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娱从收废品开始

“不是，你小点声，人就是来体验生活的。”安航看着在太阳底下认真算着账的池玥同学，越看越满意，但现在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他也不好乱说。

“哦。”那大叔拉长了声音，满脸不信:“真是来体验生活滴？在家里花你的钱花的狠了是不是？”

这是把他俩当两口子的了。

“合适呀。”

“池玥同学，你已经是个黄花大闺女了，这种事情真的不太合适。”

“你……你不也是大闺男吗？我们可以的！”

“你各死球东西，你是这么想的？”

大叔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一圈，冷汗都下来了，赶紧回头说:“不是啊婆娘，我就是说着玩玩的，心里绝对没这么想过！你花我的钱不是天经地义的咩？我阔以对天发誓……啊！”

安航目送四川大叔被拧着耳朵进了屋，池玥那边也算好了价格，拿着零钱走了过来，疑惑地问:“大叔人呢？”

“他有点事要处理。”安航冲着屋子喊:“哎，我下次过来再拿钱给你啊？”

屋子里面乒铃乓啷地响起，偶尔还夹杂着某个中年男人的痛呼。

“看来他没什么空。”

安航耸耸肩，带着池玥骑车离开这是非之地。

…………

骑行中，池玥发现安航绑在三轮车前杠上的收音机，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嗯。”安航沉吟了一下，说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台收音机。”

“哎呀。”池玥娇嗔地拍了他后背一下，说道:“我是问你绑在前面做什么呀！”

“解闷呗。”

“解闷？听电台吗？”

安航按下收音机的播放键，京剧里面特有的西皮声腔，就从一阵敲敲打打间唱了出来:

“驸马爷近前看端详。”

“上写着秦香莲她三十二岁。”

“状告当朝驸马郎。”

“欺君王，藐皇上。”

安航听着入戏，还跟着轻轻合唱:

“悔婚男儿招东床。”

“将状纸压至在爷的大堂上。”

“咬紧牙关你为哪~桩！”

安航上辈子也是个半个票友，从小跟着自家老爷子听遍了各种曲艺，听完一圈回来，还是京剧合他的口味。

京剧分两种唱腔:一种西皮，是从秦腔发展来的，一种是二黄，发源于黄冈，两种唱腔交汇融合，形成了现在的京剧艺术。

比起二黄唱腔的凝重，平静，安航更喜欢“西皮流水”，流水节奏快，词句朗朗上口，更富有欣赏性。

之所以好多人听不懂，是因为京剧为了韵律，有很多上口音，比如白不读bai，读bo……

池玥在后座听的云里雾里，只觉得安航唱的挺好听的，问道:“安航你怎么喜欢听这个呀？怪怪的。”

安航眉毛一挑，回道:“喜欢这个怎么了？我还喜欢你呢。”

“啊！？”池玥哪里想到安航会这么说，一下子脸红红的，好在她坐在后座，安航也看不到。

“咳……”安航一时嘴快，说出来就有点后悔了，忙往回找补:“我是说你挺好的……啊，不是，京剧挺好的。”

池玥在后座也没说话，安静了一会好像在平复心情，说道:

“我看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才听这个的。”

安航顺着她的话往下回答:

“你可别嫌弃它，这可是国粹，就比如宋代吧，陈世美抛妻弃子当上了驸马爷又如何，老百姓还是不待见你，编了一出《铡美案》骂你，骂完了老百姓就拍手叫好。”

“在古代没有启蒙教育，没有普法讲堂的年代，就靠着这些口口相传的故事来承载，维持人们的道德观念，所以这些戏曲不止有历史厚重感，还很有研究价值。”

…………

“哦。”池玥听完之后，悠悠地飘过来一个字。

安航无奈，让一个17岁的小姑娘理解什么叫文化传承，历史厚重感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他伸手把收音机停掉，闷声低头踩着三轮，不发一言。

过了一会，池玥在后面拽了拽他的衣角，安航听到她说:“你能给我唱首歌吗？”

“行啊，你要听什么歌？”

“就杀青时候你唱的那首。”

安航抬头看看天上的大太阳，毒辣无情地炙烤着在底下讨生活的人们，又低头看看自己被汗打湿了一背的衣服，说道:“这时候唱这歌？”言下之意，这合适吗？

池玥在后面又不说话了。

“给你唱另外一首行不？”

“嗯……行！”池玥这方面倒是好说话，反正答应了她的要求就行。

安航清了清嗓子，不做过多的准备，直接开嗓，高声唱起来:

“我要从南走到北！”

“我还有从白走到黑！”

“我要人们都看到我！”

“但不知道我是谁！”

“我有这双脚我有这双腿！”

“我有这千山和万水！”

“我要这所有的所有！”

“但不要恨和悔！”

池玥看着面前这个被汗打湿了衣服，却仍在太阳底下高声歌唱的男孩，想到他刚才说喜欢自己，想到他和自己相处的点点滴滴，一时间目光竟有些迷醉了。

安航表情很快变成了无奈，看着大清早过来找他，然后赖在他三轮车后座上不肯下去的池玥，说道:“你真要跟我去收破烂？”

“嗯嗯，是呀，我的角色是个从小被抛弃的流浪儿，导演要我找找孤独的感觉，我看你就很孤独嘛。”

有几户安航比较熟悉的人家，看到他后座上坐着的池玥，反应也各不相同。

有一户的四川大叔，趁着池玥在算废品重量价格的时候，偷偷拉走安航，在角落里问他:“你带个女娃娃干啥子？是你婆娘不是？”

最让安航满意的是后面那句:换钱咯，基本上每次他这么喊，甭管家里有没有要卖的废品，那些上了年纪的大伯阿婆都会走出来看看。

“这不合适吧？”安航一脸的纠结。

“？”

得，从现在开始，被迫“孤独”的安航就得载着寻找“孤独”的池玥同学，一起收破烂了。

就几天时间，安航平时收破烂常去的地方，都开始在议论他俩的事情。

一个是闲着也是闲着，再一个也是问问价，要是看到别人卖掉的价格好，原来没兴趣的那些老人们，下次也会试着攒一点废品，这句口号真是屡试不爽。

有时候安航喊累了，也会让池玥帮忙喊两句，刚开始她还有点害羞，喊出来的声音比蚊子还小，后来在安航一句句的带领下，她已经能做到在没有人的空巷里面，完整地喊完口号了。

也算是个小小的进步。

伪“三十岁青春少男” X 真“17岁青春美少女”

这组合去哪都得让人过目不忘。

大叔继续说:“女人嘛，就是要带她出来，让她晓得男人在外面挣钱的辛苦，这样她才不会花钱大手大脚，你做滴好，大叔支持你。”

安航这时候笑眯眯地不说话，看着大叔身后。

池玥也不是在后座上干坐着，收破烂是要靠喊的，路过一条巷子得喊两声，让家里知道有人来收废品了，喊的内容全国各地大同小异，安航自己总结了几句:

“收旧家电，家具咯，不要的纸皮水瓶，通通都拿来换钱咯！”

还真别说，安航本来相貌出众，现在后面还载着同样相貌出众的池玥，这回头率简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