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也曾是你的秘密

“陈沐，我们...我...”邱程皓嘟囔了半天，也没说出所以然，陈沐心里冷笑了一声，忽然觉得挺没意思的。她不知道邱程皓到底在顾忌什么，更猜不透他一次又一次的欲言又止。至少现在在陈沐心里，她比邱程皓要勇敢。

既然在这段关系里，她已经被迫勇敢了，那就不在意再更勇敢一点。

“我是在你结婚那天来这的，你结过婚，什么时候结的，什么时候离得我都知道，甚至日子比你自己记得都清楚。”

这不是什么欲擒故纵，假装矜持。陈沐是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个自己本应很爱的人。他的脾性、工作态度、待人接物方式和当年所差无几，但陈沐总是忍不住怀念当年的那个他。似乎只有那个他才是真正的邱程皓。

车里单曲循环着一首粤语歌，陈沐听不懂。邱程皓跟着哼了一句，陈沐听懂了：美景良辰未细赏，我已为你着凉。

车子停到了一家北京烤鸭店门前，店里人很多再排到他们还得等一个多小时。“要不换家店?”邱程皓低头询问陈沐的意见，陈沐摇摇头，冲着邱程皓淡淡的微笑，“就这家吧，现在也不晚。”不管怎样，她还是想和他多待一会。两个人领了号，拿了盘小零食，在休息区坐下。透过窗户正好可以看到南京长江大桥，可能也有很多人是冲着这个店铺位置来吃饭的，有一个好位置价位都比一般的店贵一些。

对于邱程皓忽然的手足无措，陈沐有种发自内心的开心，她也转身对着长江，希望和它分享这片刻的喜悦。

邱程皓回来的很慢，似乎买冰激凌的时间不足以让他充分平复自己的心情。

邱程皓轻轻地拍了拍陈沐的肩膀，把冰激凌递给她。“你不吃吗？”陈沐接过冰激凌，咬了一大口，凉气直冲到头顶，神经像被揪住了一样疼，不由的皱起了眉。

邱程皓摇摇头。陈沐还要继续往前走，被邱程皓扥住了，她满脸疑惑地盯着他。

“我送你回去吧，太晚了。”

果然，他还是聊不下去了了。陈沐有些落寞，好不容易今天有了勇气想把自己心里憋的话都讲出来。可惜，输出方愿意讲，接收方不敢听。她还是毫无理由顺应他的。

回家的路上还是放着那首《北极光》，陈沐拿着手机一句句的对应，终于听懂了这首歌的意思。邱程皓一路上都在扯一些毫无紧要的事情，什么过几天电视台同事团建啊，哪家的鸭血粉丝汤好吃之类的。好像是喋喋不休能缓解他有些难以言表的心情。

“你知道我最喜欢这首歌的那一句歌词吗？即使已白发苍苍，抬头没有光，得不到也不甘去淡忘。”

邱程皓似乎是很吃惊的瞟了一眼陈沐，笑着说了句：嗯，这句确实挺好的。之后他也没有再碎碎念只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车停在酒店门口，邱程皓客套的说了句晚安，他没想到陈沐回应他的是：今天的冰激凌是不是为了堵住我的嘴。说完陈沐就跑进了酒店，只剩下邱程皓在车里呆了好久。

陈沐一直不知道的是，那天邱程皓的车停在酒店门口迟迟不走，还被交警罚了款扣了分，王磊知道了以后，以此为借口让邱程皓请了好几天的早饭。

“吃完饭我们去桥上走走。”邱程皓的声调很温柔，他的提议陈沐是不可能拒绝的。陈沐点点头，开心的神情毫不掩饰。怎么忽然心情变好了呢，可能是闻到了久违的北方味道，可能是邱程皓的语气略加请求才让她有些沾沾自喜。

“刚才那首歌叫什么啊?”

邱程皓还在喋喋不休的讲述着这座桥是在怎样的背景下建造的，怎样建造的，目的是什么，似乎他对是陈沐老师的这个身份甚是满意。

“我其实来过这，”陈沐顿了顿又补充道，“两年前。”陈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她注意到了邱程皓的视线，鼓足勇气大方的对上了邱程皓的眼神。倒是邱程皓在视线交汇的一瞬间躲开了。

一个多小时在两人的沉默和对爱情问题的思考中度过。吃饭的时候陈沐中间出去过一次，她把餐钱偷偷给付了，这反而让邱程皓有些不知所措，出了门还硬要把钱转给陈沐。

邱程皓一路上讲了很多话，问陈沐最近工作怎么样，和同事们的关系怎么样等等各种细枝末节的小事，而陈沐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嗯、哦”的敷衍着。

“那天晚上对不起啊。”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低下了头，都是可爱的人啊。陈沐思路立刻跳回到他喝酒失态的那天晚上，他瘫倒在陈沐身上，那是陈沐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邱程皓的温度，他的嗓音有些嘶哑又有些委屈，他说我不想耽误你。

沉默了一会，陈沐装作不经意的说了一句:我其实相信这样的爱情，我们...嗯，不是，他们也可以矢志不渝的。陈沐紧张的轻轻咬住纸杯，往嘴里抿水。

“我赚的肯定比你多，再说了我是你老师，和学生吃饭怎么能让你付钱。”邱程皓说这话说的越真诚，陈沐越难受，但凡他的语气轻松一点，哪怕有一点点开玩笑的意味，陈沐都会轻松很多。但事实就是，陈沐是邱程皓的学生这件事情，不是规避“师傅”这个称号就可以瓦解的关系。

陈沐只是故作轻松的摇摇头，把邱程皓发过来的红包退了回去。“吃了这么多次饭都是你请我，以后吃南方菜你请，吃北方菜我请。”陈沐抬起头笑得很灿烂，邱程皓无奈的笑笑，戏谑的努了努嘴。

两个人从桥上走着，陈沐总是走在邱程皓身后差半步的距离，可能跟在他后面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她一直没忘记邱程皓的那句道歉，不过怎样来回应还没有想好。他根本没有必要道歉，她更没有资格说没关系。

“是莫文蔚的《北极光》。”邱程皓的神情又恢复了正常。说着说着自己提起了兴致。“我很喜欢里面的一句歌词，‘美景良辰未细赏，我已为你着凉。’我觉得这句歌词挺理想的，一见钟情很理想也很不可靠，没有了解对方就说喜欢，这样的欣赏持续不了太久更不可能做到矢志不渝。”

邱程皓说的很认真，这是他第一次和陈沐聊感情问题，也是他第一次把自己的观点输出给陈沐。她很想问问他：七年算短吗？但她没有，她只是点点头表示认可邱程皓的观点。

说完以后，陈沐长舒一口气，话说的比谁都硬气，可她自己本身也是怂的不能再怂的人啊。邱程皓不出所料的僵在原地，他的神情有些微妙，既不敢直视陈沐，又不应该一直愣愣的盯着脚下，只好侧过脸看向江水，似乎现在只有长江水才能理解他这种被雷击中一样的心情。

看着邱程皓泛红的耳朵，陈沐在心里发笑，总是把她当成学生但现在她也在告诉这个所谓的“老师”，她已经长大了。陈沐还想接着说下去，刚要开口，却被邱程皓很刻意的抢了话，指着一个移动的冰激凌店，“想吃冰激凌吗？应该挺好吃的，吃香草味的还是酸奶味的，香草味的吧，香草味的好吃。那个，站这别动啊，我去给你买。”

邱程皓轻轻笑了一下，也点点头，“可能吧。”

陈沐跟着默默点头。可能吧，可能他根本就不信吧。

话题不该就此终结，陈沐很自然地忽视了邱程皓的道歉，又问了一句：车上放的那首歌叫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