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在心中

所以，在一些大的国企单位里和行政单位里，出现了这种以出国考察的名额为奖励的行为，让一些表现好或有贡献的员工和干部借着出公差的机会，来享受一下公费旅游的福利，倒也不失为一种变通的手段。

当然，其中肯定免不了会有人以权谋私，但这种情况本身是难以避免的，总不能因噎废食，为了反腐把这刚打开的一道门缝又给关吧？

到了中环，琳琅满目的商品和高楼大厦看呆了王延杰，倒是狭窄的街道和拥挤的通道，多少让香江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先生，要坐车吗？”

的士司机操着一口蹩脚的粤语问道，也亏得李云帆曾经在广东待过十几年，对这粤语倒也并不算陌生，要不然还不一定能听得出来

拉着舅舅熟练的打开车门，直接说出了目的地，司机听到开口说的是普通话倒是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问，应了一声便驱车启程。

这种感觉很怪，作为一个看过各种新闻的人，李云帆虽然不是很喜欢“失足妇女”这个行业，但他也不反对在有‘需要’的时候，去夜总会和舞厅之类的场所消遣一下，虽然不道德，甚至违法。

但在他看来，既然是你情我愿的交易，也没有什么可指责的，估计也从来没有人会把这种社会现像升到国格尊严的地步。

但在刚刚的那一刻，那个皮条客的话，却是让他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辱和愤怒，这里居然用“北姑”“北妹”等歧视性的词汇在堂而皇之的招揽客人。

在二十一世纪，大家能够接受“失足妇女”的存在，是因为在社会高速发展的情况下，到处都是机遇的年代，会选择这种方式来赚钱的，多半都是自甘堕落，也根本没把这尊严和人格当回事，她们自己都不在乎，李云帆自然也没必要替她们去操那闲心。

但是，这里却是八三年，这个时代的国人，无论是留在国内的还是迫于生活的压力而流落海外的，他们的价值观都没有受到太多经济浪潮的冲击，也没有后世所谓的“妇女开放”。

换句话说，这个时代的国女性，如果不是真的被逼到了绝路，是绝对不会去选这条路的，事实很多人就算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也是宁可一死也绝不受这种羞辱的。

这种生意要是放在国内，一旦被人知道，算赚了再多的钱，也会被人戳脊梁骨戳到死，连带着整个家族都抬不起头，若是父母性子烈些，对脸面看得较重的，甚至都有可能闹出人命——不开玩笑，这个时代的国人真的是这么尿性，这一点，所有的老一辈都是深有感触的。

走了几步，李云帆突然停下脚步，又回过头看了身后一眼，因为他刚刚突然想到，这些女人，恐怕也未必是心甘情愿的，以香江黑社会的嚣张，这皮肉生意本是他们最大的一项财源，为了赚钱，给自己多找几棵摇钱树，这逼良为娼的勾当，怕是也没少干。

“帆帆，怎么突然就要走，遇到什么事情了吗？”王延杰一头雾水地问道。

沉默了少许，李云帆突然自嘲的一笑，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说到底，这些人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与他又有什么关系？路是她们自己选的，如果不偷渡，留在国内，算穷一些苦一些，但至少尊严还是有保障的，不会被人当成牲口一样的标价售卖，

而且只要熬过最苦的这段时间，未来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等将来内地的发展远远超过香江和西方时，当初那些拼了命也要从自己的故乡逃出来的人，又可曾后悔？

他有时候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在国内生活和社会地位都不错的人，宁愿在国外刷盘子或打黑工，东躲xc，不见天日的也要留下来，难道“国外的月亮真的比国内的圆吗？”

不过“资本主义”真的适合有钱人生存，微软后来那么牛也不是他们的技术多厉害，只不过是他们有钱而已，有威胁的初创公司不是被他们收购了，就是被他们用高昂的诉讼费活活的拖死。

“没事，就是逛的有点久，饿了。”李云帆第一次感觉到知道的多也不见的都是好事情，有些矫情地想道:“还不如像舅舅这样一无所知来的快乐！”

“先生是大陆人？过来做生意还是旅游？”车子刚刚跑稳，司机就用一口流利的普通话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大陆来的？大陆来做生意和旅游的很多吗？”王延杰初到陌生的城市，并不介意能跟人聊聊天，多了解一下这当地的情况也好。

但不可否认的是，对于刚刚打开了国门的国人而言，外面的世界的确是充满着无穷的诱惑与吸引力，倒未必是什么崇洋媚外，无数人想要出国见见世面的需求也是客观存在的。

偏偏碍于国家的政策，一般人又很难拿到出国的签证，加经济收入有限，在国内算是收入较高的国家公职干部，要完全自费承担一次出境旅游也是很困难的。

“前几年倒有很多人从“大陆”偷渡过来，不过他们想要个正式的居民身份证很难，只能给人当黑工刷盘子或在码头下苦力，您不要小看做黑工的，他们一个月存的钱也顶内地好几个工人一个月的收入……。”

李云帆两人站在街头茫然四顾，不知去哪里玩才好？虽然二十一世纪他来过香江两趟，可这年头的香江和后来的明显不同，不过，他们很快就被一辆停在前面的出租车司机打断了思绪。

“呵呵，普通话说的这么流畅，又直接去中环，不是北边儿来的还能是哪里人？”确定他们真的是从“大陆”来的后，司机的态度不知不觉的就高傲了起来。接着道:

“不是我吹牛，我们香江虽然还不如欧美一些国家发达，但也是购物的天堂，等到了地方，要是你愿意的话，不如包我的车，我带你去玩玩？包您花钱少还玩得痛快。”

“这您就放心吧，我给您介绍的场子，绝对都是全香江最安全的地方，不是我吹牛啊，这些场子都有道上的大哥罩着，谁敢去捣乱？”

“据说内地这两年在搞什么改革开放？过来谈生意和考察的人也相对的多了一些，说是来做生意考察的，其实就是组团来游玩的。”

李云帆闻言不禁哑然失笑——这也算是一个时代特色了，其实也难怪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在改革之初的八十年代，国家对于公民的出入境管理还是相当严格的。

除了留学生和因公出差，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被允许出国，连自费旅游都很难被批准，因为很多人是借着旅游的机会在境外脱团偷渡的，有些人为了留在国外，甚至弄出一大堆的闹剧和黑料，着实给政府添了不少乱。

“好玩的地方那就可多了，有夜总会，跑马场，游乐园，水族馆等等，您要是想出海玩，还可以去海边租个游艇，在这里，只要有钱，过得比皇帝还快活。”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去见识下，不过这些地方的治安怎么样？我们是来旅游的的，可不想惹什么麻烦。”王延杰有些心动地问道，可还是对刚刚的一幕有些心有余悸。

“先生，进来玩玩吗？我们这有刚到货的“北妹”，绝对够靓！”一个涂着廉价浓妆，穿着暴露的中年妇女问道。

听到这句话，李云帆费了好大的劲，才克制下自己一耳光扇过去的冲动，却是再没有了游玩的兴致，看了看头顶那块高悬的“发廊”广告灯箱，以及沿街众多类似的招牌，便快步上前拉着舅舅离开了这条街道。

“嗯，有空的话肯定去瞧一瞧……，看你的普通话说的不错，难道香江也有学普通话的吗？内地过来做生意或旅游的人多吗？”

“我以前也在内地生活，60年代后期才来的香江定居，会普通话很正常。”的士司机得意地笑了起来，接着炫耀道:

“是吗？香江都有些什么好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