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装的喜欢你还来不及
老爷子转过来,“你不是很能耐嘛,现在怎么一声不吭了。跟我装哑巴呢。继续啊,让我看看你都学了什么本事,下一步是不是打算把你老子我也干掉,你就称王称霸,无法无天啦?”
语倏严厉起来,“你从小我就是这么教你的?教你兄弟阋墙,手足相残?那是你大哥!你差点要了他的命你知不知道!”
“知道。”蒋措说。
病房楼顶层不见外,清幽安静,皮鞋落在地板, 不疾不徐一声一声走近。
病房外听得见女失去主心骨般小声的哭泣,医生低声而沉稳地汇报什么。
蒋措的脚步停在门外,医生的话语停了,女的抽噎停了, 病床前,拄着拐杖的蒋宗林扭头。
拐杖到底没落下,虚张声势地挥了一截,想吓唬也没吓住,收回去撑着地,瞪他:“别为我不舍得揍你。回去给我跪着反省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起来。”
蒋措既不辩解,也不认错,被罚跪也一声不响。
老爷子瞅他那样更来,感觉己的寿命要被这个讨债的兔崽子短两。
要走,这只闷葫芦说话了。
问他:“母亲的死,你从未怀疑过吗?”
老爷子的脚步停住。
顿了顿,方才的怒尽数收敛,嗓音也低沉下去:“不是告诉过你,死因是心脏病。”www.smrhm.com 幻想小说网
“她没有心脏病。”蒋措低着眼,窗进来的光投下一片阴影,将眼底的情绪都藏了起来。“你为什么不查?”
这次,老爷子沉默。
良久,他幽幽叹一,那一声叹息,仿佛承载了数十的无奈与歉意。
方荞的心脏病发得突,又是当着蒋乾州的面的事,难免有些议论。
查了,无非两种结果,要么什么都没有,白费功夫一场,损害心;要么,通向一个深渊……
有时候,睁只眼闭只眼,反而是最的结果。
天光盛,灰尘在光线跳舞,轻盈地,安静地。
那段沉默,父子俩都有许多的话想要说,但直到沉默结束的那一刻,谁都没有提起。
良久。
“你知道你从小,我为什么把你带在身边吗?”老爷子问答,“——我对你母亲有愧,她跟着我受了不少委屈,不能教你也委屈。另一方面……你大哥二哥的母亲去世早,我对他们过问得少,疏忽了教导。你母亲走之后,我反省了许多,如果他们误入了歧路,那也是我的罪孽。我把你带在身边,亲教导,是不想再重蹈覆辙。”
但凡事有因必有果,有些事,到底是躲不掉的。
老爷子深深叹息,像一下子苍老许多。
他迫使己狠下心。
“你今天所做的一切,在你心必有非做不可的理由,既做了,造成的后果,也己担着。搅风弄雨、同室『操』戈,残害己的亲兄弟,回去祠堂跪着吧。”
富阳区光启百货十周庆,筹备了一场大型活动,请来一些明星、乐队表演。
新任董事长宁音坐在台下,瞧见压轴场的嘉宾,喝香槟的动作一顿,偏头问身后王秘书:“这个是谁?”
“他叫易安啊,我超喜欢他的。”王秘书弯腰激动地在她耳边介绍,“他是现在最红的男歌手了,外面围着的那些粉丝都是冲他来的。他很有才的,歌都是己写的。”
这名字点耳熟,宁音想不起来在哪听过。倒是这张脸……
长得和蒋措很相似,尤其是不笑不动、安静的时候。
“你觉不觉得他长得有点像蒋措。”
“像蒋先生吗?”王秘书对比了一下,眼睛猛地瞪大,“真的哎,像!”
“是吧。”
“不过笑起来没那么像了。刚才回头那个表情超像的。”
宁音瞧着台上的,想象蒋措像这样又唱又跳的样子……噗。她乐坏了。
乐了一会儿想起如今的蒋措可是个阴险毒辣的大boss,又乐不起来了。
“他唱过什么歌?”宁音又问。
“很多,他的歌很听的,入股不亏。我发给你!”
给老板安利己的爱豆,王秘书效率奇。活动结束之后,宁音上车就收到她发来的安利资料包,除易安这几发行的歌曲之外,还有他的个详细背景、写真照片、参加综艺节目的单cut、采访精彩片段集锦……
这位男歌手台上又唱又跳魅力四『射』,台下却是个比较安静的,且很难采访,不按套路牌,经常一句话把记者噎得没话说。
宁音偏爱他最近才留起的长发造型,让她想起前的蒋措。
失去之后才发现她真的爱惨了有小揪揪的那个蒋措,她久没给他编小辫子了。
看得入『迷』,下车才把手机关掉。
到发现老爷子回来了。
天『色』已经不早,她刚赶上晚饭。
一连串的变故早就让蒋四分五裂,偌大的饭桌,只剩几个。
蒋措不在,宁音想他如今成了一司总裁,恐怕忙得很,便也没问。
老爷子胃不佳,比之前沉默许多,饭桌上的氛有些低沉。
他没吃多少,坐在客厅休息,老鲁送来水和他每天要吃的『药』,问了句:“我去给三爷送点吃的吧。都跪了一下午了。”
宁音要上楼,也不知怎么耳朵那么尖,听到了他小声的询问。
她机敏回头,有点疑『惑』:“他在吗?”
老鲁顿了顿,觑了眼老爷子的『色』,把蒋措祠堂罚跪的事告诉她。
宁音下意识握紧扶手。
也是,他一个掀起这么大的风雨,老爷子怎么可能不生。
可是跪了一下午……就蒋措那小身板撑得住吗?
明明己也在担心,老爷子却瞪了老鲁一眼,哼哼道:“就你心疼他,他这么无法无天还不都是你惯的。吃什么吃,不许给他送饭。”
老鲁可真是冤枉死了。
宁音本能想说什么,又想己帮蒋措说话干嘛。
那天在办室他的『色』,她每每想起都不寒而栗。
宁音回了房间,睡到一半却醒了,窗外淅淅沥沥水声,下雨了。
她走到窗边转一圈,主楼和祠堂中间隔着整个花园和几栋小楼,一点都看不见。
天黑沉沉的,草木被打击得直不起腰,雨越下越大了。
蒋祠堂头久远,前下雨宁音压根没在意过,今天却总怀疑那老建筑禁不禁得住这么大的雨。
可是是被雨声吵得心情躁动,她睡不着了,下楼去。旺仔也睡眼惺忪地起来跟着。
走到一楼看见老爷子,应该也是被雨吵醒的,穿着睡衣背手站在窗边,瞧着外头的雨夜。
罚得严厉,到底还是心记挂。
回头瞧见她,仿佛松了,把任务丢给她——“降温了,你给他拿条毯子吧。”便顾回去了。
宁音:“……哦。”
旺仔比她还积极,颠颠地就往楼上跑,宁音转身回房间拿毯子,拿到,一想要去给蒋措送,又别扭。
下楼时碰见听见下雨起来收东西的佣,想把任务转手。佣为难不肯接。
“祠堂我们不能随便进,三『奶』『奶』,还是您亲去送吧。”
旺仔在她脚边迫不及待地来回打转,尾巴摇得要起风,宁音低头瞄它:“你这么积极,你去了。”
旺仔跑到门又折回来,拱她的脚,疯狂暗示。
宁音没辙,撑起伞往祠堂去。
供奉先的地方,总让觉得阴沉森,除了重要节日一来祭拜,宁音从不往这来。
她在门收了伞,立在门边,抱着毯子走进去。
祠堂一直没通电,屋点了蜡烛,随着吹进来的风摇摇曳曳。蒋措跪在蒲团上,唇『色』很淡,阖着眼像是睡着了。
氛加成,宁音更加觉得『毛』骨悚,不打算吵醒他,便轻手轻脚将毯子披到他身上。
毯子太重,没支撑便往下掉,她忙又伸手接,一抬头发觉蒋措睁开了眼睛,一吓得差点背过去。
那点惊恐全数落在蒋措眼,他垂着眼看她,也许是氛围的烘托,莫名显得深莫测。
宁音把那吸回来,毯子塞到他怀:“晚上冷,你盖着,别着凉了。”
蒋措抬起手,却没接『毛』毯,握住了她右手。
他手很凉,估计是跪在这被风吹的,宁音被他握着,不敢抽,心也拔凉拔凉的。
他握着她手,没说话,像只是需要她来暖暖手一样。
过了两分钟,松开:“你回去吧。”
宁音悄悄舒了,起身走到门拿伞,回头看了他一眼,踏着越来越大的雨回去了。
蒋措整晚都没回来,老爷子这回是真狠了心。
怎么说也夫妻一场,他在罚跪,己吃香的喝辣的,事不关己,像也不太合适。
早上雨停了,宁音打算跟老爷子求求情,没料一大早老爷子就不在。
她到时间去上班,一整天时不时分心,担心蒋措要是跪个歹来……
下午开完会她提早走,到先去祠堂,没找到。
回到西林堂,才听佣说蒋措昨夜着凉发了烧,上午请医生来看过了,在楼上休息。
体质果还是那么差。
这让宁音找到一丝从前那个蒋措的影子,一时间竟有些欣慰。
或许是一种心理安慰,现在的这个,在她看来,和从前的蒋措是割裂的。
现在的蒋措运筹决胜、心狠手辣,能在己亲兄长的心脏手术上动手脚,能冷眼旁观濒死之挣扎求救。
她更喜欢那个看起来风一吹就倒,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老乌龟。
宁音蹬蹬蹬跑上楼,卧室却没,她转去书房,蒋措站在书柜前,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她的心一提,下意识瞄了眼角落的抽屉。
——应该没被打开过。她的心慢慢往回放。
蒋措听见声音,转身,脸『色』看起来确实有点苍白,但跟她听到佣描述想象来的虚弱不堪卧床不起,显没几『毛』钱关系。
宁音扭头想走,被他叫住:“去哪儿?”
“不去哪儿。”宁音有种丈夫想轨被妻子盘问行踪的感觉,“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没事我就回去……”
尾音越降越低,直至消失,蒋措也已经放下书走到了她面前。
他低头打量她,宁音后退小半步:“干嘛?”
“很怕我?”蒋措嗓音听不情绪,只是目不错珠盯着她,往前半步。
宁音脖子一梗义辞严:“我怕你干嘛。”
说着又往后撤半步。
蒋措继续向前,那半步距离她刚拉开又被他追回。
“最近像在躲我。”
“没有。”宁音现在觉得己更像一个轨却死不承认的丈夫了,信誓旦旦地说瞎话,“是你太敏感了。”
“是吗。”
与同时,宁音的后背咚一声撞到门,这回没地方可退了。
蒋措停在她跟前,鞋尖抵着她的鞋尖,把她堵在门和他的身体之间,那点狭窄的空间。
宁音盯着他的衬衣扣子,没看到他眼底的内容。
“是啊。”
蒋措不声了。
空变得有些稀薄,把她弄得紧张起来,那天蒋乾州挣扎的样子和他冷酷无情的『色』在眼前循环播放。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时,听到蒋措低声问:
“很讨厌我?”
要是回答讨厌……
宁音头皮一紧,赶忙摇头表忠心:“怎么可能!我喜欢你还来不及。”
她完全为了保,己都不知道己说了什么。说完马上愣住。
空静了几瞬。
她尴尬地仰起头瞄蒋措,他深深望着她,眼她来不及读懂,听到他问:“有多喜欢?”
宁音还能说什么?
硬着头皮往外蹦渣男哄语录:“全世界最喜欢你。”
蒋措挑了挑眉,过了几秒,低笑一声。
原本没有情绪的脸,瞬间像化开了一汪水,眼睛也变柔和。
他像对她的答案很满意。
宁音的心情一时间颇为复杂,不论如何,歹顺利躲过一劫。
晚上休息,她照例挨着边边,在两米宽的床上和蒋措拉开最远距离。
但天真的冷了,八成因为蒋措发烧身上比较暖和,她夜半醒来,发现己不知何时从床沿凑到了他身旁。她悄没声儿地挪回去,过一阵又挨着他醒来。
宁音简直要败给己,怪她太习惯这一的夫妻生活,一睡着就管不住己的身体。
蒋措温热的身体、淡淡茶香的息,对她来说都太过熟悉,熟悉得像是己的一部分,只有清醒的理智可区分开。
她抓着被子再次小心翼翼往床边移动。
挪去几寸,忽地被拦腰往后一拖,整个到了蒋措怀。
身体倏紧绷,呼吸差点停了。
她背对着蒋措,黑咕噜咚往后瞧,在一片黑漆漆望见他的脸。他睁着眼,不知是没睡着,还是被她吵醒。
慢慢道:“喜欢抱我就抱着,我不介意。”
“……”
她介意啊!
宁音的脸在黑暗憋得发红,总算明白什么叫哑巴吃黄连。
近百岁的脸上布满皱纹,纵横的纹路之间,平日总藏在其中的笑意消失,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扫向他, 肃穆,厚重。
蒋措平平淡淡立在那,半点表情不见。
蒋措知道他在生。揶揄之外全是不动声『色』的不悦。
他还是没说话。
似陈述的语,不重,却落地有声。
蒋乾州成功度过危险期, 昏『迷』着尚未醒来。
“你来干什么?”大『奶』『奶』泪洗面的悲伤眨眼切换成怨恨, 忿忿的目光像是恨不得让他为病床上的偿命。“你把他害成这样,你还有脸来?!”
蒋措没有任何替己辩解的意图, 医生倒替他说话:“大爷是情绪激动引发的急『性』心肌梗塞,不是三爷害的……”
身后,蒋措慢慢跟随。
“你长本事了。”
蒋措不作声。
老爷子继续说道,这次带上一点揶揄:“翻手云,覆手雨,把一子收拾得妥妥帖帖,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兄长都是你手下败将。咱们蒋三爷,手腕啊。”
“别吵了。”老爷子撂下三个字, 大『奶』『奶』愤恨地闭了嘴。
蒋宗林拄着拐杖走病房, 沿走廊往前,慢慢走着。
老爷子被得差点一哽住,扬起拐杖作势要敲他:“你个小兔崽子!”
蒋措不躲不闪,站那不动。
起初都沉默, 离病房越来越远,声越来越弱,便只剩拐杖的声音,沉重而规律地在墙壁间回『荡』。
走着走着,前面的老爷子开了腔。
“怎么不是他害的!是他在办室晕倒的,不是他害的还能是谁害的?就是被他成这样的!”大『奶』『奶』指着蒋措哭骂, “你狼心狗肺!害了你二哥不算,还想害死你大哥, 你就是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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