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剑而已

“凌空宇，你杀掉路法的时候我也在场。那时候的我还真的没办法和你对抗，而且失去了路法，我的基因改造计划就彻底失败了。我不得不向黑域君主奉献上一切，来换取力量。没想到祂看中的竟然不是黎阳那个蠢货，而是他的妹妹！本来只打算献祭掉和你有关的所有人，没想到歪打正着，取悦了黑域君主，让我彻底摆脱了基因的限制，还真是要多谢你了！”

这一长串啰嗦繁复的叫声却异常清晰地传入凌空宇的耳中，简直要将人的脑浆都烧沸腾一样。

“可恶，我现在的意能还不够召唤火刑驹，没法飞到空中，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把黎雨害死？！”

他一面做着这种事，一面观察他们的身份。最后在阵法靠近中央的部分找到了欢迎、清自在和欢迎外婆。

这三个人同样眉头紧锁，陷入昏迷。凌空宇顾不及去仔细查看情况，慌忙寻找着黎雨的身影。然而……没有，哪里都找不到她。

“黎雨，黎雨！”他焦急地呼唤着，心仿佛沉入了深渊。他不敢去想象黎雨的处境，只是执着地一般般在昏暗的天空下寻找着。

“战神刑天，升级！”

凌空宇再次升级了战神刑天铠甲，之前被腐蚀的痕迹在意能的火红色光芒中消失不见，剩下的铠甲依然光滑坚固。

凌空宇体内的圣光灵力在空气中组成了一段段阶梯，他运起烟雨红尘，向怪物所在的方向直冲而去。

很快，他在不断消失又在上方重构的圣光阶梯上跳到了安泰那与黎雨连接的地方，紧接着用尽全力，向那根触手砍去。

没想到安泰那见他飞奔上半空，竟主动放开了黎雨，让他砍了个空。浑身污泥的黎雨也在暴雨中坠落下去。

“不要——！”

这一幕简直就像沙海圣山的重演。没有救下艾尔莎一直是凌空宇的梦魇，他经常在夜半噩梦中徒劳地重复这段经历，每次都让他满头大汗，惨叫着醒来。

黎雨的身影越坠越快，凌空宇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别的，直接纵身一跃跳了下去。为了追上先坠落的她，凌空宇将剑气灵力化为冲击力，朝天喷出，加速向大地落去。

终于，在黎雨坠落到地上之前，凌空宇追上了她，一把将她揽在怀中。这个健康匀称的妹子此刻身体软得像一摊橡皮泥，冰凉得吓人。

说来奇怪，那些腐蚀性的污泥并没有伤害到黎雨的本体，而是被雨水冲刷就掉了。

凌空宇又唤出圣光灵力，虚空造物，制造出虚幻的圣光阶梯，紧跑几步，跃到地面，将黎雨轻轻放在镇魔塔废墟的石阶上。

她身上的大部分污泥已经被暴雨清洗干净了，惨白的身体温度很低，额头却在发烧。凌空宇将圣光球连续拍了两个在她身上，但是效果并不怎么好。他一时竟茫然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时候，天上的怪物安泰那从那团臃肿扭曲的躯体中间，张开了一张齿牙互结的巨口，从巨口中伸出了无数管状、带着倒刺的舌头。舌头的管口处隐隐积蕴着黑色的能量波动。

凌空宇将黎雨安置到镇魔塔废墟里的一块平整区域，回身面对天空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外面的广场上还躺着许多人呢，如果被来这一下，恐怕都会凶多吉少了。

“火电枪！”

凌空宇第一次召唤了战神刑天的远程武器，这把枪其实就是火刑快枪和电光击结合的产物，但是威力比起火刑快枪提升了不止一倍两倍。

凌空宇瞄准了安泰那的腹部巨口，将意能灌注进枪中：“电光炮！”

一道粗大的电浆直射向空中。沿途的空气和雨水都被其中蕴含的高温成功G离出了臭氧，水分直接被分解成氢气和氧气。在浓重的黑色雨幕中，出现了一道明亮的通路。

然而被电光炮射中的安泰那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反应，反倒是将口中的管状舌头伸出几条，对准凌空宇就是一阵喷射。

凌空宇狼狈地躲闪着空中射来的黑色能量柱，如果不是安泰那已经快丧失理智了，他恐怕很难躲过密集的齐射。但是，他一边躲避，一边还要顾及身后废墟中的黎雨，因此着实有些手忙脚乱。

好在安泰那此时又陷入了没有智力的混沌状态，只是锁定了废墟间跳跃的凌空宇。凌空见此状况，心下一沉，便将圣光灵力化为空中阶梯，散落在空中各处，飞渡而上，又加大了意能的通量，射向安泰那。

连吃了几记电光炮的安泰那也表现出了某种烦躁和抗拒。凌空宇一喜，正要再加大灵力投入，却冷不防被安泰那的一根管状舌头抽中，飞落在地。

“不行，电光炮的力量还是不太够。想要解决安泰那，必须依靠更强的力量……”

立刻翻身跃起，躲过追击而来的能量束，凌空宇思考着破局的办法。他专精的是剑术，沙海之中唯一人一剑，便击败了所有敌人。想要解决安泰那，看来必须用那一招！

“圣光啊，带我飞上天去吧！”

由于剑气灵力还未恢复，他只能向右臂的辉煌光耀种子求助。右臂发出的光芒透过铠甲照亮了暴雨之中的黑暗，这是对凌空宇最好的回应。

他高高跃起，残余的所有圣光灵力均化为冲击力自他身后喷涌而出，冲击波直达地面，将地面的积水都吹散了一波。

冲击波推动着他飞跃了雨幕，直达安泰那的下方。他运了运气，将双臂摆开，召唤出火刑天烈剑，反握剑柄，全身的肌肉都在向着一个方向汇聚力量，如同像一张蓄力到了极点的弓：

“会挽雕弓如满月……”

“西北望，”

“射天狼！”

火刑天烈剑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化作一团火红的光芒，直冲天际。与沙海中斩杀拉什那次不同的是，此时的凌空宇在剑上附着了全部的意能和圣光，这使得此次投掷出去的巨剑热度如同岩浆，同时还在不断净化污秽，对安泰那更具杀伤力。

巨剑划破黑暗，逆风而上，直直插入了安泰那庞大臃肿的丑陋身躯中。附着的巨大杀意和燃烧的圣光从内部肆意破坏着非人的身躯。惨叫声与痛呼声随着火刑天烈剑无物不斩的锋利剑刃穿行时，不断地从那个庞大的怪物体内传出，造成了巨大的声音污染。

在这种剧痛的刺激下，怪物头顶的蓝灰色卷发根根竖起，一个头颅慢慢从臃肿的污泥中伸出。安泰那终于恢复了意识：

“凌！空！宇！”

他怒吼着，似乎是靠这种行为来排解身体内部的剧痛。

然而凌空宇已经听不见安泰那的怒吼了，因为他已经透支了所有力量，失去了意识，直直地朝着大地坠落下去。

安泰那拼了命地调动身体的机能，可怎么也无法挽回颓势。崩溃的躯体迅速裂解成污泥，在暴雨的冲刷下洒落四散。

当火刑天烈剑消融了安泰那的四个心脏，余威终于到达了他头部时，安泰那用最后的力量向下猛冲下去，残余的身躯疯狂地吸入空气，膨胀得比原先还要巨大。

当他终于到达散落着昏迷人群的广场时，身躯的膨胀到了一个限度。最后，他获取的所有污秽能量在体内压缩成一个点，接着轰然引爆——

“嘭！！！”

爆炸之后，欢迎等人毫无意外地化为了灰烬。凌空宇却因为铠甲在身，躲过了一劫。

那之后，大部分的黑域与乌云一齐消散。只有一个黑色旋涡不减反增，缓缓旋转着靠近地面。

一个紫色的光团隔着黑域通道出现在这里，看到这副情景，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接着身上光芒大盛，穿过黑域，覆盖了整片大地。

光芒越扩散越快，最终越过高山大海，将整个地球包裹了起来。紫色光团似乎也难以承受这巨大的压力，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行动。

只见世界的所有活动仿佛逆着时间的流动而进行了。安泰那从地上聚起，变回了膨胀的气球，又变成了原初的怪物，最后消失于回来的乌云中。

而凌空宇等人也逆着时间，站起，倒退，逆着传送光线回到地面站。死去的路法也回到了巴王集团。坍圮的镇魔塔重新屹立，恢复了一千年来的样子……

最终，一切恢复到了那个晚上，回到了希望市银行边。

凌空宇睁开了眼睛。

乌云自远方掠来，很快覆盖了所有的天空。黑域边缘的雷电似乎也感应到了水滴之间的静电作用，被带动着纠缠在一起，组成了更巨大的树枝状闪电。雨滴落下来了，巨大冰冷的雨点毫不留情地击打在凌空宇的身上，虽然穿着铠甲，他依然可以感受到那种刺骨的寒意。

似乎也被这雨水刺激了，那团蠕动着的巨大肉块陡然裂开，散出刺鼻的血腥味和说不清的甜腻臭味。不明的浑浊液体流淌得遍地都是，在暴雨中很快形成一片泥泞。

怪物形态的安泰那感知到了凌空宇的存在，二话没说，就向他吐出了一道漆黑的射线。凌空宇躲闪不及，被射了个正着，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推得老远。而且，即使以刑天铠甲之坚固，居然也被这光线腐蚀出了一片坑坑洼洼的区域。这射线之恐怖可见一斑。

怪物安泰那用周身大大小小几百只眼睛看着凌空宇的狼狈样子，发出了恐怖的尖啸。终于，尖啸声渐渐变得有规律起来，变成了一段话：

他的怒吼声传到了黎雨上方的怪物耳中，它停下似哭似笑的刺耳叫声，抖了抖身上的污泥。那些污泥飞溅到地上各处，顿时激起一阵白烟——这污泥是有腐蚀性的！

就像之前在浑源公司一样，凌空宇砍断缠绕在这些人身上的黑烟枷锁，把他们一一扶到了阵法范围之外。

在重重小型黑域洞口的遮蔽下，凌空宇隐约看到了破裂的肉块处汪着一大滩不明的液体，在闪电间或的照耀下，浮现出若隐若现的人形轮廓。

“难道……不！”他脑中闪过某个可怕的猜测，疯了一般用移形换影向那个地方闪现而去。

“呵呵，哈哈，嘿嘿嘿，呜呜……”那个庞大的存在发出了恐怖的、似哭似笑的怪异声音，尖利刺耳，听到的人心中会翻涌起一股恶心欲呕的感觉。

巨大的怪物露出了血肉的真容，依然是肉块的状态，不过现在却蠕动着生长出了一对大小不一，形态也有很大不同的肉翅。

唯一能与其原本身份联系上的，大概就是那一头染的脏污的蓝灰色头发了，现在也有一半变成了张扬扭曲的触手。

“安泰那！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怪物，快把黎雨放开！”

那个存在在半空中停住，黑气散去后，显现出庞大、臃肿、无定形的躯体。那已经很难称之为人形的躯体上涌动着黑色污泥状物质，从污泥中不断分化出各样的器官、肢体、毛发等，令人见之头晕目眩，理智狂降。

“这是……”凌空宇心中一惊，刚要再往前走，却见那存在将之前那个小小的人形轮廓扔下了身体，但是却又不让其落到地上，而是用一根莫名的肢体接住了，悬吊在半空中。从那个较小的人形身上不断冒出丝丝缕缕的黄色明亮气体，沿着诡异肢体逆流而上，被庞大的无定形躯体吸取着。

决不！

“我的意能，我的灵力，我的一切……我要快，快到飞起来！”凌空宇将身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起来，浑身发烫，铠甲的缝隙处都冒出了白烟，几乎待不下人了。

小小的人形轮廓身上的污泥被雨水和重力牵扯，滑落在地，斑驳地露出了苍白的皮肤和漆黑的头发。

“黎雨！！”凌空宇不顾一切地燃烧着意能，却依然无法在空中停留，只能眼睁睁看着黎雨被上方的怪物吸取着金黄色的气息。

可是还没等他靠近，异变又发生了。泡在不明液体地步的另一个存在也从中翻涌而出，破开液面，直冲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