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梦演

眼眸之中略带不舍之意，掌柜知道这把不语有剑主，属于那个目盲的少女。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我觉得它还是挺适合你的……”

没有询问缘由，忘秋只是将不语收起。

忘秋依旧在看那张药方，而店小二却是出去找药去了。

身前的篝火因为风声响动，时不时飞溅几颗火星子，照亮忘秋的脸，同时也划亮了忘秋的渊瞳，但仅是一瞬，却又是消失不见。

看着这样的忘秋，白衣掌柜看着少年的那对瞳眸空荡荡，如同无底的渊海一般，看不出任何的深浅。

“噼噼啪啪……”

火苗不断地炸响着，随着篝火的不断摇曳，风声更大了。

“掌柜的，药方没有什么问题，要说有问题的话，也就需要的量多点。”

忘秋默默收起了药方，给了掌柜。

“我知道。”

掌柜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了解。

“不知为何，感觉掌柜和小二关系很好。”

忘秋在递交药方时，言语却是显得颇为直白。

“你又看出来了？”

掌柜语气略显轻佻。

“这年头能专门为店小二保存药方的掌柜也是少见。”

忘秋这么说着，语气之中带着不假思索。

“还行吧，谁让我们是夫妻呢，哪怕有名无实。”

掌柜这么说着，看着眼前少年，不由得忆起当年往事。

“我与他自小互以为友，在那群所谓长辈看来也算是青梅竹马、珠联璧合，若是没有那场意外，我应是嫁与他为他妻妇了，说来，那个意外还是他带到我身边的，如此想来，他当初真是作的一手好死。”

掌柜撑着脸，眼眸微眯之际，看着忘秋的她，却是凭着这幅面容，联想到遗尘，一位谪仙。

“总之我就是喜欢上他了，喜欢上了那个意外，喜欢上一位谪仙，却是一度忽略了那个二傻子，为此我数次拖延了出嫁的期限，让那个二傻子一直等着，但可惜，我被拒绝了，虽然我也料到了，但没办法，我还是忘不了他，哪怕到了出嫁那天，我也曾幻想过我的夫君是他，但可惜了，不是，是一个二傻子，一个眼中只有朋友、箭矢、我的傻狍子。”

掌柜这么恨恨的说着，而忘秋却是被掌柜看的有点发毛。

“不过结果也算可以接受，我们自始至终都是朋友，虽然我很不爽，但不得不说，我们自始至终都是朋友，而交情的深度也仅是从一无所知到所谓的生死相付、无话不谈而已。”

这么说道，掌柜却是再度暗叹一声，若是换做遗尘，虽然掌柜觉得也不是不能讲，但多少会觉得尴尬，也只有忘秋这个长得与遗尘如出一辙却一无所知的家伙才能让她这么从容不迫的说出来吧。

“这样么，只是有点忘秋好奇，掌柜你当年是喜欢那位谪仙什么呢？”

忘秋微微侧眸，语气带着疑惑。

“长久行于黑夜之中，习惯于黑暗，于此沉浮之际，直至终末，但某一天黑暗中却是莫名射进一抹亮光，璀璨夺目，睥睨一切，而他当年，对我来说就好比那束光亮。”

“于此方知世上有光，与我而言，如此不可理解，却又心怀向往，而那光也变得有罪，我本习惯黑暗，我本想拘泥苟且，但那是知道有光之前，我对他更像是一见钟情吧，再说了，自古才子配佳人，我也就年纪比他大点，体质差点……除了这些，我也是要权有权，要势有势，虽然没他家有钱和家学渊源……”

不知为何，掌柜的言语之间却是带着一抹心虚。

“但总归还是朋友的，不是么？”

忘秋这么说着，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朋友之间的劝解。

“是啊，终究只是朋友而已。”

掌柜这么说着，语气之中带着无奈。

“不过掌柜长的确实好看，绝对是配的上小二，嗯，绝对是绰绰有余。”

忘秋似是确认了什么事情，一本正经的说着。

掌柜闻言，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这家伙怎么的突然不讲人话啊。

见掌柜不说话了，忘秋又是小心问道:“莫非掌柜认为自己配不上？”

“你啊，这年头要是没个姑娘对你不离不弃，你必是孤家寡人一辈子了。”

掌柜扶额，却是对于忘秋的终身大事表示担忧，这得母胎单身多少年，才能有如此不讲人话的功底。

“下雪了，对了，掌柜，刚刚风声有点大，我没听清楚，能否再跟我讲一遍？”

一时风声大作，卷起片片火星，道道飞雪席地而落，飞雪之中，忘秋伸手接过一缕白雪，待得风歇，天上依旧飘着雪花，而忘秋手中的飘雪却是消融，此刻的他却是问起掌柜方才说了什么。

“嗯哼……那什么，我说，你未来一定会遇到一生挚爱的，这是我的祝愿，忘秋。”

掌柜清咳几声，却是贴近忘秋耳边低声呢喃，带着自己的祝福。

“谢谢，承你吉言，但愿掌柜与小二早日修成正果。”

风雪之中，忘秋展颜笑道，亦是祝愿。

而他和掌柜的的发梢之上却是夹带白雪。

远处提着一头獐子归来的大羿看着风雪中围坐篝火旁边的两位，却是隔着大老远挥手示意……

也就在此刻，白衣掌柜才或多或少发觉忘秋与遗尘的差别，渊海与浅泊的分别。

浅泊掷子尚有涟漪，渊海掷子只有回响。

白衣掌柜看着忘秋陷入了无言，而她看着不久前跟自己昆墟道剑硬憾不落下风的不语悼剑，却是轻抚剑身。

把玩不语良久之后，有些爱不释手的掌柜却是叹了口气，默默地把不语交还忘秋并说道:“剑不错，很适合我，但很抱歉，我不能取走，我做生意的女流之辈，只怕此剑到我这也只能明珠暗投。”

掌柜点了点头，却是谢道。

是夜，风声大作，远处隐隐传来阴寒之气。

念及至此，白衣掌柜微微叹气，却是找了一个由头开口说道:“这把剑不错，很不错。”

“是不错，很不凡，但不适合我。”

“可以。”

“用的顺手就送你了，我答应会给它找一个适合它的剑客，放我这也只能削削树皮，实属是耽搁了一柄好剑。”

风声中，忘秋手挽被撩动的发丝，却是说道。

“……”

“我能看看吗？”

白衣掌柜询问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奈何它已有剑主，在很久之前。”

掌柜暗叹口气，却是没跟忘秋说起。

忘秋也没多想，却是将身旁的不语取下递给了白衣掌柜。

“谢谢。”

忘秋回道，却是微微抬眸，看着一旁的不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