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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了奸臣头子后真香了

第33章 一个故事

他今天绝对不对劲!

***

秦珘是想立即去见江容,但按照惯例,众人要明日才回,她不放心乐菱。

她以前从没想过这些,许是花朝太伤心了,第一次在意起来。

要是江容像秦珩喜欢苏锦瑶那样喜欢她,就不会佩戴那个荷包,也不会回宫。

但严杭的语气让秦珘隐有所感他是何意,即使过得稀里糊涂,她绝不曾那样想过。

秦珘愣了,皇上宣见她做什么?总不能是因为严杭吧……

她一没打他二没把他撵下车去,还不许她把自己撵下去了?

秦珘莫名所以地被禄山拐走,到皇帝的营帐后,禄山掀开帘子,恭敬一笑:“奴才就不进去了,二小姐请。”

浓郁的药味和沉闷的热气扑面而来,让秦珘想起年前去养心殿时,那一殿黏稠得仿佛要钻到骨缝里去的药味。

她屏着呼吸进到营帐,营帐中没有一个宫人,只在床头点着一盏宫灯,光线昏暗,异常压抑。

皇帝盖着薄毯倚在床头,脱掉宽大龙袍的他更显佝偻,秦珘看了他两眼,跪地行礼:“参见皇上。”

秦珘快把地上的金丝木看出朵花来,才听到一声棋子落盘的声音,又过半晌,皇帝才道:“起来吧,你可知朕为何宣你?”

“不知。”秦珘不假思索,回完就等着皇帝的下文。

她却是听皇帝道:“朕高兴严卿拔得头筹,想他到了成家的年纪,就赏了他一份赐婚圣旨,人随他挑,你觉得严卿会选谁?”

秦珘猛地抬头,这都没人拦着?她转了转眼珠,一本正经道:“严大人天纵之资,除非天女下凡,无人配得上,应该用不上圣旨。”

皇帝不甚明显地笑了声,闷咳着道:“天纵之资……严卿确实称得上,偌大的天下,难能找出个配得上严卿的女子。”

“……”

秦珘闭紧了嘴,怕一开口就是大不敬,她不禁庆幸皇帝眼光高,否则得祸害多少无辜少女!

皇帝咳了半晌才停下,他没有逼秦珘附和,转话道:“朕前两天看了个江湖故事,想找个人絮叨几句,严卿太闷,禄山就和朕提了你。”

“……”她和禄山结过仇?

秦珘还在腹诽着,皇帝已经讲了起来:“故事里几个家族相互制约,其中朱家已风雨飘摇,有一庶子欲挽狂澜,恳请友人助他筹谋家主之位。”

“他为做明主,暗中游历天下,亲历民生,却在白家领地对一个骄傲聪慧的女子一见倾心,但那女子心有所属,更是白家家主的胞妹。”

“庶子无力强求,但在他归家掌权了几年之后,白家突然提出联姻,要让女子嫁到朱家。”

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皇帝咳得厉害,秦珘想劝他不必说了,她不想听……

但在皇帝的咳嗽声里,她找不到机会开口,只能听皇帝断断续续地说下去。

“庶子知女子性情刚烈,她既被迫答应,白家必然所图甚大,但朱家无力拒绝,庶子也存私心。”

“由此为引,庶子察觉朱家不少管事非他族类,几大家族趁朱家前几代举族上下沉沦享乐,悄无声息渗透了朱家,尤其是白家。”

“白家先埋棋子,暗中掌控朱家命门,再通过联姻让女子诞下庶子的子嗣,待子嗣掌家,就可兵不血刃吞下朱家。”

秦珘听得云里雾里,她趁皇帝饮茶顺气时道:“朱家颓势,直接动手不就行了?”

“白家动手,其余几家岂会坐视,到时几虎分一食,分食之后各家再互相撕咬几口,或许就得不偿失了。”

“既然那么不易,还要牺牲胞妹,为什么还要觊觎?”

“弱肉强食,亘古之道。”

皇帝注视着秦珘,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浑浊,秦珘无端地从中瞧出厉色来,不由自主地噤了声。

“朱家经不起任何冲击,庶子怕白家因图谋暴露而直接动手,装作一无所觉,想方设法让朱家苟延残喘。”

“除却责任抱负,他一心都在女子身上,一腔爱意显露无遗,奢望女子心中有他,但若她忘不了那人,等朱家有自保之力,他愿意将她完璧送走。”

“但他忘了女子有多傲,她被迫远嫁,心上人被逼娶亲,这份折辱让她不甘,从她答应的那刻起,所谋的就是朱家,不是为她兄长,而是为了她自己。”

“她知道庶子想要她的心,就给了他一颗‘心’,庶子明知是毒,还是忍不住沉沦,直至他知道,因为久不得子嗣,她竟想和人私通,借个子嗣出来。”

“梦醒之后,庶子迫于无奈还是给了她一个子嗣,看着她步步为营,在权势的漩涡里一往无前,那颗本该死去的心反而炽热不衰。”

“她那样的女子,就该耀动八方,如果她图的不是朱家,庶子愿意助她坐上白家家主之位,但她兄长尚不可信,他凭什么?”

皇帝撑着一口气说完,心肺都似要咳出来,精气神更是差到了极点,让秦珘心惊肉跳。

她正想去叫禄山,却见皇帝摆了摆手,只得僵硬地站在那,看着皇帝手中的丝绢被咳出的鲜血染红。

皇帝咳完不在意地将丝绢一放,气息虚浮:“若你是庶子,会如何做?”

秦珘抿了抿唇,问:“他们最后怎么样了?”

“最后啊……最后庶子为了让白家放松警惕,把自己毁得面目全非,而她仍如初见,两人之别就如云泥,见她一面庶子都要花上莫大的勇气。”

“那谁输谁赢?”

“不知道。”皇帝晦暗的脸色被灯光映得更显蜡黄,“因为庶子死了,陪庶子风风雨雨一辈子的友人也死了,谁也不知道结局。”

皇帝声音幽幽,让秦珘不自禁难过,她问:“故事怎会没有结局?”

“离结局还有太久,朕等不下去了,你觉得结局会如何?”

秦珘有些为难,皇帝仅是概略,她也只听了个大概,结局……她怎么知道?

对上皇帝浑浊不堪的眼,秦珘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相信恶有恶报。”

“那女子算恶吗?”

“算吧?害她的是她兄长,她的不甘心应该算在她兄长身上,图谋白家才算耀动八方,图谋朱家是庶子和她兄长让她的,两个人都没安好心。”

皇帝手中捏着颗棋子,久久不曾落下:“说下去。”

“她会让她兄长以为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也会制衡她兄长,这是庶子想要的,而她兄长想借她图谋朱家,没人在乎事成之后她怎么接受失败。”

“要是赢的是她呢?”

“赢不了吧……”秦珘小声道。

“为什么?”

“兵法说与虎谋皮和望而生畏是大忌,她都犯了,而且错过了和庶子联手的机会,也没有看破庶子的伪装,庶子死前肯定准备了对付她的法子。”

皇帝盯着棋盘:“你觉得庶子会给她一个什么结局?”

秦珘眨了眨眼:“庶子不是死了吗?”难不成他会未卜先知?

“……”

皇帝良久才幽幽一叹:“是死了。”

他虚弱地捏了捏眉心,忽地抓起几颗棋子,随意往棋盘上一洒,搅乱了整个棋局。

他抬眸盯着秦珘,眼神晦暗不明:“若你有一日得见结局,替朕问她一句,可愿和他合葬?”

秦珘傻了眼,她连故事叫什么名都不知道,去哪看结局?而且她要怎么问故事里的人物,自问自答?

再说不是有禄山吗?秦珘正想提醒皇帝,就见皇帝指了指棋盘边上的一个锦盒。

“严卿的头筹也算你的,朕不能厚此薄彼,这是赏你的。”

“我……”

“是看不上朕的赏赐?”

秦珘顿时止了声,先不说头筹是作弊来的,单是皇帝赏的她就看不上,但万万不能当着皇帝的面表现出来。

她迟疑地拿起锦盒,随意地打开一看,脸蓦地有些疼……

锦盒里是一支九凤衔珠金步摇和一个镂空百凤穿花纹金镯,大气奢华,尊贵不可方物。

她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首饰!

秦珘眼神骤亮,如何也掩不住喜欢,她惊讶地抬头,听皇帝道:“这是朕登基时和太后讨来的,放在朕这大半辈子了。”

秦珘一愣,这样重要的东西就给她了?可她仍来不及问为什么,皇帝就朝她摆了摆手:“朕乏了。”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都说拿人手短,秦珘难得收了收心,带着恭敬之意地朝皇帝行了礼。

她才刚转身,却听皇帝又道:“严卿和朕年轻时很像,朕见到他,总会想起往事,所以对他多有纵容。”

秦珘懵懵地回头,第一次认真地去瞧皇帝的模样,像?瞎子都不好这么胡扯吧?

不是相貌,那就是性情?那确实大有可能……

“今日你和严卿离开后,秦卿为了你,毫不给胡贵妃和群臣面子,当众诛心,撕破了诸人的虚伪,将你护得密不透风。”

秦珘不知皇帝说这些是何意,她虽然还未知晓,但父亲不这样做才奇怪呢!

她待会就去找父亲撒娇!

“朕看着秦卿奕奕的样子,生出些羡慕。”

“严卿……本该更恣意无畏。”

秦珘一时不知该先无语什么,皇帝羡慕父亲?唔……一个形容枯槁,一个精神奕奕,是可以羡慕。

但严杭还不够肆无忌惮?更肆意妄为一些就是谋权篡位了吧?

秦珘无从接话,她茫然窘促地站在原地,只觉得从她踏入营帐,一切就歪到了她看不懂的方向。

她等了许久,皇帝也再未说话,亦不曾理她,只是迟缓地收起棋盘上的棋子,从头再次摆弄起来。

秦珘咬了下唇,试探着转过身,朝前迈出一步,然后在沉默之中一步又一步。

在要离开营帐时,她不知怎么想的,没头没脑地回头看了眼,却霍然呆若木鸡——

昏沉的烛光下,皇帝那双浑浊不堪、宛如行尸走肉的眼中折射着微弱的光。

在那一刻,从那随时会熄的微光里,秦珘仿佛看到了金戈铁马、巍巍山河,还有无边际的沉重汹涌澎湃。

刹那之间,秦珘就压抑得透不过气来,心底莫名所以酸涩得厉害。

可当她凝神之后,皇帝仍然是那副昏庸无道,气息奄奄的模样。

……

江容说过,他在西梁没有家了,那一双腿就当和谢家两清,有朝一日他想将他母亲接过来,在北瑞安家。

江容不会骗她。

可一块免死金牌保不住严杭的命吧?

秦珘懒得想不相干的事,她垂头不去看轺车,使劲地揉了揉脸,她是因为江容才跳车的,断然不是因为严杭深不见底的眼神!

被严杭紧盯着,秦珘莫名局促,有些不想和他待下去,而且她想清楚了,她喜欢江容不是为了让他一模一样地喜欢回来,只要江容喜欢她就好了。

严杭的话让秦珘豁然拨云见日,她略带茫然道:“秦珩说过,江容远没有那么喜欢我,我怕他的解释让我不能再反驳秦珩。”

“荷包和回宫的事我早就想明白了,父亲和秦珩也会大意,江容又不是神仙,是我明知他处境不好,还没有护好他,我才不是因这些不敢见他!”

秦珘皱着眉头,流露出些严杭许久未见的疏离:“我不喜欢你那样想他!”

心霎时凉透,严杭才恍然察觉到他暗藏多日的窃喜,他以为过了花朝,在她心里,他和江容多多少少都有些不一样了。

她现在就去找江容!

“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免死金牌送你了!”

秦珘说完就跳下轺车,毫无用完就扔的愧疚感,反正有她没她皇帝都会让严杭参加围猎,拔得头筹。

他居然忘乎所以到忘了江容在她心中的分量,也忘了那夜她已然折回,要不是遇上他,岂会恍惚下去。

秦珩都未提过的事,他一个声名狼藉的奸佞,哪来的资格。

所以在约莫围猎结束后,秦珘乖乖地折了回去,她尚在营地之外就迎面遇上了禄山。

“二小姐可算回来了,皇上宣见,请二小姐随奴才走一趟吧。”

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和秦珘之间,看似越线的是秦珘,从始至终只有他。

严杭倏地敛了眸,他死死地盯着秦珘,喉结起伏,却一语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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