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鹰旗传

“说到天父，这次战争爆发，据说和异教徒的阴谋有关系。”瓦伦提尼安三世低声说道，“元帅经营高卢行省多年，可知原委？”

“陛下，确实如此。”埃提乌斯点头说道，“我们派往阿勒曼部落的斥候三个月前就报告了阿勒曼人和一个名叫厄里斯神教的组织的秘密联系，而法兰克人也和这个邪教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在上下日耳曼行省的活动最近几年十分活跃，几乎已经是半公开的了。”

“你的意思是鲁库拉斯暗中支持这个邪教？”皇帝非常警觉的问道。

很快，城外大军已经按照编制，自行开始安营扎寨，埋锅造饭。大军从米兰星夜兼程，急行军数百里，其实也早已疲惫不堪了。还好蛮族大军不知虚实，仓皇撤退了，否则真要靠这支疲惫之师仓促上阵，未必能占到便宜。不过，这数万大军扎下营来，已是强弩之末的蛮族大军也未必敢轻率挑战。

克劳狄正欣赏方圆数里的罗马士兵仅仅有条的搭建野战营寨，就见一支数百人的马队从军营中疾驰而来，为首的掌旗官高举一面红色鹰旗，上面绣着一只金色的展翅雄鹰，一只爪子抓着一束箭矢，另一只爪子则抓着一束橄榄枝，鹰头之上绣着SPQR四个金黄色字母，正是埃提乌斯的帝国元帅鹰旗。而一群骑兵侍卫簇拥着一位骑着白色战马的将领，向城门疾驰而来。克劳狄心想，这人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埃提乌斯了。

随着马队接近城门，克劳狄赶尽和众将从城楼上下来，赶到城门口恭候。很快，两名先锋官入城通报“罗马护国公，皇帝副将，步骑两军总司令，帝国元帅埃提乌斯阁下到！”，这时克劳狄终于看清了白马上的人。这是一位四十左右的精干将领，身材修长干练，头戴插着红色鬃毛的金色高卢式鸡冠盔，盔沿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猎鹰般的眼神扫视的四周，身穿金黄色的胸甲，披着红色披风，十分的干练拉风。

“陛下所虑，也是我的担忧。”埃提乌斯接着说，“如今帝国内忧外患，如果再有新的宗教冲突。。。。。”

“这个事情也不急在一时，你慢慢处理就好了。”瓦伦提尼安三世突然转移话题，“还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你的帮助。”

“陛下尽管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埃提乌斯赶紧低头应允。

“我自即位以来，已近三十载，其间国家对外战事不断，对内则纷争不断。多亏有你扶持，才没有出什么大的纰漏，我才对得起将国家交付于我的列祖列宗。”

“陛下英明神武，帝国国运昌明。。。。”埃提乌斯刚要唱赞歌，被皇帝抬手制止。

“近年来，我越发感觉年事已高，处理国事，心力憔悴，力有不逮，因此册立“凯撒”的事情也越发紧迫了。我有意将皇位禅让与你，不知元帅意下如何？”皇帝淡淡的把这段话说出来，就如同晴空霹雳，将埃提乌斯震得两眼发黑。

“陛下，这不可以。”埃提乌斯把几乎从胸腔中跳出来的心脏吞了回去，喘息着说，“我无法接受这么沉重的托付。”

“埃提乌斯，我老了，快要死了，这个帝国必须托付给一个值得信赖的人。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信赖谁。”皇帝的声音很轻，他盯着埃提乌斯，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的独白。

“帕拉狄乌斯可以。。。。。”

“帕拉狄乌斯不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瓦伦提尼安打断了埃提乌斯，“他也许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诗人或糟糕的酒鬼，但是他还没有领导国家的道德力量。”

“陛下，我是一个军人，服从是我的天职。我从来没有想过当皇帝，我只想在你的英明领导之下，恢复罗马帝国治下的和平。”埃提乌斯争辩道，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一个漩涡，“我对政治没有兴趣，我只想战争结束后，回到自己的家人身边，安度余生。”

“埃提乌斯，这个帝国已经腐朽了。”皇帝突然好像苍老了很多，“但是我不甘心看着它在我手中终结，帝国需要一种新生的力量来复兴，而你就是那股力量。你一直远离罗马和拉文纳的肮脏的政治斗争，可以说是一个纯洁的人，因此你有力量来改变这个国家的方向。”

“陛下，我能理解您的难处，可是选择我也许就是选择一场灾难。”埃提乌斯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如果我继承皇位，那么一场腥风血雨的宫廷斗争甚至内战就会在您离开后爆发。只有我远离政治，这场争夺皇位的斗争才不会演变成流血冲突啊，陛下。”

“埃提乌斯，我真应该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儿子啊。”瓦伦提尼安三世仰头长叹。

“陛下请不要过滤。皇长子帕拉狄乌斯虽然德行稍有缺失，但是假以时日，得到陛下的教化，将来定能担当大任。”

“帕拉狄乌斯离开我身边太久了。他是在拜占庭长大的，沾染不少东方的恶习，却没有罗马人的勇武正气，不是理想的君主。如果一定要从我的子嗣中寻找继承人，皇幼子罗穆卢斯也许还值得培养。”皇帝仿佛在自言自语，突然他抬起头，眼光凌厉的盯着埃提乌斯问道，“埃提乌斯，如果我册立幼子继位，你可愿意辅佐他成为一个明君？”

“陛下，请你放心，我对上帝发誓，无论哪位皇子继承大统，我都会忠心耿耿的拥戴他，保护他成为罗马人的伟大皇帝。”埃提乌斯说完，单膝跪下，像皇帝郑重承诺。

“行了，埃提乌斯，我相信你。我累了，需要休息一下，你退下吧。”皇帝闭上眼睛，挥挥手。埃提乌斯点头，退出了皇帝的寝宫，房间里又恢复了宁静。

过了一会，埃提乌斯的人马离开大教堂远去了。瓦伦提尼安三世才睁开双眼，目光中的杀气冷冷的冒出来。他拍了拍手掌，康士坦丁走了进来。

“行了，埋伏的刀斧手可以撤下去了。”皇帝的声音仍很虚弱，但是语气却很坚强，“帕拉狄乌斯还没有到吗？”

“回禀陛下，皇长子，长公主以及首席元老昨夜随辎重营休息，没有跟随大元帅的主力军团夜行军。按行程，今天下午应该也能赶到了。”

“嗯，等帕拉狄乌斯到了，让他马上来见我。”瓦伦提尼安三世说完，闭上眼睛，仿佛真的睡着了。

“元帅阁下，联合军团司令官萨巴库率各位同僚在此恭迎元帅大人！”萨巴库率先上前一步，向埃提乌斯行军礼。

埃提乌斯向萨巴库点点头，然后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突然盯着克劳狄问道，“你就是第一日耳曼军团的代理军团长克劳狄吧？”

“不要紧，”瓦伦提尼安三世摆摆手，笑道，“我戎马一生，这点小伤要不了我的性命。”

“陛下文成武德，天父庇佑，必将逢凶化吉，国运长久。”埃提乌斯小心应付到。

“埃提乌斯元帅，快请进来！”瓦伦提尼安三世赶紧招呼侍卫开门。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克劳狄就被保卢斯从梦中叫醒，埃提乌斯的大军到了。克劳狄匆匆穿戴整齐，跟随保卢斯和其他守城将领前往南门迎接帝国元帅。此刻，太阳刚刚从东方露出晨曦，克劳狄从城楼上已经可以看到城外三里已经人声鼎沸，旌旗飘扬。官道上传令兵来往穿梭，他虽然对繁文缛节不甚了解，好在有各司官员与元帅府接洽入城事宜，克劳狄只管听从司仪官的要求办理即可。他虽然官阶不高，但包括皇帝陛下在内，其他人也只是客居于此，因此大小事情都需要他决策，毕竟他还是斯特拉斯堡的要塞指挥官。帝国元帅相当于皇帝的副将，其权威在帝国中仅次于皇帝，因此仪仗礼仪也不少，不过埃提乌斯要求一切从简，克劳狄倒是少了许多麻烦，松了一口气，因而对这个早已如雷贯耳的“最后的罗马人”心生了不少好感。

“正是，我谨代表第一日耳曼军团和斯特拉斯堡的市民欢迎大元帅阁下。”克劳狄有点受宠若惊。

“不错。”埃提乌斯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向萨巴库问道，“请问皇帝陛下何在？”

随着城北墙破和城南门破，瓦伦提尼安三世一度以为大限将到，命令康士坦丁将一支短剑放在他的床边，他对康士坦丁说道，“如果敌人杀到，而援军未至，就用这把短剑结束我的生命。我死也不能落入蛮族手中做俘虏。”好在这种最坏的情况没有出现，萨巴库和克劳狄抵挡住了蛮族大军的疯狂进攻，而埃提乌斯的援军也及时赶到，驱逐了围城的蛮族大军，皇帝终于转危为安了。

埃提乌斯解下配剑交给侍卫，大踏步走进房间，向皇帝陛下行躬身礼，“陛下，罪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治罪!”

“埃提乌斯，你救驾有功，何罪之有？快赐座！”皇帝说话的声音有些着急，伤口又隐隐痛起来，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

“陛下，你快躺下吧，身体要紧。”埃提乌斯赶紧伸手示意皇帝不必起身。

“好，我们这就就去，请百夫长大人带路。”埃提乌斯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康士坦丁的护卫牵来坐骑，一行人向统帅部的皇帝行宫疾驰而去。

瓦伦提尼安三世的行宫就安置在大教堂的阁楼之上，这里居所虽然简陋，但是皇帝的警卫却依然森严。从摩泽尔河谷战场撤退至此后，瓦伦提尼安三世昏睡发烧了好几天，最终在服用了塔西佗的草药后伤情才好转，慢慢苏醒。昨天一天，城中大战，皇帝在阁楼里的卧榻之上也能听到战场厮杀的声音，康士坦丁不停的从城中各处收集战况，通报给皇帝。

“恐怕不仅仅是支持，更是和这个邪教勾结，图谋不轨。”埃提乌斯继续说道，“鲁库拉斯自从在第一日耳曼军团上任后，就多次在自己的防区内秘密会见厄里斯神教的高级祭司，其密谋的事情很可能和这次蛮族大举入侵有关系。”

“关于这个厄里斯神教，你要抓紧调查，看看背后是否还有其他势力，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皇帝若有所思的说道，“罗马的教皇已经多次提到要加速在高卢和日耳曼地区的传教，很多部落对天主教还是非常抵触，而我们的教士力量又不足，很多地方宗教改头换面出来妖言惑众，我担心会爆发更多的宗教冲突，引起内乱。”

现在埃提乌斯马不停蹄，衣不解甲赶来觐见皇帝，瓦伦提尼安三世也不得不正襟危坐来迎接这位权倾朝野的将军。如今，皇帝的嫡系近卫军轮番鏖战，几乎损失殆尽，而埃提乌斯却拥有4个满编军团，还有东罗马帝国和匈人借来的精锐骑兵，帝国权力的天平正在发生微妙的倾斜。因此瓦伦提尼安三世不得不小心应对这位权臣，帝国的守卫者，最后的罗马人。

“陛下，埃提乌斯救驾来迟，请陛下治罪！”门外，埃提乌斯浑厚的声音传进皇帝的寝宫。

康士坦丁见状上前一步答道，“在下是禁卫军百夫长康士坦丁，皇帝陛下命在下在此等候元帅大人，让大人入城后即刻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