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见天地心

刘大芬推着小推车出去了。

常建捂着屁股，余光中，看见了门边的孙启。

孙启提着个果篮看了有一会儿了，等到打针结束，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索琳忧心忡忡地说道：“连仙姐这样的修为也没辙吗？！那可如何是好？”

“摆在我们面前的选择，只有切断传染途径，保护易感人群而已。”梅仙说道，“关于切断传染途径，黄斑病的传染方式，是听觉与视觉，听到了那个邪神的真名，便足以形成一次感染。看到那个邪神的雕像，也能够有同样的结果。”

索琳问道：“修为高点，是否就能更好地抵御这种可怕的传染？”

“看见了。”

“从什么时候……”

“从头到尾。”

常建的样子生无可恋。

“看来你还有印象。”孙启笑道，“刚好去金匮楼，经过这边，便在下面买了些灵果，看起来很新鲜，想着再上来看看你和婉玲同学。”

“谢……谢谢你，孙启——”常建磕磕绊绊地说道，心中却仿佛一块大石落地了。

“原来你认识我，还未请教大名？”

“我叫常建——”

“大家都是同学，看到你们有难，我有能力的话，当然会出手。”孙启道，“其实，婉玲同学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如此，我与她上过解院长的课。在课上，她便出了意外，至于为什么会有意外，想来你也很清楚吧？”

“是的。因为婉玲师姐约我来……来给我传授一些知识，我便随着她聊了几晚上，昨夜婉玲师姐让我用一个镜片去观测星空深处的某个地方，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孙启点点头。

“接着，后来就是如孙启……师师兄看到的那样，婉玲师姐画出了许多诡异的线条，我一看到便再也无法抽离目光了。幸好师兄的猫帮我挡住了视野，不然我就彻底陷进去了。”

孙启点点头，说道：“这个说法，到时解院长估计还会问你一次。”

说完，他看了看病房另一边的何宛玲。她的脸上全然没有昨夜那痴狂的状态，恢复成平静，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梦一般。

这时，门口进来一人。

二人回头看去，孙启站起身，行礼道：“梅老师好——”

“梅…梅老师好——”

梅仙温柔笑道：“我有听说了小孙你的事了，表现得不错，临危不惧，处理得也很好。那场雨连我也感知到了，没有丝毫烟火气，有大道的影子在里面了。”

“谢谢梅老师夸奖。”

“我看看恢复得如何——”梅仙走上前，将常建的眼袋往下一拉，“没什么问题。只是，下次要注意了，知识并不是知道得越多越好的。有些知识，是有毒的。”

常建连连点头。

“你们既然都是事件的亲历者，我便可以说得细一些。”梅仙道，“这次你们很幸运，因为何宛玲感染得不深，你们才能有惊无险地逃过一劫。”

梅仙为二人简略地说了说黄斑病的历史。

孙启听得心惊胆战，常建因为直面过这种恐惧，更是冷汗直流。

“这次的‘病’，丝毫不亚于当年的黄斑病。只不过从感染程度来看，何宛玲只能算二期病人，这疾病绝对还有三期、四期、五期或更高的表现。我只希望你们都没有机会见到。”

“只是二期便如此了，更高的程度得成什么样了……”孙启心中思量。

“所以我这里是有个建议，常建你日后面对与此相关的东西，要离得越远越好。而后，包括小孙，你们都要重视心性的修持，而不是一昧地强调修为。修为的提高，假如不能伴随着心性的固持，最后会是一场灾难——”

说道这里，梅仙的脑海也不由得浮现出当年的情景。

“常建你还好些，处理得当，基本没有什么后遗症。但像何宛玲这般的，除了去掉身上的污秽外，或许还需要对她的记忆进行封存或消除，这样才能保障她的安全，还有周围人的安全。”

梅仙将这些后果都说得明明白白，令人悚然。

梅仙摇头道：“这便是吊诡之处。按照常理，修为越高，自然也能更好地防御，但这种病是直指人心的，若是这人与其本质同气相求，甚至能迅速陷入到其中。就好比，这两个孩子，其实都有观测这个动作，说明这次病症的传染途径之一，是视觉。但一个深陷其中，一个几乎没有状况，可见修为高低与‘得病’概率没有必要关系。”

索琳喝了一杯茶，皱眉道：“如此可就麻烦了……”

刘大芬把常建摁了下去，左手一扯，右手一送，伴随着“噢”的一声，一根针顺利地进去了。

“好了，照你的恢复程度，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这里是一些药丸，待会儿就着水吃下去。”

“还……还行。”

“面对这类甲级传染病，源头即便到了我们这般修为，也是无可奈何了。”

“无论如何，你们的应对是正确的。老解也是与我出生入死的伙伴了，他很明白，封锁在这种时候是最有用的。”

梅仙笑道：“事情也算告一段落。我们姐妹很久没有聊了，正好趁这个深夜可以聊聊。”

一会儿哀悼着从未生起的爱情竟是一场空，一会儿又为自己的救命恩人是心中的假想敌孙启而感到纠结惭愧，呆呆着坐着出神。

“正好了。”刘大芬带上手套，拿起了一个针筒，“刚好你起床，可以打一枚针。”

常建看着那长长的针孔，颤颤巍巍地说道：“能……能不能不打？”

“这是什么话，打了才能更好痊愈。来，脱裤子——”

第二日。

常建在阳光明媚的早晨醒了过来，他周围扫了一眼，看着窗明几净的房间。脑海中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心中百感交集。

等到果篮落地，常建这才慌忙把手从屁股那里抽了出来。

“你……你来了……你都看见了？”

“小伙子醒了？”刘大芬推着个小车进来了。

“看起来气色还算不错。现在感觉如何？”

索琳虽然也还在担心，不过经过梅仙这么一劝，心下也安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