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您为伍

“别说了，要不是能活到这个岁数，我还真的不能恢复那些记忆呢。要不是当时钱须多有私心，想获得八大门的门中秘术，没有下死手，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不管现在怎么样，我都已经很知足了。”

从刚开开始，师父身上的黑气又迸现。说着说着，黑气又逐渐消失了。我感觉，这是他求生的意志慢慢淡了下去，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反观我自己，身上的黑气越来越厚重，几乎凝成实制的盔甲一般，覆盖在我周身，尤其是脆弱的地方，保护的尤其周到。

痛斥一顿，是对他们两个最好的答复。

师父笑嘻嘻的打断我的怒气，挥挥手，跟那两个孩子说，让他们玩儿去。

我倒是要听听师父有什么高见。

“别说了，这三年，你不许练武。”

“为什么啊！”

我当然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这个小世界就快结束了。自由境之上，已经再无境界了，就算是有，那他能允许我们到达吗？这就意味着造物主给我们的期限就快到了。如果你是造物主，你会怎么办？”

这不是一个好问题。我想，任何一个人的回答都是一样的。在目标即将脱离控制的时候，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他毁灭。

师父又说：“所以不只是我们要死，其他人也要死。我知道，你把赵氏兄妹带进门之后很有愧疚。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谁都逃不掉，谁也都是棋子。你要是真想救的话，《君六传》你还带在身上吗?”

这本《君六传》曾经救过我的命，要不是这本书诡异的能力，我早就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我一定是贴身存放的。

取出，给师父。

师父抖了抖书页，把里面的归元全部耗尽，把内力也尽数析出，再交还给我。

“你拿着书，仔细看看，别光看我，到处看看。”

我听了师父的话，在戏凡门里转悠。目光所及，果然都是变化。我记得，灵岩寺的老和尚说，能看到人、物上面都有细线，我看到的也是如此。

罡鹤身上也有，十三身上也有，蓬猞、羽衣身上也都有……算下来的话，肖云衣身上没有，师娘身上没有，赵氏兄妹和他们娘亲身上没有，白马寺……都没有。

也就是说，实际上与我和师父世世代代都有关联的，在戏凡门中，不超过十个。

我转了一大圈，花了半个时辰。等回到师父那里去的时候，师父已经睡了午觉起来了。

“师父，玄妙都在这本书里了？”

“你看看内容嘛。”

内容？我记得之前看过的，就是记得没有那么清楚了。跟之前一样啊，没有什么不同的。

“解密就交给你了，只要掌握规律，用特定的方式阅读，你就可以获得无穷的智慧，说不定可以破解死局。”

师父说的话，我当然是相信的。只不过，这本书不是姬延写的吗？他都没有无穷的智慧，写出来的书反而能有？我是怎么都不信。

除非……只有一种可能。

姬延是假的。

这个假，意味着姬延本身并不存在，毕竟我也没有见过他活着的时候，关于他的一切，都可以算得上是道听途说而来。假，还可以意味着姬延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他也是师父口中那个造物主所创造的一个部分而已。只是在许久许久之前，就已经布好了这个局，那个人只需要等待，等待我们入瓮。

有几个问题摆在我的眼前，是暂时没有办法解决的。

首先，三年之后，到底会不会死，会怎么死，谁来杀。其次，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虚假的，那会不会有一些例外或者漏洞，可以让我们有一线生机。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问题。如果目前已知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信息。那么，我应该做什么，还是说，我要不要做点什么？

目前都是猜想，唯一能做的，就是解构这本书。也是因此，我终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其他人都以为我得了什么病。那正好，我就说自己得了不能见风的病，让他们除了每日送饭，都不要过来。

时间就这样过去。距离上次几个孩子之间的比武，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也就是说，还有两年十个月，我就得死了。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每一天，我都能解出梳理的一些内容。

最基础的，每一页的第一个字连起来，就是一句话。写的是三千世后，才可脱困之类的内容。每十页的内容单独拿出来看，都斜着读，可以得到我们每个人和师父之间的缘分。其中就写道，陶乾和胡圆这两个人，本来应该在几十年前，师父只有二十岁的时候，为了保护师父而死，以弥补前一世，他们两个人的过错。

这肯定是不对的，这两个人并不是死在了钱须多的手中。如此说来，这本书的内容，只是说明事件原本应该如何，却不能预料到，未来会发生什么变化。

而且，书中甚至提到了羽衣，这个小姑娘。如果师父真的在几十年前就该死了……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出生，更别说羽衣了，那……弄得我是头昏脑胀，到底是什么地方除了问题。到底陶乾和胡圆该不该死？

不管怎么说吧，总算是有些收获，我先去找师父聊一聊，探讨一下。

谁知道，我在戏凡门中根本就没有找到师父的身影。

以师父的脾气来说，遇到任何事，都会站在我们身前，就算是他死了，也不会让我们受一点伤。难道是他已经知道了三年后的一些线索了？那得赶紧去找，万一师父是对的，那师父就危险了。

跑出一段路，等到筋疲力尽之后，我才意识到，《君六传》当中的归元和内力都被师父消耗干净了，我根本就没办法借力，就只能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我把自己也带入了危险的境地之中。

“师父！师父！”

我在城中大喊。

要是真有危险，我被盯上了没什么，就当为师父做示警了。

人群中钻出一个端着一碗面的老头，这不是师父还能是谁。谁知道他不仅没有危险，反而还这么潇洒自在。

他还不是自己一个人，身后还跟了几个面露不善的年轻人。

“肆行？你怎么来了？”

我装作不认识他。

“你小子敢不认老子了？胆子大了是吧！”

师父怎么还不明白，身后盯着他的那几个小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一个个的都想要他的命。

师父对身后那几个小子说：“你们先回去吧，欠你们的钱一会儿给你们补上。”

那几个小子恶狠狠的，却也不敢先动手，咬着牙答应下来，各自离去。

他坐在那儿，让我离他近一点，让我去看一看他的记忆。

我看见了很多不属于这个朝代的文明。有的没有那么明显，从衣着打扮上能看出跟大明的文化不一样，有的就比较奇怪了，真的就像传说中修仙的故事一样。而在师父的记忆中，存在最多的，是实打实的万丈高楼，是那时的人，用称之为科技的东西代替修行。哪怕就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都能使用那个所谓科技的东西。

我这才发现，师父的身影已经不再是那么挺拔，而是已经佝偻了不少。也许是我们这么多年的颠沛导致的，也许是我们让师父太过操心导致的。起码，习武之人，到了师父这个程度之后，就算到死，也应该是那种鹤发童颜的样子才对，跟我看到的师父，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师父……”

“是啊。”

蓬猞和羽衣这两个孩子，平时还真没让我太费心。谁知道今天输得这么干脆，我这老脸真是没地方放了。

闭上眼，我得想一想，这是个怎么回事。

我分明在师父过去的记忆中，看到了不少熟悉的人。罡鹤、十三这些近亲的人也好，还是胡圆、陶乾这种早就作古的敌人也好，起码出现了几十个。

“师父，你说过，你是第三百世的蟑甲对吧。”

“三百世，才花了三千年的话，每一世才十年？”

“是啊。”

那这是不是惨了点？平均下来的话，师父的每一世才能活十岁？那这一世已经都……我想想，认识师娘的时候，师父都已经四十了，这么多年下来，我还没仔细算过，应该是已经很老了吧。

“对不住，师父，我看完了。”

“看完之后，有什么问题吗？”

可以想象到，是师父把他用来避祸的黑色气体都转移到了我身上。那他怎么办，三年之期一到，他真的就会像他预言一样的死亡吗？我根本就不知道他预言三年必死的原因是什么，他也绝对不会多说。我只能在这三年里，勤学苦练了，就算不能救我们这些人逃出生天，起码，也算不违背自己的良心。

“师父……”

“是啊。”

“还说，你恢复的记忆，足有三千年对吧。”

“看完了说一声啊，我还有话跟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