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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布辉

第145章家里的恨忆恨意

孩子看到了公路的边缘,恐惧顿时无限放大,激烈地哭叫求饶着,却只是听到老人一生怒哼,便一阵天旋地转中撞上了潮湿、杂草丛生、砂石遍布的近垂直土坡上。

孩子头部,臂弯撞上去,传来剧痛,终于哭都哭不出来了,沙哑地喊叫呼不出一点声音,仍是拼命地向上抓拉着杂草,拼命地握出凸出的土块。

草叶湿滑,土块疏松,承受不住那么点大的孩子重量,划拉着垂落,崩溃随着孩子一起落入几日暴雨后腾涨泥石俱下的深黄急流水沟中。

一抹白色越来越大最后化为一只雪白灵鹤空降落到干道边上,张须从鹤背跳下向上面的澜金鹏、澜柚香、杨睿几人摆了摆手,说了声谢谢。

白鹤上面的人应了几句,便乘着白鹤重新飞空而起,入空消失不见。

男童扯着妇人的手,叽喳地大叫道:“娘亲,快看,是须子哥。须子哥坐飞高高的大白鸟回来了。”

孩子绝望地极力张开嘴巴,甚至感受不到嘴角崩裂的撕痛,拼命地想要呼救勉强让已经沙哑地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喉咙挤出了一点声音。

只是孩子才刚发出一点点声音,甚至不知道有没有传出喉咙,便浑身落入了泥石无数的黄水流中。

泥泞的水流狠狠地灌入孩子小嘴,喉咙,肺部。

感觉胸口要撑爆的孩子双眼满是泥黄,像是一支支细针灼刺着眼睛,拼命地眨眼,四肢疯狂地挣扎,努力地把泥水挤出肺腔,挤出喉咙,挤出口唇,然后泥水又灌入,孩子又努力地眨眼,努力地挣扎,把泥水挤出喉咙,挤出口唇,然后泥水又灌入,孩子又努力地眨眼,努力地挣扎......

孩子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睛越来越迷惑,动作越来越慢,身体越来越冰凉,难以感受到泥水的流过,泥水的冰冷。

最后恍惚间一只脚腕传来大力抓握,自己离开了水面,虽然看不清楚,但孩子知道是那个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忘记的那个驼背老人,又不愿意相信,孩子很不愿意是这个驼背老人救了自己。

意识的模糊,视线的迷茫,动作的无力,感官的冰凉让孩子感受不清楚再次被拖着回去的情形,只是靠着手脚面庞的不停磕碰让他依稀知道自己在于地面亲密接触。

无法哭叫,无法挣扎,感知不到痛苦,很困,很想睡觉,沉甸甸的眼皮合上的那一刻,孩子忽然觉得挺好的。

然后一阵翻滚撞击又让孩子感受到了模糊的疼痛,约莫猜到老人是把自己狠狠摔了出去,努力睁开了眼皮,模糊地看到这里好像是那个粗陋的小厅。

然后孩子看到了一片水花,面庞一阵冰冷,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模糊地感受到面庞水珠的流淌,忽得听到了泼洒声。

面庞又是一阵冰凉,再是一阵冰凉,孩子意识清醒了,视线清晰了,看到的驼背老人双脚走过,想要动一动小手,勉强朝走过的驼背老人双脚晃动了一下。

孩子想着要折断老人的脚,但孩子也就只是动了那么一下一点点,头脑又是昏沉了起来,无论怎么努力视线还是那样的模糊,手脚那样的无力。

眼皮又一点点的垂下,孩子的努力让眼皮勉强抬了一点点,视线还是那么模糊,手脚还是那么的冰冷,呼吸很微弱。

孩子觉得自己要死了,孩子感觉到心脏的渐凉,血流的缓慢,孩子最后最后努力地,努力地看向那个老人,艰难地朝着老人走过的方向转移视线。

孩子最后模糊看到了,这一刻孩子的唯一的念头就是一定一定一定要报复驼背老人,如果还能活着一定一定一定要先打断他的脚,再一定一定一定打断他的手,最后一定一定一定拧断他的脖子。

如果不能活着,一定一定一定要变成鬼魂,一定一定一定日日夜夜缠身老人,一定一定一定将他折磨至死,就算永世不得超生也没关系,一定一定一定要杀了老人,一定一定一定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绝对,千万,一定一定一定不能忘了,什么都可以忘了,唯独这个一定一定一定不可以。

然后孩子就感受不到然后了,然后孩子在温热中醒来,睡在自己的床上,盖着自己的被子。

孩子没死,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后来迷糊迷糊知道好像自己也没给大夫看,应该是奶奶把自己放到了床上。

孩子活了下来,却不敢报复驼背老人,只是日复一日地这样想着恨着,为此最初的几天经常睡不着觉。

后来在孩子读书院的时候,驼背老人病死了,这个家里的豪霸病死了。

记忆已经过去很久不太愿回忆的孩子得知的时候,莫名地笑了一下,忍不住想着就笑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回到家里参加葬礼。

驼背老人的小儿子给驼背老人的孙子们说老人死了,你们再也见不到他了,眼睛红红的湿润,劝导着孙子们忘记他的不好,多想念他的好。

孩子很呆,总觉得那里不对,又说不出来,更不敢违逆,按着他说的想着,眼睛也变得有些红了,只是怎么也挤不出泪水来,干涩涩的一点湿润也没有。

孩子很窝火,觉得自己很不孝,可无论怎么努力还是哭不出来,于是终于明白只有被他们打得时候自己才哭的出来直到哭不出来。

莫名地孩子觉得他的眼红湿润跟自己有点像,泪水是下不来的,只是他是大人,比自己力气大,能挤出来。

可他又觉得自己怎么可以这样想,他可是长辈,怎么会不孝顺呢!肯定是因为要主持葬礼,不能伤心崩溃,不然肯定哭的稀里哗啦的。

孩子又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可总是想不明白,自己都读书读到书院了,读了那么多书怎么还是想不明白,真是没用,心里很是窝火,于是就只能像以往被他们打的无力还手报复的之后一样,把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

自责,认为自己才是罪魁祸首,是灾难的根源,就像他们骂的那样,就该死,于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自残,想自杀,又不敢,还怕烦到他们,又要挨打。

妇人随口应了一句,看着转身走上土石铺成的小道,神色复杂,无声叹气又转回屋里去了,留下男童兴奋地迎向张须,后面还追着那个矮瘦老奶奶。

张须抬手看了一眼掌心的一颗偶尔透映彩光的透明琉璃珠,这是下白鹤的时候,澜金鹏硬是塞给他的,说是普通中位修士也能挡一挡。

可是没用,只是绝望地流泻泪水混着血迹划拉了一地。

驼背老人终于走过了公路,走到了对面的公路边上。

只是抓住一棵草,脚丫子紧梆梆地随着一扯,草就被孩子小手连根拔起,爆发撕心裂肺地绝望喊叫。

一个房屋总体看去还算小康的山村的主干道最北面旁一个半老旧房屋前一声鹤鸣亮起,吸引了屋内一个老奶奶,一个妇人的注意,纷纷走了出来,妇人后面还跟着一个八九岁的微胖男童,往天上看去。

翻手覆下悄无声息地收入纳环当中,无须多想多情绪,千万记着别忘了就行。

左手拿着提箱,望了那大半砖石砌成小半老旧泥糊石头的大房子一眼,在中间将大房子分成三份小房子的两条分界线停留了一会。

他走在这条土石铺成通往家门口的小道上,感受着这里的凹凸不平,砂石尖锐,又回头看了一眼道路相隔的一条水沟。

抓住一个嵌入地下的小石头,又是紧梆梆地一扯,驼背老人最多一声用力呼喝,孩子便绝望着、撕痛着、哭喊求饶着、稚手破皮流血着,接着拼命地抓向一切好像可以抓住的东西。

驼背老人走的很快,很快就托着哭声欲发沙哑的孩子走到了公路上,让孩子在粗糙的公路上再也抓不住任何东西,终于省力了。

孩子撕心裂肺地哭喊求饶着,激发着一切力量拼命地用泥土混杂血液,混杂皮肉的微小手掌抓扒公路上比头发丝大不了多少的缝隙,指甲磨平磨破也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地抓拉着,一声又一声尖叫着激发力量去抓。

他能怎样呢!那个妹妹有妈妈可以找,他没有,他只能撕心裂肺地哭,也没有大人理会,只有觉得烦了才会理会,打到哭都哭不出来就会安静了。

好像那个事情激发他二娘的什么情绪,本就不和谐的家庭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后来他们就把爷爷的家分成了三份,各做各的新房子变成了现在这个难看的鬼模样,多出了这两条线。

这个家很穷,天天吃青菜,父亲很矮,母亲也很矮,所以孩子很瘦,很矮,很弱,比同龄人都要矮,跟小上自己两三岁的孩子差不多。

所以这个水沟对于孩子来说就是深不可测的大江大湖。

想到那个连续暴雨倾盆后难得细雨阴绵的早晨,一个看上去六七岁的哭得撕心裂肺嗓子沙哑的孩子被一个驼背老人拖着脚丫面孔凶狠的大步而走。

孩子不知道驼背老人要做什么,只是很恐惧,很恐惧仿佛只要去了就会再也回不来了,拼命地抓拉着地上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稚嫩哭腔布满泪水的面庞磕碰划拉着砂石都顾不上了。

他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因为跟二娘的二女儿有了小矛盾,发了脾气摔东西,结果被二娘狠狠甩了一巴掌,那火辣辣的疼痛现在他仍是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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