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砻

玉贞公主点了点头。

“苏少侠，我姐姐嫁入韦府的时候，我才七岁，记得傲雪姐姐比我大五岁，那一次在韦府，我们第一次吃到了葫芦鸡与狮子头，后来，父皇还专门让宫里的御厨到附马府学习制作葫芦鸡和狮子头。”玉章公主插嘴道。

“葫芦鸡，狮子头。”苏侗似乎有些不解，这个自己在灵武也吃过呀。

“卢将军，如果杜大帅问起军粮的情况，我们怎么说。”一个粗旷的声音道。

“薛将军多虑了，杜大帅刚到灵武，对朔方军营还不太熟悉，再说了，这两年风调雨顺，连朝廷都下旨以粮食换取回纥的马匹。军粮如此充备，我们倒卖的这些军粮，只不过九牛一毛，不会有事的。”另一个声音道。

竟然又经过了这个营帐，营帐里的人竟然还在秘密议事。

玉贞公主一笑，道：“不知道灵武城能不能找到这两道菜。”

“殿下，听说傲雪姑娘诗文极佳，她的的琴棋书画等技艺都是在公主府学会的吗？”苏侗见她们说开了话题，想法子引导回来。

“傲雪聪明伶俐，自小便读书习字，自玄宗皇帝时，杨贵妃霓裳羽衣曲开始，宫中舞蹈盛行，傲雪同时练舞，加上她不怕吃苦，所以颇有进境。至于她的诗文，则是到了附马府后，和我一起跟韦郎学到的。”

“我和她一起学诗，却总是觉得自己写的诗，怎么也比不上傲雪，韦郎也总是出题来考我们，我却总是比不过她。”玉贞公主说到这里，嘴角露出笑容，仿佛感受到了曾经的幸福。

苏侗没有再问了，他知道，玉贞公主与梅傲雪的关系，她们之间，有着与别人不同的情感。

“灵武城的确有狮子头，在城东的元食楼，据说也是正宗的京城味道，要不我请你们去尝尝。”这次是苏侗提出了去吃狮子头。

玉章公主闻言，便直接答应了。

玉贞公主见妹妹欢喜，也答应了。

元食楼，在灵武城东的大兴街上。

大兴街是灵武城最繁华的街道之一，房屋栉比鳞次，错落有致。

此时正是午饭时间，从外面走进两个少年和一个妇人，一个少年身穿蓝色袍子，另一个则穿着锦衣，妇人则是身穿红色绸裙，举手投足，非常斯文优雅，这三人正是苏侗和玉贞公主，玉章公主。

苏侗在陕州随卢象山学到的乔装方法还不错，玉章公主换了男子打扮，这次打扮却是格外英气，与上次的粉面相比，简直判若云泥。

元食搂的生意很好，环境也很雅致，一楼二楼都有隔开的房间，供一家一家的食客们能够单独在一个房间吃饭。

苏侗订了一个房间，只见房间的陈设很是典雅，墙上挂着壁画，都是与食物有关。

苏侗问小二拿来菜谱，点了葫芦鸡与狮子头，另外还点了两三个时令蔬菜。

“姐姐，这元食楼的气派与京城的奎元馆相比，竟然毫不逊色。”玉章公主道。

“的确，就连名字，都带了一个元字。”玉贞公主点了点头。

苏侗道：“等下再吃一吃就知道口味有没有差异了。”

苏侗一看到玉贞公主她们姐妹，心中便觉得特别亲切。

少顷，狮子头端了上来，只见一颗手掌大小的肉丸煎成了金黄色，像极了葵花。

肉丸上汤汁流溢，看着就让人起了食欲。

“宾厨缕切已频频，团此葵花放手新。

饱腹也应思向日，纷纷肉食尔何人。”

苏侗曾经和姑姑苏白云，姑父杜济一起来元食楼吃过狮子头，所以今天一看到狮子头，便诗兴大发，吟起诗来。

“原来苏公子对诗一道，也是如此厉害，本…本姑娘今日一见，方才知道，一直以为苏公子是武艺非常的好汉，没想到竟然还是一个能诗善赋的文人。”玉贞公主道。

当时正是诗文鼎盛时期，因此文人，甚至包括一些武将，都多多少少会写诗，但是像苏侗这样能即兴创作的也不是很多。

玉章公主看着苏侗，眼神中忽然充满了倾慕。

苏侗停住脚步，隐到帐后，附耳倾听。

“话虽如此，但向来听说杜黄裳节俭，就怕他关心这些小事。”听声音，帐内显然有三四个人。

“是的，傲雪比我小四岁，原本是名将封常清的侄女，封常清将军被宦官边令诚陷害后，坐罪抄家，傲雪被籍没入宫，从小便到了我的身边，尽管后来封将军被平反，但是傲雪却没有出宫，仍然留在我身边。”玉贞公主口中幽怨，仿佛对梅傲雪的身世极为怜悯。

“也就是说，殿下嫁给韦节度使的时候，傲雪姑娘也跟随您到了附马府，对吗？”苏侗问。

“公主殿下，你们可知道杜大人去哪里了么？”

苏侗离开侍卫营，往帅营大帐走去。

“我也觉的卢将军过虑了，再说了，灵武县尉鱼承义是当朝郑国公鱼朝恩的胞弟，如今郑国公在朝中呼风唤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事情落了馅，也不用担心。”

苏侗在帐后，将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还是将一切告诉杜大人再说。

“苏少侠，杜大人今天一早去了军营，便没有回来刺史府，我们也不知道。”玉贞公主道。

这两天玉贞公主较之前是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虽然脸色还是有些忧郁。

苏侗看了一眼玉贞公主，心念一动，问道：“绮月楼的梅傲雪姑娘是不是从小就在公主身边？”

前几日鱼令杭才遭鞭笞，这些将士官员竟然还不知道收敛，看来这朔方州官与军营，早已经腐朽不堪了。

亏自己一直在灵武长大，如果不是机缘巧合，碰到杜黄裳杜大人，自己还见识不到朔方的污垢。

玉贞公主点头道：“对，葫芦鸡，狮子头。这两道菜原是附马府的家厨专门研究出来的。我的公公是开元时的吏部尚书韦陟，喜好书法与厨食，平时不是练习书法，便是钻研厨食，因此附马府的那些厨子，其实都比不上他。而葫芦鸡与狮子头更是韦府的不传之秘，直到我嫁到韦府，宫中厨子才算有机会学会，而后，又慢慢传出宫外。”

“姐姐，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吃狮子头了。”

苏侗离开了朔方军营，直接去了灵州刺史府。

杜大人也没有在刺史府，苏侗便去见了玉贞公主和玉章公主。

苏侗心想，这件事又跟鱼承义有关联，照他们说来，鱼承义在朝中的关系很大，连杜大人都不太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