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会怜惜一个妖鬼

琉双盘腿坐他面前，也不说，流水哗哗，鸟儿飞上枝头。

琉双指尖捻了一颗『药』丸，递他唇边：“张嘴。”

晏『潮』生意识听张嘴吃了，连问也没问是什么，她叹了口气：“疼不疼呀？”

琉双唇被他『揉』得泛红, 一双眼眸仿佛会说似的，一眨不眨看着他。

晏『潮』生脑袋一翁。

得了，这不必再表明意，他都直接越过意，做了再明显不过的事情, 容不得他辩解。

许久，晏『潮』生垂眸，这便是默认了。琉双眼里亮晶晶的，又捻了一颗糖丸一样的东西喂他：“再张嘴。”

晏『潮』生脸颊止不住发热，他自小坚强，战雪央夫『妇』照顾他时，往往也不像凡人照顾自己子女那般小意温柔。

他里快被琉双的态度给灼化，知道他的意，依旧不讨厌他，是点喜欢他吗？

少年目光灼灼，她难得也被他看得赧。

少女脸蛋泛着醉人的红，她指了指他耳朵：“能听见我的音吗？”

晏『潮』生方才根本没注意琉双喂他吃的是什么，他的注意力被她吸引，算是毒『药』，这会儿也尝不出来。被琉双一提醒，才感觉自己耳朵里怪怪的，他渐渐听见了流水的音，还她柔软清甜的嗓音。

他出生以来，第一次听见音，是她的音。

琉双见他没反应，点儿急了：“不能听见？是没用吗，不可能呀……”

她困『惑』地想检查，迎来一个炽热滚烫的怀抱。琉双脸颊抵着晏『潮』生胸膛，听见了他如擂鼓的跳。

晏『潮』生向师姐学的那些，最后底都没用上。

他做梦也想不，琉双会喜欢他。一时间觉得很不真实，偏又止不住唇角上扬。

与他同院子的师兄，见从来不的师弟，这几眉眼都是意，觉得身瘆得慌，怕他被邪魔侵，还悄悄去禀报了师尊。

晏『潮』生看起来果敢冷漠，但所属的少年，哪里还能维持住一派冷漠作风。

苍羽不禁止弟子交好恋爱，但是任凭师兄怎么想，也想不掌最疼爱的小仙草，与自己的小师弟一起了。

他起初发现不对劲，是夜晚晏『潮』生总是悄悄出去，他一出去，明才回来，身上还带着『露』珠。

某个清晨，几个和他一起长大，关系很好的师兄把他堵住，个个十分忧虑。

“师弟，昨晚你做什么去了？”

晏『潮』生看他一眼，没吭。位师兄的鼻子十分灵敏，嗅了嗅，结巴震惊道：“和……和女人一起？”

晏『潮』生不仅没否认，还翘了翘唇角。

他这副模样，惊呆了师兄巴，他宁可猜测师弟最近被什么邪物缠上，或者半夜出去杀人做坏事，也不敢相信他夜晚出去会女孩子了。

一群还单着的师兄，纷纷对他投去羡慕嫉妒的目光。

师弟看上去如此闷『骚』，没想如此会来事。尤其是知晓，那人是琉双小师妹以后，众师兄恨不得把他摁住捶一通。

他年少时，哪个没悄悄喜欢过琉双，没想被这小子得逞了！

第二晚，晏『潮』生照样按时出去，几个师兄合计：“师弟总是晚间出去，他底做什么了？”

少年少女，旖旎的夜，几个人交换眼神，不可言说的意从眼睛里泄『露』出来。

这件事不知怎地，部分弟子中悄悄传开，一先前那个腼腆师兄，找晏『潮』生，私说：“师弟，一事请教。”

晏『潮』生看过去。

师兄涨红了脸，压低音：“那个，传授一点双修技巧吧。”

晏『潮』生神『色』古怪地看着他：“谁跟你说我。”

“你和琉双师妹，难道没……”师兄咳了咳，挠挠头，“放，师兄会为你保密。”

他原本想为今后与道侣合灵以后做打算，没想晏『潮』生沉默许久，咬牙挤出几个字：“我和琉双什么都没发生，至今连亲都没亲过。”

师兄惊呆：“那你晚上做什么去了？”

当是陪着她看月亮，再为她采『露』珠。琉双与他质不同，她从一株小仙草修炼而来，多吸纳月光好处，他陪着她修炼，还为她采花『露』。

师兄闷：“师弟这般纯情啊。”

晏『潮』生脸『色』黑了黑，哼了一。

今夜月光照样皎洁，琉双早早爬上屋顶等着晏『潮』生。琉双纳闷地说：“今师姐来问我一个问题，结果半晌支支吾吾，也没能问出来，我追问，她只说算了。”

这件事令她好奇又困扰。她口中的师姐，恰好是白师兄的准道侣。

晏『潮』生一瞬便猜师姐是来做什么的，他好气又好。

“大家最近看我都好奇怪。”她说，“晏『潮』生，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晏『潮』生顶着她的目光，含糊道：“没什么，好好修炼，别管他。”

“哦。”她倒也乖，没继续追问。丝毫不知道自己背了怎样一口大黑锅。

晏『潮』生守着她，给她布阵，又让她修炼累了靠着自己睡一会儿。

许是今夜月光过于皎洁，他看着她毫无睡意的脸蛋，颇些猿意马。

晏『潮』生喉结动了动，他倒是没想什么龌龊的事，双修一事，只能合灵仪式以后才做。但他很想亲一亲她，他可以的吧？

琉双觉察他异样的目光，抬眸看他：“怎么了？”

那眼神亮晶晶的。

他说：“你闭上眼。”

她听闭上了眼，晏『潮』生越靠越近，琉双似乎感觉他做什么，手指拽紧他衣摆，悄悄把眼睛睁开一个缝。

两人之间只一指之隔，晏『潮』生觉察她的动作，里想，觉得她可爱极了。他退开，若无其事把她头发上叶子拿去：“树叶掉了。”

“……”她睁开眼，眼睛里带着还没散去的期待、懵懂和懊恼。

却一刻，后脑被人扣住，整个人跌入他怀里，少年的气息铺盖地袭来，『揉』碎了她眼里的月光，他『插』入她发中的手指愈发用力，了最后，琉双如同醉了酒，只勉强记得那晚清亮如水的月『色』。

晏『潮』生抚着她的发，低道：“他说的，是这个。”

苍羽宗入冬的时候，战雪央夫『妇』来了一趟。

他底对晏『潮』生恩，晏『潮』生去山前迎接他。

姬香寒眨了眨眼，故意说：“这里过得如何，若不适应，可以和我一起回去？”

晏『潮』生看她一眼，正说着，一个小身影飞扑而来。

琉双喘着气，很委屈：“他说你了。”

晏『潮』生中软成一片：“不，我这里陪着你一辈子。”

他冷着眸再看姬香寒这个始作俑者，却见她倒战雪央怀里：“我说吧，你如今算用棍子打，他也不会和我回去。你输了，快给灵石。”

战雪央无奈地从怀里掏出个灵石袋子给她。

后不靠谱的两人，一起被晏『潮』生打出了派。两人窜出老远，还不可自抑地。

“他终于再不像复生时那般死气沉沉。”

宿伦这几年过惯惬意子后，终于想起自家主上还被寄养苍羽宗。

伏珩臭着脸。

宿伦乐不可支：“不是不让你跟着主上，他如今不再是鬼修之身，只是个普通凡人，你凶神恶煞的，跟着主上多影响主上交友啊。他当拉着风伏命殉道，若知道自己还重来一次的机会，必定不想再做妖君了。”

当妖君的一生，实太苦。

还一句伏珩没说，不过大家知肚明，晏『潮』生再没来世与轮回了，他唯一所愿，恐怕是为自己活一次。

这次没不幸，也没苦痛，他未来等琉双，给她一个干净的，无保留的少年。

伏珩担忧道：“若赤水琉双，依旧对他不好怎么办？”

“怎么办？”宿伦着摇头，“你若不放，咱去远远看上一眼如何。”

伏珩迟疑着，点了点头。

他是个正经的妖，与仙不对付那种，当初战雪央和姬香寒把主上送去苍羽宗，伏珩不赞同。

哪见过把妖君送仙山去学艺的，何况那人还是少幽。

谁不知道少幽曾经和主上是情敌，若他折磨还是个孩子的少主怎么办？

伏珩肃跟着宿伦出发，他想，若主上过得不好，他今和一众妖族，算拆了苍羽宗，也带主上回来。

他达苍羽宗山正值三月。

人间杏花吹满头，还未上苍羽宗，见了山做任务回去的晏『潮』生。

少年已经了成熟的轮廓，正排队买八宝鸭。

他背着一柄剑，英气十足，伏珩这一群念及旧主人的，险些红了眼眶。

妖怪立马冲过去。

宿伦一柄折扇横开，阻止这群大老粗：“做什么做什么？”

“主上是妖君，本该妖宫享受八荒妖族供奉，美人珍宝环绕侧，苍羽宗怎敢指使他，这些凡人怎么敢让他等！”

宿伦无奈道：“主上甘之如饴，你胆敢过去，别看他现好脾气，背上那柄剑，一刻会染上你的血。”

这句令妖族不敢上前，毕竟晏『潮』生虽已经是个修仙的凡人，不过当初他一己之力，对抗道的景象，无人敢忘。

“且再看看。”宿伦安抚道。

于是一群大妖怪，眼巴巴看着自家主上，排队买完了八宝鸭，又去买小孩子才吃的糖人。

他步子从容，没半点儿不耐。

路过他时，脚步一顿，眼风看了过来。晏『潮』生眯了眯眼，一众妖怪难得些紧张：“这是发现咱了？”

“主上如今习了收妖的法术，若硬收了咱，从还是不从？”

晏『潮』生压迫感的眼神只片刻，对上宿伦微的神情，他皱了皱眉，宿伦着，俯首做了个揖。

晏『潮』生最后没理他，朝苍羽宗去了。

大妖问：“主上还记得我吗？”

所人都看向宿伦，宿伦得意味不明：“谁知道呢，不管记不记得，他现都过得很好。”

众人不解，苦巴巴买些东西，能看出过得很好？当初晏『潮』生做两界君主时，什么什么，多风光啊！

他跟着晏『潮』生了山脚，一个粉衣裳的少女远远从苍羽宗跑来迎她。

晏『潮』生一直冷淡的表情，见了她，眸中漾开一层层意。

少女去捉他的手：“你藏了什么？”

她看见八宝鸭和小糖人，眉眼弯弯，开极了。

“采意师叔不是让你好好修习，这段时不能出宗吗？”

她眨着眼睛：“我修习得很好，你山历练，我想你啦。”

琉双甜甜的嗓音，却不及她的语更甜，晏『潮』生柔和了眉眼，止不住也跟着。被她喜欢，是能幸福一辈子的事。

晏『潮』生蹲来：“来，我背你回去。”

琉双从善如流，趴上他的背，小腿直晃。嘴里叼着小糖人：“我已经突破啦，晏『潮』生，你次历练带上我吧？”

他纠正她道：“该叫什么？”

她说：“夫君，我不怕危险，你也带上我吧。”

晏『潮』生弯起唇。

“嗯。”

琉双觉察什么，转头看去。

人间杏花纷纷扬扬，妖怪身影不知何时，早已悄悄消失不见，她轻轻了，更紧地握住晏『潮』生的手。

而晏『潮』生，他带着琉双一路入繁华深处，直觉察妖气散去，也没回头。

地上的二皇子气炸了。

“晏『潮』生, 你发什么疯！”

晏『潮』生不怕仙鞭，别说区区三十鞭，算五十鞭，一百鞭，他也受得住。

他害怕的是琉双的态度，他怕从她眼睛里，看见对自己多管闲事、干预她私事的气恼，还……怕她的拒绝。

少年皮肉被打得开绽，挨完打还得去跪瀑布，他照旧不说自己揍二皇子的理由。

如同当头棒喝, 方才张狂得想杀人的晏『潮』生，这一刻，慌张松开了琉双。

琉双和晏『潮』生谁也没理他, 晏『潮』生不理他是根本听不见，琉双的注意力则被晏『潮』生吸引。

她看晏『潮』生冷怒的表情渐渐僵硬, 以往苍冷的面颊上，没多大反应，显得十分平静。而少年严实衣襟, 『露』出的一片脖子上的肌肤，已经红得不像。

琉双第一次见晏『潮』生落荒而逃。

琉双拿了仙『药』去看他，晏『潮』生跪得笔直。他目光虚虚盯着瀑布，里不知想些什么。

总之看不出悔改之意，神思恍惚。

他后背是血，琉双些疼，晏『潮』生自己却不觉，看见琉双时，他抿紧了唇，眼里是紧张之『色』。

哪怕晏『潮』生不说, 她也知道他恐怕尴尬羞赧极点，多么崩溃。

她越，晏『潮』生脖子越红。最后他只得捂住她的唇收场。

他摇头，一点都不疼。

琉双问：“上次你打他，也是因为我吗？”

二皇子平白无故被揍，还是第二回, 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晏『潮』生触犯宗规定，再次受罚不是洗剑这么简单。

他领了足足三十仙鞭。

晏『潮』生的反应冲淡了琉双中的惊讶于羞赧，她再也忍不住, 眼睛弯了弯。看来她的感觉没出过错, 不是她自作多情，这样的误会实太好, 哪怕唇上的刺痛, 也不能阻止琉双此刻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