是到底也留不出太多时间与一个小丫头斗嘴纠缠,他冷冷的甩袖而去。

他走掉之后,很快就有人又重新从外面锁了门。

池芮坐回床上,低头抚摸着袖口上的暗线纹路。

她这身衣物上隐隐散发着一股她以前没闻过的香,香气不浓,但是香味持久,从谢景晗带陶宁把衣裳给她送过去时她就闻到了。

她和谢景昭的衣裳平时也熏香,但熏的却不是这一种。

她当时便意识到这里头有猫腻,然后傍晚时分,秋澜殿里就慢慢寻过去两只小小的蜂。

池芮当时试着驱赶,可它们飞到院子里,转了几圈又飞回去。

她于是知道,这大概是循着香味追踪的东西。

也就是因为有了这张底牌,所以当时谢景时将她从宫里带出来的时候她才有底气跟着对方走。

而现在,床帐周围又有这样的几只蜂在缓慢飞舞。

池芮面无表情在床沿上坐着,心里暗暗估算着谢景时的行踪。

他此次针对谢景昭,明显是孤注一掷,连皇帝都不打算顾及了,这样一来,他的主战场就该是在宫里,所以即便他这趟回来,也不可能在东宫滞留太长时间。

而她之前故意点破那个“梦境”里的事,却是为着给自己增加筹码的。

她确实没把握,这个疯子是不是一直对她存有杀心,但是她作为一个“先知”的话,那个人的求胜心那么强,极有可能为了反驳证明她是错的而尽可能留着她的性命到最后。

不在乎她是谁,只为了将她压服,让她低头,以证明他是对的。

然后到这里,就已经是她目前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这边谢景时见过池芮之后,又重新叫人变更了一下东宫的守卫,果然就匆匆赶回了宫里。

皇后之死,也叫整个鲁国公府陷入了一个相对被动的局面,为了维持家族的百年荣耀,他们自然要联手谢景时,这几日暗中已经将谢景时派系的朝臣,比较可靠的那些都全部拉拢起来,整合出所有可用的力量,准备孤注一掷拼一把。

外面九城兵马司,悄无声息落入东宫太子之手,四面

城门守卫尽在他掌握,至少他是暂时彻底断绝了京城与外界的联系。

而现在要做的就是趁着京城外面有人察觉之前,“请”皇帝重新在朝堂上宣布禅位。

谢景时用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扣押朝臣家眷,软禁了大部分可用的武将,皇帝那里他暂时没去摊牌,是因为谢景昭失去了消息,他知道用来击溃皇帝心理防线的最致命的一招就是用谢景昭来刺激他。

“还是没有传回谢景昭的消息?”可是半天一夜了,谢景昭却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半点消息传来,谢景时此时已经隐隐觉得不对。

但是时不我待,他却也不能再等。

横竖谢景昭流落在外也不过和谢景暄一样,都只能做一条东躲西藏的丧家之犬,不足为惧,他若真侥幸逃脱了,后面再慢慢收拾也行。

谢景时进了宫,就准备去找皇帝摊牌。

结果小江公公却迎面从内宫方向跑过来,神色慌张的将护在袖子里的一个小盒子拿出来:“殿下,您看这个。”

谢景时狐疑将盒子接在手里打开,下一刻却是难以自控的勃然变色。

“哪儿来的?”他问。

小江公公跑了一头汗:“陛下在御书房里有个很大的暗格,开启除了机关还要钥匙,钥匙一向都是我师父带着的,昨夜他不是跟随陛下一起在翡翠宫给太后侍疾,奴才过去送换洗衣裳,趁机拓印了那钥匙模子出来。本来是想着陛下有时会将一些比较重要的私密折子存放在那个暗格里,这两日风声紧,查看一下心里踏实,结果在陛下的暗格里发现了这个。”

谢景时的那块玉佩令牌,他才刚和池芮说过的。

他一直以为是在谢景昭手里,可是——

这东西是什么时候被皇帝拿到了。

皇帝拿了,却既没有还给他,也不曾言语试探问过他什么……

皇帝这东西能是从哪里的?无非就是谢景昭给他的吧?

如果这只是一块普通的佩玉,谢景时并不会这么大反应,可这是进出他东宫的令牌!

他心里越发有种不太安稳的感觉:“去翡翠宫。”

结果登上辇车,才刚

走到半路,北城门的守卫却急急来报:“殿下,北城门外有异动,请您过去看看。”

“北边?”谢景时思忖片刻就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瞬间就变得灰败。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他当即掉头出宫,打马去了北城门。

最后不出所料,是谢景昭调动了江北大营的十万驻军连夜奔袭,已经兵临城下,打着要勤王护驾的旗号公然要求他开城门,束手就擒,放出皇帝。

九城兵马司屯兵不过五千,再别的衙门他也能操纵一些,可那些闲散衙门吃干饭的官兵哪有什么战力?

现在这京城里,最强悍的一股兵力就是守卫宫城的五万禁军,以及三千御林军亲卫,可是禁军还没有全部落入谢景时掌控当中,但谢景昭手里拿着的却是皇帝为江北大营特制的兵符。

这兵符,年前薛斌才刚带着去江北大营督查换防过,而江北大营的兵力,是历代帝王留在离京城最近的一支力量了,就是为了防患京城叛乱的。

城下的谢景昭,势在必得,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许明修不在,他昨日派去剿杀许明修和谢景昭的那些人也都不在,谢景昭身边亲卫倒是有些熟面孔是他陵王府出来的。

谢景时此时绞尽脑汁的想,也没想明白,他那父皇究竟是何时将关乎整个皇城安危命脉的江北大营兵符给了谢景昭的。

明明昨天谢景昭出宫前去面见皇帝,全程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然后,他就被气笑了——

他决定孤注一掷,先发制人,果然是没错的,瞧瞧他那父皇,果然是和谢景昭比,他什么都不是。

彼时天才刚蒙蒙亮,谢景昭似乎并不着急,还给了他时间,让他考虑下是直接开门放行,还是他带人攻城打进来。

谢景时转身走向楼梯口,神情阴戾:“先去将他那王妃提来,不管有用没用,拖他一时。”

他才不会做无用功,跟谢景昭耗,皇帝健在,现在的关键还是在皇帝身上,他必须抓紧时间去将皇帝控制在手,这样还有回旋挽回的余地,毕竟这些年他在朝中的根基稳固,起码一半以上的朝臣都是拥护他的,这

一点谢景昭这样从不涉足朝政的人根本没法比。

跟着他过来的卢信礼却一时为难,压低了声音问:“殿下,是带宫里那位,还是东宫里头……”

谢景时皱了下眉,还没等他说话,他身后亲卫突然指着内城皇宫方向的某一角低呼:“殿下,那边有火光,好像……好像是咱们东宫。”

谢景时下意识顿住脚步看过去,随后心里咯噔一下。

大越开元二十七年,继上元节五皇子投毒谋逆案之后,仅仅时隔五日,京中再起动乱,太子谢景时借皇后丧期之便,设局斩杀囚禁朝中当用之武将,软禁朝臣家眷,同时控制太后,以胁迫皇帝交出玉玺,禅位于他。

临事发前,帝发现太子野心,交托兵符遣陵王往江北大营搬兵救驾。

次日清晨,陵王率勤王大军攻打北城门。

两军交战之际,陵太妃武氏携禁军副统领姜柏睿率部分禁军于宫中力战,杀退太子党羽,解救皇帝、太后于翡翠宫。

帝脱困之后,出面震慑太子党羽,守城叛军军心涣散,太子兵败被俘。

元月末,五皇子谢景暄及其余孽亦被捉拿回京受审。

太子,惠王,宣王,皆被帝废去封号,贬谪为庶人,囚于京城废圆忏悔思过,终身不得出。

自此,帝成年子嗣当中再无人可用。

又因废太子之乱,朝廷荒废过半,亟待中兴,幼子难当重任。

二月初,帝于皇陵设祭坛,命钦天监占卜,最后遵从天命卦象,敬告祖先,禅位于亲弟嫡子,陵王谢景昭。

三月十五,朝中大典,新帝登基,改年号永康。

尊其母陵太妃为皇太后,册封发妻池氏为皇后,胞妹文鸢郡主为长公主,并对太上皇立誓必定善待太上皇一脉众堂兄弟。

同年九月初八,皇后诞下一子,新帝大喜,于满月宴上册封太子,定民心。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兵符的事,和太妃身体的事,都有一点隐情,这里没细说。

后面还有一个番外,是小郡主的,到时候我解释在那里,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更。

整本书的设定没有很复杂,所以好像也没啥惊心动魄的大转折,就当是个消遣的小甜文看吧,毕竟我小王爷和池芮芮确实过的挺好的。

谢谢大宝贝们的支持和陪伴,爱你们呦~

皇帝当即坐不住,连忙赶了过去。

而这一去,就再没出来。

而现在,谢景昭受伤,还被强令带伤出城搜捕五皇子去了,应该是陵

太妃听了消息,又受了冲击和打击,导致的病情恶化。

这件事是谢景时早安排好的,没有任何悬念。

京城里, 谢景时并没有等城外传回谢景昭的确切消息,就以监国太子的玺令封锁了各处城门。

启祥宫里跪灵的官员并没有听到任何风吹草动。

这要得益于这些年皇帝对谢景时全面的信任和栽培,他们父子离心本来也就是谢景时重生回来这半年内发生的事,很多事情又都只在暗处,朝堂之上并未露出明显端倪。

京兆府尹不得不腾出部分人手过去帮忙灭火,和安抚百姓。

他只面容冷肃的问:“陵王府呢?谢景晗那丫头确实只是回了王府?”

他来太后这边才发现,谢景晗居然没在宫里了。

卢信礼道:“奴才亲自去了一趟,自从上元节在宫里受惊之后,陵太妃的病情确实一直很严重,陵王府里的眼线回禀,她如今是日日都以汤药吊着性命,这几日都下不来床了。只是陵王府瞒着消息,外头咱们才鲜少知道。”

由于京城戒严, 邻里家中全都闭门锁户,等有人从自家院子看到隔墙飘过来的飞灰,出门查看发现不对时, 无论是救火还是救人都已经来不及。

甚至由于发现太晚,火势太大, 右边邻居的宅子也被烧了一半去。

太后这突然病倒,可以说是最近宫里连着出事,忧思过度所致,也可以是人为暗害。

谢景晗这时候归家,可以解释是回去给陵太妃侍疾,也可以说成是畏罪潜逃……

当然,这样的事, 等传进宫里就基本不算什么值得一提的大事了。

谢景时从翡翠宫出来,正迎着卢信礼过来找他,讳莫如深的将巩家宅子起火的消息说了。

与此同时,京城里另外还出了件不大不小的意外, 太医院一位巩太医,家里府宅突然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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