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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歌之龙隐山庄

第九章 如夜(1)

谢霖舟推开房门,将云歌慢慢地放到床榻上去,忽然觉得身后有人影压来,他头也不回,只是将被褥放在云歌身上掖好,“崔先生进来,可有话说。”

崔靖默然地凝视着谢霖舟的背影良久,声音陡然间沉了下来,“你这几天可有用过蓬莱的禁术。”

“崔先生不是明知故问么?”谢霖舟低声笑了起来,对他挽起了袖口——在他白皙的皮肤上,那个灰色的图案仿佛活的一般,图案中的骷髅张开大嘴,露出一排肉眼可见的牙齿,只是稍微看了一眼,崔靖的心底都不禁涌起了一阵寒意,“你怎么能如此胡来,你可知道使用禁术是要——”

“殿下!”身后赶到的崔靖失声惊呼,那一身黑衣滚过的地面上都留下了斑驳的血迹,崔靖蓦然动身,向着前方猛扑过去,手腕顺势而抖,那只被他握在指尖的狼毫如针尖般陡然耸立,化作漫天针雨向着前方刺去。

霎时间,惨叫四起,只见那些人的脸上多出了无数个细小的针眼,眼孔细小而鲜红,却有鲜血从针眼中淅淅沥沥地洒下。

那一击崔靖并未用尽全力,在看到对方人马暂时受到重创后,还来不及补刀,他便奋不顾身地扑进了刀光中,一把抱住了谢霖舟,想要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这世上的很多事有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完成。若是因为害怕苦痛而放弃,那么,我一辈子都只能噩噩浑浑,活在地狱里。若是有这样能够让自己付之一炬,不顾一切的机会也好,最起码,我知道,自己还活着,这颗心还在跳动。”谢霖舟面色平静,端起茶盏,慢慢啜了一口,茶只是农户们平日里喝的最常见的粗茶,而今他尝起来却觉得微甜蕴着淡淡的苦涩,“不必为我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私下无言,只有两人的目光在沉默的缝隙间激烈碰撞,崔靖第一次惊觉地发现,这个自己亲眼看着成长起来的孩子的眼眸是如此的纯粹而温柔,就如同他的母亲一样。一模一样的眉宇,一模一样的肤色,就连那一颦一笑,低头时眼神里不禁流露出来的温柔缱绻还有唇角弯起的弧度——

“最近,宗主他老人家还好么?”谢霖舟从茶杯的边沿间抬起眼眸,看了崔靖一眼,“我府邸的那几日听人说他情况不大好。”

“还是老样子。”崔靖摇了摇头,也坐了下来,脸色疲惫,“你知道他极端爱武,为了将星宿宗发扬光大,这几年他几乎什么法子都用过了,却仍旧得不到江湖上其他门派的支持,想必殿下也明白,星宿宗从西域传自东土,被不少名门正派视为邪魔歪道,虽然这几年的争议已经稍稍平息了一些,却仍旧被处处排挤。”

谢霖舟的眼神微微一黯,端着茶杯的手慢慢放了下来,他看着手腕上那个灰色的诡异图案,眼里有莫名的笑意,“是么?可是那些自诩是名门正派的武林人士可是怕星宿宗怕的紧啊,与星宿宗处处为敌,甚至有围剿之意。”

“这几年江湖上倒也太平,自从你上次拒绝了接替宗主之位后,宗里便再也没有人敢提及这件事。为此,宗主他老人家还发了好一顿脾气,可怜了那些弟子们,白白吃了一顿苦头。”说起这件事,崔靖的眼里有无奈地苦笑,他看着谢霖舟平静的脸色,第一次觉得这个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年轻人是这样的陌生而遥远,就连他黑眸里的笑意和温柔都是如此的无可琢磨,有些人虽然一开始就是彼此接近,然而,却在阴影中相隔着一生都无法接近的距离。

“宗主他脾气一向不好,还请崔先生多担待些。”谢霖舟也不由得苦笑了了一下,似是头疼般地摇了摇头,“继位宗主这一事,以后莫要再提了,我无心继承星宿宗宗主之位,这件事想必崔先生从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了。”

“小心!”夏侯书在一旁看的真真切切,那漫天的小针只是暂时击退了敌手却并未给予致命一击,那些人瞬时间都反应了过来,看见凭空冒出来的敌人,纷纷发出一声怒吼,刀锋如电,直接切向了两人的咽喉!

已经身负重伤的男子抬起满是鲜血的脸,向来从容不迫的眉宇间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看着眼前那一张历经沧桑的面孔,眼里不知露出了何等表情,然而,还不等谢霖舟说出什么,崔靖便已经拉起两人向后急速退开。

“崔先生我需要找一间农舍。”然而,谢霖舟却并没有回答,只是将云歌抱起,准备起身离去,“我需要替云歌聚魂,在此期间,任何人都不得前来打扰。”

这是一家不大的农舍,南北通透,屋内朴素而干净,显然是已经被人用心打扫过,就连桌上也摆放着刚刚沏满的热茶,屋主已经被打发离开,前前后后总共只有三人。也亏得崔靖行走江湖多年,常常往返于各地之间,所以对各方情况都了若指掌,就连这通往龙隐山庄的路途上的农户都知晓的万般清楚。

话音方落,另外两名男子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脸色却皆为惨白,夏侯书颤抖着嘴唇,努力地克制不让自己紧绷的情绪爆发——从面馆分开以后,他的心里就开始隐隐不安,然而,碍于谢霖舟的吩咐,他不得不遵照着现在茶馆汇合。虽然他曾在心里暗想过两人是在来的半路中遭遇了不测,却不曾想过云歌竟然会因此而丧命。那两个人的武功是这样厉害,又有谁能够伤害他们?

“霖舟兄!”从密林中匆匆赶来的两名男子方一定目,便看见那数十柄弯刀向着谢霖舟的背部刺来,而他依旧死死地抱紧了怀中的少女,向着一旁滚去,身后的刀锋却依旧穷追不舍,如咬住了猎物的毒牙,步步紧逼,几乎在地面上摩擦出了一连串的火花。

“殿下。”看着那张依旧丰神如玉的脸,崔靖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愣愣地看了对方良久,手里的动作却不曾停下,只见他右手一翻,那一支紫色的狼毫如风般旋转了起来,原本柔软笔锋瞬间抖得笔直,他用力握住了笔身,然后用力往前一划——

空气似乎被什么诡异的力量给扭曲了,只见那快要扑到眼前的数十个身影都在瞬间委顿了下去,大蓬大蓬的鲜血在眼前绽开,那些人的腰腹居然在那一击之下齐声断裂,如被刀剑相刨,被瞬间砍开!

夏侯书脸色蓦然惨白,颤颤巍巍地看向眼前的同伴,经过两次恶战的男子眼神依旧锋锐如刀,那样的光洁和雪亮从不曾因为伤痛而减灭过半分,然而,在看向云歌时,他的眼神却是那样的惨痛,仿佛有什么东西生生撕裂了他心里的骄傲。

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坚持己见,但是,自己一介不会武功的书生又能做些什么?不过是增添麻烦罢了——一念及此,他便觉得内心有万千痛楚,这两人一路相随,出手搭救却从未开口要过任何酬劳,然而,今日两位恩人有难自己却无力报答,只能看着云歌死去。

“崔先生,宋羽和李霄已经在山下侯着了么?”从夏侯书手中重新接过云歌,谢霖舟脸色淡淡,“所有的事宜是否已经按照先前的计划布置好了。”

“一切都遵照殿下吩咐布划。”崔靖俯身行了一礼,“殿下是否还需亲自探查山庄,若是需要,崔靖愿一同前往。”

听到谢霖舟如是说,崔进的脸上却半分笑容也无,他的目光一直紧盯着谢霖舟手腕上那个形状诡异的花纹,灰色的图案中,那一只骷髅无声地长大了嘴巴,似乎想要无声无息地吞噬一切。

“霖舟兄,霖舟兄!”看到这边的战势告捷,夏侯书慌忙跑来,一把扶住了谢霖舟的身体,将对方怀里的云歌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然而,方一接手,他却立刻发现了不对劲——云歌她,好像已经没有呼吸了?

“是要折损阳寿的,是么?”谢霖舟神色淡淡,“我知道,在我开始修习禁术的时候我就知道需要付出的代价。”

崔靖瞪大了眼睛,不禁结舌,“那你还——”

“云歌、云歌她——”话到此处,夏侯书觉得自己再也说不下去,几度哽咽中已经落下泪来,“是谁做的。”

“是她自己。”谢霖舟凝视着那张睡颜,轻声道,“她为了摆脱八重尾的控制,为了不拖累于我,自己震断了心脉。”

“崔先生的‘无色之气’近几年也真是大有长进。”看着横卧在眼前的数十具尸体,谢霖舟的眼里有微弱的笑意,“看来先生在星宿宗的这几年一直潜心修炼,否则怎么从这些越国的杀手中救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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