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羽

陪伴女儿过程中，吴光源曾做过尝试，想把女儿翅膀染白。他找来白色颜料，一根羽毛一根羽毛的，刷白吴月夜黑翅膀。

焕然一新的女儿，看上去和纯血羽人小孩，没有任何区别。吴光源高兴至极，带她去见朋友，说这是自己闺女。

“光源君，怎么突然蹦出个女儿？”，众友人诧异，“啊，风流风流，外面的情债。”。

至母亲去世，吴月夜也由婴儿，变成呀呀说话的小孩，路已经走的很稳。

某天，她在庭院里玩泥巴，被父亲撞见，吴光源怒斥道：“别把我的月季花，弄死啦。”

全然不似，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沐浴完出来，染料的颜色就掉光了，白翅膀又变成黑色。见此情景，吴光源暗自发愁，多亏刚才室外没下雨，不然就露陷了。

染色的弊端显而易见。

吴光源开始寻求，除染色外，其它办法，来彻底解决问题。比如医疗，食疗。

吴月夜三岁时，心腹家臣禀告主公，找到位花匠，能解决问题。

“花匠又不是医生，怎么能让我闺女，变成白翅膀？”

“这位羽士不同寻常，学识极渊博。”

吴光源将信将疑，把花匠请来。他头戴摭阳草帽，一幅农人打扮，拜见吴光源。

花匠早听说详请，直接阐述结论：“阁下千金的情况，就如我花园里的玫瑰，她是一朵白玫瑰。”

接着，他仔细解释：“我曾拿红玫瑰，和白玫瑰杂交，培育出紫玫瑰。这些紫玫瑰，互相授粉，后代大部分是紫色，但偶尔，也出现一两支白玫瑰。

这是因为返祖，紫玫瑰的祖先，有白玫瑰。所以部分后代，会表现出祖先的特性，白色。”

吴光源震惊不已，不敢往深处想，只说：“你的意思，我老婆的祖先里，有混血羽人。所以生出来的孩子，返祖啦，呈现黑色翅膀。”

“恐怕没这么简单，我的意思是，你们夫妻二位，皆带点混血血统。唯有如此，才有较小概率，生出黑翅膀的婴儿。总之，羽人的起源，疑点重重呀。”

“荒唐！”，吴光源，严厉地批评花匠，“你质疑我的血缘就算啦，竟敢质疑羽人起源，羽人是主神创造，派来统治济平洋的。”

花匠垂手而立，摆出清高的模样，对批评不予理会。

找到花匠的家臣，赶忙跑来打圆场：“主公治好女儿要紧，其它都不重要，跟你又不相干。你直接问他，怎么把黑翅膀，变成白翅膀。”

吴光源静下心来，压住火气。礼貌地说：

“听闻你有，能将白翅膀，永久变成黑翅膀的方法。世人皆轻视黑翅膀的羽人，我不想女儿一辈子，活在异样眼光里。”

“没有这种方法。我一介花匠，只能让绿叶的柳树，变成金叶，苹果树结出桃子。”

“你在耍我。”，吴光源怒到，想挥拳打他。

拳头举至半空，忽然想起，自己是贵族绅士。如此轻易动粗，有失身份，才缓慢放下拳头。

寻着花匠的羽人家臣，已经扭头跑啦，怕遭主公责罚。

花匠摇摇头，说：“看在你爱女心切的份上，我姑且冒险尝试，把用于植物的嫁接技术，用于羽人身上。你愿意冒险吗？”

吴光源立刻说：“愿意。”

“让我准备几日。”

花匠坐下整理工具，一个大木箱内，装着各种园艺用具。

“我最后问件事，吴月夜，是我亲生女儿吗？”

花匠低着头，边摆弄剪刀边说：

“我在前面已经说过了，你们夫妻二人，皆带点混血血统。吴月夜肯定是你亲生女儿，难道你怀疑，妻子与人类有染？”

说者气定神闲，听者却似遭雷劈，悔恨不已。

事后，吴光源飞到妻子坟前，望着简单的墓碑，长跪不起。这是他首次，来奠拜。

作为男儿，他罕见地流下眼泪，不断呼喊夕颜名字。

可惜爱妻长眠地下，永远听不见他的声音，此乃世间最苦之事，阴阳两隔。

吴光源深感对不起老婆，误会她与人类有染，用冷暴力，把老婆逼死了。这也是为什么，夕颜死后，他没有再娶。

他在默默赎罪，用自残的方式。面对女儿，吴光源更加疼爱，想把前些年，没给的爱，补回来。

五日后，花匠命仆人推来盆，一米多高的柳树幼苗。吴光源惊讶地发现，柳树的树叶，竟是金色的，仿佛黄金树。

花匠介绍说：“这是我将柳树，和叶子是金色的植物嫁接，哉培出的金叶柳树。原理很简单，将两种植物的枝干切开，伤口紧密包扎。

使创面彼此愈合，连接成一个整体，新的融合体，能获得金叶的特性。”

“懂了。”，吴光源更期待，接下来的话。

“可如果应用到羽人身上，就相当残忍了。把两人翅膀，从根部切开，彼此互换。创面要紧密贴合，然后缝线，包扎，绑绷带。

接受父亲白翼的女儿，等翅膀重新长好，羽毛会变成白色。人不是植物，组织坏死的机率极大。你们父女，可能永远失去翅膀，不能飞翔。”

“做吧，我不怕。”，吴光源表情坚毅。

“不行，现在做，孩子太小，会有生命危险。至少等她，长到十二岁。”

悠悠九年过去，吴月夜长到十二岁，花匠终于做了这项，相当于换翅膀的手术。他先给父女二人，喂麻汤喝，麻醉他们的痛觉神经。

随即，用锋利的大剪刀，剪掉两人翅膀。再迅速互换，尽可能快地缝合，减小组织坏死机率。

十分钟内，一切初步搞定，剩下就是休息静养。必须静养，至少三个半月，期间不能振动翅膀。

辛好翅膀，是羽人再生能力，最强的部位。父女二人，运气又极好，平安度过危险期。

吴月夜翅膀长好后，果真变成白色羽毛，而且是永久的。缝合产生的伤疤，由于年幼，皮肤恢复快，不久就消失无踪。

年长的吴光源，则留下两道，丑陋的伤疤。也可称为，父爱的痕迹。

吴光源重金酬谢花匠，同时拜托他，此事不要外泄。邀请他吃了顿饭，说了许多感谢话，挽留其留在府内。

花匠却说，许多有关科学、遗传的事，等待他去探索。不便久居岐城。

这便是，吴月夜翅膀，由黑变白的经过。残酷、曲折！

回到吴月夜的问话：为什么父亲，不能像对待她一样，对待王安忆？

吴光源语塞，沉默良久，终于决定，说出真相。他无奈地告诉闺女：

“你俩在一起，终归要生小孩，爱情这东西不会长久，到了一定年龄，能将两人维系在一起的，只有可爱的孩子。”

“那就生呗。”，吴月夜哭中带笑。

“但花匠告诉我。你若和混血羽士结合，生出的孩子，有很大概率是人类，连翅膀都没有。

届时，如何向城邦交代，向举国百姓交代。你之后，传位于谁？城邦的羽士，肯定不会接受，被一个人类指挥。”

“什么，生出人类？绝无可能。两个羽士，怎么会生出人类。”，吴月夜坚决否定。

“这是花匠的原话，我相信他，他在遗传育种方面，算是权威。”

“不，绝对不是这样。”。吴月夜摇头，并接连后退，最终逃出寝宫。

奔跑过程中，眼泪再度流淌，如泉涌出。今天一天，她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干了。

虽然贵为储君，终究是个弱女子。

没和恋人，在一起的王安忆，也碰到烦心事。他在茶馆听见，别的羽士，这样说他：

“储君招的混血羽士，就是个面首嘛，天天陪着吃喝玩乐。如今还真好上啦，想攀龙附凤，做城主的‘乘龙快婿’。

以后，怕是要以女婿的身份，当城主哟。到时岐城，就成了全济平洋的笑话。”

前有吴月夜父亲的要求，现在又听到这种话，王安忆离开的念头，愈发强烈。况且他已答应城主，要和他女儿分开，总不能食言。

王安忆愤怒地飞回府邸，捡了些衣物、金币，打成包裹。急匆匆地飞离锦官城，去往何处，不得而知。

天地辽阔，白云悠远，朋友，它日再见。

——《血羽》小说第一部：《于暴风中降临》，至此结束。《血羽》第二部，明日即将更新，敬请期待。小说主体故事，按计划，以三部曲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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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日到月4日)

两岁的吴月夜，大哭起来，模样惹人怜爱。奶娘赶紧跑过去，把她抱走，知道主人，不喜欢这个孩子。

“停下，把她抱给我看看。”，吴光源令人意外地说。

可这些，都被限制于府内，吴月夜从没去过外面。

父亲也不教她飞行，怕她偷偷飞到外面，使自己颜面尽失。他甚至不承认，有女儿。

终于有了点，父女的样子。

两年里，父亲吴光源，母亲夕颜，都没有照顾吴月夜。她成了没人要的累赘，交由人类奶娘抚养，好在能吃会睡，无病无灾。

奶娘遵命，将吴月夜抱给主人看。

“如果不是这双黑翅膀，倒是个可爱的娃娃。”

“她在吓唬你呢。这孩子特别喜欢，躲在人背后，或突然跑出来，发出大声吓唬人。”，奶娘和谒地说。

吴光源教她，念那两个字：“爸爸。”

吴月夜一下就学会了，“爸爸、爸爸……”，叫个不停。

叫得吴月夜热泪盈框，淡忘了她与自己，血缘存疑的事。

“呯，呯呯！”，年幼的吴月夜，发出响亮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呀？”，吴光源笑眯眯地问。

朋友们俏皮的打趣，没让吴光源高兴，他想起夕颜。

回到家中，吴月夜又去玩泥巴，浑身弄得脏兮兮的。吴光源没办法，叫女仆给她洗洗。

吴光源叹道：“这孩子性格，和我年幼时，有几分像，眼睛、鼻子也有点像。”

从这以后，吴光源对女儿，亲近了许多。将其接来，亲自抚养，教她认字、画画，给她讲故事。

吴月夜两岁，就出落的格外漂亮。而且脸泡鼓鼓的，眼睛又大，特别讨人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