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悲愤下的铸造
——————
空荡的房间中，一人从床榻上猛然睁眼，他捂着额头，大口地喘息。
此刻门外响起脚步，少女推开房门，用着蹩脚的中文询问道：“是又做噩梦了吗？”
离事发后已经过去三个小时，第二区域已彻底沦为丧尸殖地。
从分界线开始，由东往西，有着数不清的活人正大规模逃跑，一路上，血肉横飞，冲天硝烟。显然，上层主理已无较有效手段进行控制，只能响应人群，将他们疏导至第一区域，与其他种族一同。
“先让小孩子上车！”
“嗯。”
话音渐落，少女带上房门，转身离去。
见状的少年握了握拳，从床榻上站起，走到书桌前。他打开已纸页泛黄的笔记本，托衬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破旧的封皮，坚定着心打开陈旧已久的故事。
“翻开以往的笔记，那是父亲曾走过的痕迹。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习惯上记录笔记，但上面的主角却不是我，而是人类当下的生存，当然，或许这样只是为了更好的武装自己吧。”
“三年前。因科研院而导致的区域惨案彻底被拉开，无数发了疯的黄种人拼命想挤上唯一的救命方舟，可惜活下来仅仅只有一些德高望重的人以及为数不多的孩子。无人知晓这场灾难的源头是从何而来，最后也是潦草收尾。”
“在灾难中，我亲手杀害了一个还懵懂无知的女孩，我印象很深，她叫糯米，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在分界线彻底崩塌的那一刻起，我将她推向了人群，自己苟且偷生地先了跑出去。回忆起她那双无辜的眼眸，迄今为止，无法令人忘却。”
“三年来，不少人为了区域中的财富，建立起小队冒死前往，只是为了能在地下城中活得更自在一些。起初，我认为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但是在苟延残喘的活了这么久之后才清楚，这么做的原因。”
“这里生活着白种人以及黑种人，是地下城最外围的第一区域。两大种群以正北部的哨塔为界限划开互不侵犯，但后来在黄种人到来后，又因地区问题爆发战争，纷纷拿着冷武器互相残杀，之后更是以黄种人为开戒源头四处散播错误消息。”
“因地域局限，不少人在刚来的时候就面临着巨大的难题。饥荒？残杀？还是生存？这些都是常发生的事。可怕的是刻在人心中的歧视从未改变，原地域居住的人以着帝皇一般的姿态俯瞰着黄种人，而黄种人却迟迟不敢抬头直面，甘愿做牛做马也要活下去。而那些不甘愿做奴仆的人，最终都惨死在街头。”
“................”
“笔记。以上。作钟离。”
合上笔记本，钟离的望着已发颤的右手，长叹了一声。
“下来！吃饭了！”
楼下传来少女喊叫声，此刻的钟离回过神，赤脚走下楼去。他望着正左右忙活的少女，傻傻的一笑。
眼前的少女名为雪禾一，是早期日本住民，虽说长相丑陋，但心底善良，也是因为她才有了现在生龙活虎的钟离。
“光脚做什么？会感冒的。”雪禾一瞟了钟离一眼，开口说道。
“没事。”
“赶紧穿！鞋子！”雪禾一一手拿刀，一手拿蔬菜，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钟离。
“哇嘎哒！”
迫于无奈的钟离只好回楼上穿上拖鞋，再以一副惺忪懒惰的模样朝沙发上一躺。随即随手就打开了电视，观看了起来。
显示屏上，一位带着黑色边框的中年人正面容严肃得回答着记者的问题。熟悉的面孔引得钟离二话不说地就关闭了电视，他长叹一声，起身就往桌子旁走去。
“后天，我就去参军了。”
“...........嗯。”
昏沉的灯光下，两人正对面的坐着。气氛陷入沉寂。随着泪光闪烁，雪禾一流下了泪水。
“哭什么。我会好好地活着。别忘了，我要好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
“嗯。我清楚。”
“清楚还哭，都老大不小了。”
“......是啊，也就比你大三岁。”
“我想，和你一起去参军。”未给钟离回复的时机，雪禾一又补充道。
“不行。太危险了。”
“危险也要去。”
“不可以。我不想你有任何伤。”
“我...可以保护自己。”
说到这，雪禾一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盯着钟离。
深邃的眼神中透过一丝惶恐，钟离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撇开嘴角，回应道：“不可以。后天你待在家，不许去。”
“............嗯。”
——————
期限如约而至，正当钟离背上行囊，准备出门的那刻起，雪禾一终究是扛不住心中那份孤寂感，她抿了抿嘴唇，鼻头一酸，又一次流下了眼泪。
望着不断远去的钟离，雪禾一忍受不住，放声地痛哭了起来。三年来的陪伴，就在这一刻彻底分道扬镳，任是谁也无法忍受这般沉重的情绪。毕竟能让人牵挂的幸福永难忘怀。
路上，钟离涕然泪下，他攥紧拳头，不争气地擦拭着泪水。不知走了多久，他才从刚刚沉重的情绪里走出。抬头，目光望向远处，已不远的大厦印在眼前。这一刻，他的周围似有无数冤魂爬出，将他包裹其中，而随着步伐的稳健，不远处的金光斜射而进，冤魂一哄而散。
当钟离满怀期待地踏进大厦之中，迎来的却是当头一棒。因第一区域身形以及年龄上的各种要求，当面拒收了钟离，就连血清匹配值都未检测。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他是黄种人，填写表格的人压根从头到尾就没正眼瞧过他。
角落处，几人正在商讨些什么，直到其中一人手提铁质箱子走出，众人才注意到他身着的奇异服装。
“喂！你们是谁？！”一位警务员急忙凑上前来，挥着手中的电棒，用着一口蹩脚的中文大吼道。
随着手持铁箱的人摁下了按钮，大厦顶部出现晃动，顿时周围也传来爆炸的轰响声。
“混蛋！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
话语间，那名警务员已冲上前去。这时，角落中又走出几人，他们穿着同样的衣物，戴着同样的面具，分散跑开。
“拦住他们！”
见状的钟离听后，急忙跟上前去。此刻的钟离很是明白，若是抓到犯人，或许能改善他们对黄种人的看法。就这样，本着将犯人抓到就能得到认可的他，不顾生命危险冲上前去。
只见，钟离从后方偷偷摸上前去，猛地将一人扑倒在地，随即拎起铁箱就往外跑，见状的其余人急忙不顾眼前人，由原先的分散跑，集体跟上前去。
“这箱子竟然这么重，到底装着些什么？”
刚出门的钟离，望着冲天的硝烟，有些恍惚，随着目光所及，失火最严重的地区竟是东北部，也就是黄种人租借房屋之地。
“雪禾一......”
脑海中闪过一丝恐惧，钟离二话不说，拎着箱子就往东北方向跑去。
只可惜，当他站在满是废墟的断壁残垣中，竟寻不到家在何处。
随着尘埃落定，印象中的八音盒已沾满灰尘，断了底部的落在不远处，静下心，竟还能听到其中放出的纯音。几个踉跄步伐，摔倒在地，而铁箱也被顺势打开，钟离顾不得箱中的核心以及血剂，双目无神地捧起那岩石上的八音盒。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到最后，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到！”
“啊啊啊啊！！！”
此时已跟上来的几人，掏出小刀冲上前来，钟离双目充斥着血丝，迎上前去，随即捡起地上的血剂猛地就往心脏处扎去。
“来啊！你不是想要这个东西吗？！”
“来啊！”
“来啊！”
.............................
眼前，一执勤人员正一丝不苟地指挥着现场，他望着栅栏后越来越多的人，心中不由地发慌。
“救救我的孩子！”
“啊啊啊！！！”
............................
似落日一般的荧光斜射而下，救援车也应着风往远处驶去。
【第三音区·地下城】
“救救我的孩子吧！”
只见，一妇女手抱着已被丧尸撕咬到的男孩，众人见状，吓得纷纷后撤。
“闭嘴！你们这群没有人性的东西！”那妇女开口斥责道。
救援车上，不少离开成人的孩子嚎啕大哭起来，他们目光中已无希望地环顾着四周，嘴中也不知在呢喃些什么。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嘶鸣，回忆前几日，那正是蠕虫的叫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蠕虫在人群中迅速吞食，它端起头，俯瞰着人类。好似在畅快的长笑，又好似在嘲讽人类的弱小。
回望这一刻，钟离攥紧拳头，他咬紧嘴唇，直至溢出血。
“是啊！”
“你们在干什么！赶紧拿枪击毙啊！”
“嗯。”
“好了，平复一下就起来吃饭吧。”
救援车上，钟离双目无神地看着下方争吵的人，他垂下眼帘，直勾勾地盯着手掌的鲜血，流下了眼泪。随着救援车的驱动，钟离掐紧了大腿，忍气吞声。
“对不起......对不起。”
“救什么？！赶紧拿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