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的法则

继而无话，半个时辰后，李四也歇足了，起身拄杖慢悠悠的离去，那女子望着老汉的背影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又过了一个时辰，恶息马队又赶上了单行老汉，那女子终是勒了马。

“老伯，你要去何处？”

李四回头看了一眼高耸的城楼，神态略显舒畅，从苍林到朔方城他都受制于人，现在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了。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

李四哼唱词调，孤影渐而消失晨雾之中。

李四略加思量，见女子似乎并无恶意，便应了下来，女子则安排李四坐在第一辆马车的辕架上，继续带队前行。

“小兄弟，老夫方才看见马车上有朔风旗，尔等是朔方城的高人？”李四落坐便与驾马刀客攀谈起来。

“不是，我们是瑶山城连家，方才邀你乘车的便是我们城主连无双。”

朔方王家实力雄厚，是西凉顶级大户，其麾下小世家不计其数，瑶山连家还算是其中较有名望的一支，刀客言语之间略带自豪。

李四略带惊讶的看向前方窈窕背影，观此女年纪也不大，竟能挑起一城重担，着实让不少男儿汗颜。

“喂，你看甚！”刀客见这老头直勾勾的盯着城主的背影，心中骂了句为老不尊，而后高声提醒。

李四立即回神，方觉失礼，开口致歉：“小兄弟见谅，老夫一半截入土之人，哪有什么歪念，只是觉得贵城主年轻有为，巾帼不让须眉。”

“咳咳咳！好一句巾帼不让须眉！”

值此刻，车厢内传来一男子的微弱声音，似乎被李四的言谈所触动。

刀客闻声，双目渐喜，恭敬的说道：“城主，您醒了，可曾饥渴？小人还有干粮水袋。”

“莫要乱动，小心驾车。”马车内的男子厉声喝止，似乎很怕旁人掀开帘子。

李四听得有些糊涂了，前方马上一个城主，现在车厢内又是一个城主，难不成瑶山城的城主不值钱：“这……”

“哈哈……咳，老先生听糊涂了吧，在下连绝世，是无双的兄长，两个月以前还是瑶山城的城主，只是近来染了重疾，无力处理政事，才将城主之位传给了无双，城中人顾念旧情，不忘旧称罢了。”

连绝世说的轻松愉悦，似乎在转述旁人之事。

“哦！原来如此，那连城主可要保重身体呀。”李四从方才刀客与连绝世的对话中也听出了端倪，看来这位连城主得的应该不是什么好病，极有可能会传染，想到此处，李四后悔上这辆马车了。

“老先生不是西凉人吧。”车厢内传来了饮水声，而后连绝世畅快舒气，喝的应该是烈酒。

“连城主何出此言？”

“你连我家城主的名号都没听过，怎么会是凉州人？我家城主十四入庶人境，十九达大圆满，二十一破境入士人，而今二十九已是上品士，位列凉州三杰，是雍凉公认百年难得一遇的修炼奇才。”刀客如数家珍一般把连绝世吹捧上了天。

“厉害，厉害，不过老朽一凡俗，不识上仙风采也很正常，老朽却也是凉州人啊。”李四现在还没有踏入修炼境界，对刀客所说之事一知半解，自然也谈不上惊艳。

“凡俗子有老先生这般谈笑者也属上品人物，不知老先生去瑶山城作何？”凡人谈及修行者无非两种状态，要么憧憬万分，伏地跪拜，要么敬而远之，退避三舍，像李四这样的人很少见，自是引发了连绝士的好奇心。

“呵呵，连城主隔着这帘子看不清老朽这身着装，若是看见了就不会这么问了，老朽去瑶山城无他愿，只为乞食，混个一日两餐饱，找个避风雨的破庙屋檐。”李四不顾身旁刀客的鄙夷，侃侃而谈，毫无羞耻之心。

“乞食？哈哈……咳咳咳，有趣，有趣！”

时至晌午，天气热了起来，官道来往诸多身影，而李四的衣衫破烂，形如乞丐，同路者也无人愿与他伴行，还是显的形单影只。

片刻后，李四走累了，坐在道旁石上休息，身后方向显现大队人马，马拴铃儿叮当响，引人侧目。

“不必客气，这水送你了，不过老伯可要慢些喝，此间南去瑶山城，一路之上可无补进处。”女子声音虽冷，但格外悦耳，也是个暖心肠的人物。

“多谢，多谢！”李四抿了一小口，塞上水袋，湿润泛干的嘴巴，只觉口间有味淡淡的梅香味，许是那女子所涂的唇彩吧。

这倒不是老汉没定力，而是一路之上凡水饮处皆是干涸态，加之长时间行路，也是干抗的紧。

晨时起雾，弥漫城门处，本是九月天，凉州起寒，霜落石道，左右门卫打着哈欠缓缓推开城门，便见一身影拄杖而出。

李四神情微微一愣，心叹真是凑巧。原来这队人马正是李四在城中遇到的恶臭马队，领路者正是那紫衣冷艳女子。

只见冷艳女子环视了一眼道路两侧，抬手平淡开口：“左侧歇马，休整一个时辰，继续上路。”

冷艳女子一副军旅做派，撩裙落坐李老汉上方的道边石，抬手向随行一刀客讨要水袋。

“喂，老伯。”

“啊？”

李四回头间便见水袋向他抛来，李四手忙脚乱接住水袋，讪笑了一声：“姑娘见笑了，却是这路上无水，渴煞老头了。”

李四也正好坐在左侧，见紫衣女子下马，立即转过身后，不愿与身着朔方纹饰的人扯上关系。

“水！”

“老夫要去瑶山城，姑娘有何指教？”

“我看老伯你年纪也太了，且上马车，我载你一程，正好我也要去瑶山。”

刀客即递，女子举起羊皮水袋抬头灌饮，水滴成线，从唇间溢出，浸湿了脖领。

李四双手抱着竹棍，听着身后的咽水声，也觉口渴，唾沫干吞，喉咙涩痒。

“城主有令，驻马休整！”声出令达，马队缓缓向左侧靠拢，腾出官道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