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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与刃

终其一 向死而生之人(1)

“倒是你……你不必跟我一起死在这里。茜儿,现在那些人已经对我的夙愿构不成威胁了,哪怕是把我这具身体粉碎得七零八落……诶?那好像还有点值得一试呢——总而言之,你现在已经自由了,我赐予你自由。”

“……感谢你,我的主人。只是,我有不想离开的理由罢了。瑟亚……我想要再见到她,我就只有这个愿望而已。”

“哦?那不就更简单了,你知道深坑的所在地——你直接去那里把她带出来不就行了?虽然当初是我把她扔进去的……你不会介意吧?”

在长期被围困在孤岛的情况下,储备的物资已经即将见底。再这样下去,恐怕还不等那些家伙袭击过来,人们就会为了抢夺资源而自乱阵脚了吧——而所谓的支援,甚至只是一个无法确定的概念。

那么……就只有这最后一条路可走了。

迎面拂来的风带着海盐的苦涩,割得白城韬的脸发痛。他奋力地摇着手里陈旧不堪的木浆,半推半就地把救生船靠到岸边。终于到了。他擦了擦额头上快要凝结的汗,一脚跨过船檐踩到松软的沙地上。他到达了,这片已经久违的土地——

“哼……那也不会对计划有任何影响。区区一个龙魔魂能够做到什么?”

“……抱歉惹您不快了,主人。”

“无妨。那既然是这样——你何不去寻找她?只不过是丢掉了确定的位置而已,想必她现在还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徘徊吧。不过——哼,那丫头也真是厉害,我本以为也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鬼。不过既然神格已经破碎了,她那条狗命也就无关紧要了。”

“是的,主人,她只是条下贱的命。”

“哼——不用奉承我。所以呢?不抓紧离开这里的话,就来不及逃脱大清洗了哦?”

茜儿后退一步,然后朝欧阳皈行了一个屈膝礼。

“主人,劳您费心了。但是我并不着急。我存活的意义仅余与预知者的见面,而她,最后一定会回到这里来。”

“哦?听你如此确信,似乎你对她的执念很有自信。只不过,我可不认为那是一种明智的行为——”

“您知道的,主人。因为:那个龙魔魂也一定会回到这里来。而主人,我们已经失去了影子士兵的支援,凶鬼·冥简恐怕是已经被这一代的童关勇士所再次封印——”

“哼,无妨。要说的话,它的用处也就到这了,本来我也只是想顺便给那些家伙打声招呼。”欧阳皈摆了摆手。“只是。在诺暝天·多拉贡回到这里的时候,在一切结束之前,我会先和他做个了断。”

“……”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在他抽不开身的时候,那个预知者就任你处置了。”

“是的,主人……万分感谢。”茜儿抬起头,透过黑色的面纱,她看到天空洒下来的光愈发明亮,那人们所认为是救赎的景象,实则将会是灭亡的宣告。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瑟亚。”

昔日繁华的禅海市,如今死气沉沉如废墟一般。

白城韬回过头来,将救生船放气,然后把干瘪后的船与木桨一同拉进一旁的灌木丛中。即便他自认为已经选了个比较隐蔽的上岸点,但谁知道呢,难道还有人会用常识去推断那些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总而言之只能是小心为上:他的身上只有一把自动手枪和一个高爆手雷,更罔论这些武器八成对那些怪物根本不起效。

“……可是主人,您也想要留在这里。”

“是的……是的。不过可不是为了给那些废物陪葬。”欧阳皈突然停住,侧过头望向女性:

她将玻璃杯随意地摔向一旁,擦了擦染上殷红的嘴。然后望着从天空中的那个大洞投射下来的淡淡金光,她把嘴角轻轻上扬。

已经不知第多少个看不见太阳的日夜,在这与世界隔绝开来的禅海。

开玩笑……那家伙把我看得通通透透的,我凭什么——凭什么断定他就发现不了我?也许他只是觉得我一个人已经无关紧要。

不可能……我赢不了那家伙。即使那个混蛋夺走了他的一切——他的筹码也只剩无处宣泄的怒火,那一直深埋在心底被他遏制住的怒火。但正因为还有这怒火,所以他才决定破釜沉舟。

……

“魂之圣堂的老东西已经猜到我的意图了……可惜,只是表面一层。”她抚摸着自己的脸庞,越来越抑制不住自己的狞笑。“‘大龟之殇’一旦落下,消失的会是整个33区,包括里面的所有生命,包括我,包括即将从门的另一边降临的主人——换言之,就是屍山血河吧?如果是为了应对七十二柱魔兽,它们就会做出这种决定——究其终真的只是为了阻止我吗?或许还有所有那些胆敢和自己作对的人……”就在欧阳皈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语的时候,黑色面纱的女性一直沉默不语地伫立在原地,直到欧阳皈终于愿意打住了才缓缓开口:

“归根结底只是狗咬狗的行径,主人。”

“是啊——你说得没错,茜儿!那些高高在上的蠢货太自以为是了!他们自诩为正义,容不得所谓的正义被玷污,可最后杀死这里所有人的却是它们自己!”

虽然这样也是赢不了的。

他摸了摸兜里的高爆雷,深吸一口气,然后往市区的方向快步去了。此刻的他,根本无心关注那突然被洞开而洒下金光的苍穹——

“怎么敢呢,我的主人。我在几个星期前就去过那里了。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除了奄奄一息的垃圾染得遍地都是臭味。”

“……这样啊。”欧阳皈的嘴角突然抽动了一下,但她很快又将自己的表情控制回波澜不惊的状态。

“哦……终于,到这个时候了。”欧阳皈站在一栋大楼的残骸里欣赏着这苍穹洞开的奇景,在一旁陪同她的是一个戴着黑色面纱的高挑女性。只见血色的液体徜徉在欧阳皈手中的高脚杯,然后被送向她的樱唇:

“呸呸呸……果然这具身体承受不来血腥玛丽啊。”

他要去救出被困在地下的同志们,然后与他们汇合,发起总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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