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剑而已

“这几位好心人，他们明知自己无法战胜恶魔，却还是为了正义站了出来，他们才是英雄！”

他又指了指自己：“至于我，我只不过是为了这个女孩而已，救你们只是附带。我不是什么英雄！”

但是众人哪里会听。尤其是那几个刚刚体验过圣光治疗的人，这是他们第一次接触超凡之力，简直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众人正在疑惑，却见远处的空气一阵扭曲，一个浑身燃烧金色光焰的身影从虚空中跃出，手中巨剑直逼怪物安泰那而去！

这一切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人们只能看见那个金色身影挥舞起巨剑，一剑斩下！

令人牙酸的刺耳巨响在那之后才缓缓传来——这一剑居然突破了音速！

而见到凌空宇真面目的人群又是新一轮的沸腾，凌空宇已经没有心思去纠正他们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快与外界恢复联系，找到欢迎他们……

他正这么想着，忽见人群里有一个打着电话的人突然僵住，满脸的不可思议。那人自黑雾散去后便焦急地拿起电话打给外地的什么人，但一直无法接通。换了一个又一个号码之后，他终于得到了信息，整个人都傻了。

凌空宇简单查验一下霍晶的状态，感觉没有大碍，便放下她走到那个人面前，只听他一脸呆滞，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

幸存的众人也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起了缘由。那个人经不住问，未曾说话，眼泪落了下来：“我老婆在东海市，女儿在美国读书，她们……那里也有怪物和这黑雾，城市已经彻底毁灭了。她们已经被……是捡到手机的幸存者告诉我的……”

他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众人也是心有戚戚然——若不是他们走运地碰上了凌空宇，恐怕下场和这对母女差不多了。

凌空宇皱起了眉头：“为什么，难道能够面对黑域怪物的只有我一个？不可能，单说皮囊怪，虽然可怕，但只要几人合力，以普通人的力量就能打倒了。如果有枪械的话，起码自保不是问题啊！就算普通人承平日久，无法应对突发情况，可军队呢？”

凌空宇将这些疑惑一一讲来，众人对视了一会，给他解释了这些疑问。

原来铠甲勇士位面的地球虽然没有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但是也基本消弭了国家之间的战争。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超级跨国企业互相竞争、交融，基本上“国家”这个概念已经名存实亡，取而代之的是企业之间的低烈度、长时间的小型斗争。

这也解释了巴王集团、天天好集团等超级企业为何能够豢养私兵，而来自政府的限制居然没有军方力量，而是靠最多几百人的特警……虽然特鲁铠甲足够强大，但是显然列装不足。而地方保护主义的抬头，使得能够破防雅塔莱斯铠甲的光束枪，也只存在于南博市一地而已，希望市的警局不仅人手不足，连武器也是传统火药武器，连幽冥魔的皮都打不穿！

也就是说，这个人其实是刚好倒霉地碰到了两个武备不足的城市，无法在黑域灭世危机下组织起有力的反击而已。

凌空宇安抚了他几句，心中的不安更甚。没有道理黑域君主这么大阵仗，用黑雾覆盖了整个地球，却只是因为安泰那一个人的死就退缩回去了？它这么做一定有其原因。凌空宇有种预感，只要找到这个原因，就能解开所有的谜底了。

黎雨见大家终于无事，红着脸慢慢蹭到凌空宇身边，分出一只手捏住他的衣角：“凌……凌大哥，我也有事要对你说。”

经历了刚刚那些事情，众人如何还不明白这个小姑娘对凌空宇的心思？于是都善意地哄笑起来，主动让出空间给这两个人。

凌空宇是真的累极，屠穿黑域，回归现实后又是战斗又是救人，哪怕意能已经发生质变，也着实有些支撑不住。眼下美少女在旁，暂时安全，他便也放心起来。拉过黎雨坐在一旁僻静处，哄散了聚来看热闹的几人，便等她开口。

黎雨酝酿了好久，脸是越来越红，手中的圆盾被捏出了几根手印。最后闭着眼睛，破罐子破摔一样地说：

“你可别笑我……我……我梦见过你。”

凌空宇点点头：“你觉醒了上个轮回的记忆是吗？”

黎雨似乎并不惊讶他知晓轮回的事情，反而视作理所应当一般：“是了，凌大哥这样的强者，当然不会丧失记忆。这个世界已经岌岌可危了，这是我从梦境里获知的消息……”

接着，黎雨讲述了她获知的信息：

这个位面有一种特殊的机制，目前尚未察明原因为何，只知道不定时地会发生重置。死去的人会复活，回到某个不确定的日期，但是会遗忘上个轮回的事。而活着的、意能较弱的普通人也难以抵御这种机制的冲刷，会丧失掉记忆。意能强大的生物却可以借着轮回的力量一次次积累实力，导致强者愈强，弱者愈弱。

如果只是如此还罢了，关键在于，这样的“重启”是有代价的。而这代价，正是黑域产生的原因——重启需要消耗大量的宇宙本质，覆写更强的生物，消耗的本质就更多……久而久之，这个位面的宇宙入不敷出，失去了脆弱的平衡，在一些边缘出出现了碎片和空洞。宇宙的本质也随之脱落，形成了模因。外位面的邪恶通过碎片和空洞入侵，就催生出了我们刚刚见到的怪物。

凌空宇听懂了：“也就是说，类似半导体中电子和空穴的概念，电子就是模因，空穴就是黑域。但是二者却不能简单地融合重生为宇宙本质，因为耗散的能量已经用于多次重启宇宙和维持强者的能量等级了，已经无法一一对应。”

黎雨点点头：“没错，是这样的。不过也并非没有办法。位面感受到灭亡的危机时，会本能地寻找救主。在许多个轮回之前，祂选中的是……这里有些奇怪，信息里说是……我们的太阳？”

凌空宇想起黎子阳曾经说过的话，太阳的意志被屏蔽了。再想想原剧情中五行村血统的由来，心中知晓这多半就是事实了。黎雨不也有五行村血统吗？而且还是那位太阳的妹妹……

但是，这样详尽而逻辑自洽的信息，为何会通过梦境传达给黎雨呢？是谁在背后操纵了这一切？

黎雨也不清楚梦境信息的来源，不过恍惚记得那个声音自称过什么“王”，而且那个声音还挺耳熟……

对于这一点，凌空宇也无从猜测。

安泰那死不瞑目的头颅滚落在地，脸上的甲壳破碎不堪，露出了那恐惧惊慌中带着一点迷茫的面容。

世界安静了。

“看看这个外星人，沙宾，他牺牲自己拖住了恶魔，拯救了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两个地球女孩。这样的人才是英雄。”

他又费劲地榨出最后一点圣光粒子，为刚刚出头的几个人治疗了一下擦伤，然后喘着粗气，半晌才道：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众人已经崇拜地靠近着光芒渐弱的凌空宇。有些年纪大的甚至直接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不见了？

黑雾开始慢慢散去，雾中的怪物们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嘶吼着扑来。

凌空宇站起身，剑刃一搅，将安泰那的头颅和身体通通碎裂成无法还原的肉片，接着光芒大炽，将一地肉块烤成了灰灰。

直到剑气绞杀完所有的怪物，凌空宇才支撑不住，一下跪坐在地，只觉脑海中针扎刀削一般的剧痛。

其他人即使没有反应这么大，也激动地叫着“英雄”、“大侠”、“救命恩人”之类的话。

凌空宇苦笑着：“我哪里是什么英雄，我并不是有意要救你们的，来这里只是私心罢了。”

他指着黎雨右手中不曾放下的骷髅圆盾，大声说道：

处理完安泰那的尸体，凌空宇这才转身，手擎巨剑，光芒涌入。他身体未动分毫，数道剑气却喷涌而出，向扑来的各色黑域怪物刺去。只是片刻，怪物们便化作了一地烂肉。

虽然疲累得要死，这个时候凌空宇却有些走神，心想，自己难道真该转职成圣骑士？圣光粒子比不听话的百兵之主灵力强太多了啊！

听到凌空宇这么直接大胆地讲出只是为了救她这话，黎雨的脸以光速红了起来。不过她还知道轻重缓急，低着头，把左手上的霍晶递给凌空宇，声音细若蚊蚋：“凌大哥，也救救阿晶吧。”

凌空宇解除了铠甲，双手接过霍晶放在地上，看着黎雨娇羞地低着头，双手把沙宾最后的遗物圆盾捏得嘎吱作响。总感觉哪里不大对劲。

幸运得救的众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随着黑雾的彻底消散，阳光重新回到人间。他们感知着那种温暖，纷纷兴奋起来。

黎雨跑到晕过去的霍晶身边，把她轻轻扶起。看了下她并无大碍后，才抱起她走回凌空宇身边。

只有那一双诡异的骨翼顽强地留存下来，似乎无法被摧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