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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体验事务所

正章6 记忆

面对这些,奶奶都是笑着应了下来,但冯延春没有任何改善,最终就连老师也不再管他,任其自由了。

当然还是看在他的成绩还不错的份上。

奶奶腿脚不太好,每次家长会冯延春的座位上都是空着,虽说家访的时候班主任会带着成绩单同奶奶报告近况,顺带提一嘴他还是不喜欢与人交流,此外都还算正常,可不知道是哪个孩子听到自家父母说他的座位一直以来都是空着,孩子会错意,以为冯延春是没人要的小孩。

忙于工作,忙于应酬,什么都忙,就是不忙看孩子。

所以冯延春童年都是与奶奶一起过的。

直到初中时候,奶**脑开始不灵光,没过几年就倒下,走不动路,然后某天在床上睡过去,再也没醒过来。

加上他不怎么与人交流,更让人肯定了这个说法。

孤僻,怪异,不合群。

原来是个孤儿。

这些话当然会传到冯延春耳朵里,可没人上来跳脸,没有当面嘲讽,冯延春也不会做过多反应。

只是心里有些不好受,但早就习惯了。

习惯了别人的目光,像是看着怪物的目光。

秋冬夏就是这么不解风情,明明是个女孩儿,却留着一头短发,穿着打扮也像个男孩儿,一二年级的时候第二性征还没怎么体现,秋冬夏一个女孩儿比一个年级大多数人都要高出些,甚至比三年级的还要高,凭着身高优势把整个年级的“刺头”们驯服了。

虽然当初赢得鼻青脸肿,回到家免不了一顿臭骂,但却成为了附近的孩子王。

冯延春回家的路上经常能看到他们成群结队聚在一起玩,远远的,依旧能看清那头短发,那臭屁的脸。

可这与冯延春无关,冯延春不是“刺头”,也没有被欺凌,秋冬夏就像班里的其他人,刻意去忽略了他的存在。

脑子缺根筋的秋冬夏在某天放学的时候突然就这么站到冯延春的座位前,看着正在收拾书包的他,说出了不经大脑的话。

实话说,冯延春记不起来当时她说了什么,只是按情形,是些很难听的话,难听到他虽然记不起来,可还是会生气的话。

冯延春不知道被戳中了哪个痛点,摔了书包就跟秋冬夏扭打起来。

甚至惊动办公室里也准备要走的班主任,在同班同学的引领下迅速跑过来制止,并且号令还没走正在围观的孩子们把他们拉扯开。

冯延春与秋冬夏分开的时候,两人都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些被打肿起来了。

老师一边手抓着一个人的手,强行把两只手按在一起,想要让他们握手言和,语重心长地教育了一番。

可冯延春不安分,就是不肯与秋冬夏握手,还转着手腕想要从大人的手掌里挣脱,惹得后者也蠢蠢欲动起来。

眼看着又要打起来,老师抓着他们的手就强行把手掌按上去,然后威胁着说要告诉父母,回家了让父母管教他们。

接着秋冬夏就哭了。

莫名其妙地哭了。

恶人先告状指着冯延春说是他不讲理先动手的。

这时候慢慢冷静下来的冯延春火又起来了,要不是手和身体被老师跟同学们按着动弹不得,他又要动手了。

不知是不是被冯延春怒气冲冲又想来一轮的样子给吓到,秋冬夏哭得更欢了。

老师见状忍不住抽出手敲了冯延春脑袋,给冯延春一下子敲蒙了。

老师牵着他们俩,一句话没说,一路护送着出了学校。

出了校门分别时,老师给了冯延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嘱咐冯延春,让他送秋冬夏回家。

当时的冯延春还不懂,觉得秋冬夏这种男人婆是不会需要别人送他回家的,只是她一直在哭,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还死死抓着他的手,力气大得离谱,无论冯延春怎么甩都甩不开。

明明做错事的是她,冯延春心想凭什么受罚的是他。

就好像自己是有错在先。

弄哭了一个女孩儿。

小孩子其实没有那么多花花心思,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冯延春那时候其实已经心软了,但没学过怎么道歉的他一贯嘴硬。

小学基本是就近上学的,所以同学不是邻居就是隔了条街,虽说不一定玩到一起,可互相还是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冯延春也大致知道秋冬夏的家在哪个方位。

只不过眼下是绝对不能送秋冬夏回家的,要真把她送回家了,以她的手劲,自己多半要留在那里,等她家里人回来了,看她满脸都是眼泪,估摸着自己没好果子吃。

所以冯延春当即做了个决定。

他拖着一边哭一边抹眼泪的秋冬夏,把她带回了自己家。

于是冯延春久违地跟父母聚在一起,同亲戚们一起将奶奶下葬,埋在了家乡的某个山头,与早已辞世的爷爷隔不了多远。

奶奶还在的时候经常会有亲戚过来看望,也同时看看被父母冷落的他。

就像一群南飞的北雁里,逆着季节往北的那只大雁。

他成了班里的问题学生,甚至惊动了老师们,纷纷跟他说交朋友的好处之类的,又给家长打电话,还时不时家访。

不是因为他有了超出年纪的成熟,而觉得和其他人在一起没意思。

从冯延春记事开始,就没怎么见过父母,他们在他还很小的时候似乎就一直很忙。

然后当着他的面抱怨父母的不是,谈及以前还没生下来自己的年轻时候,怎么疏远亲戚,以及现在有钱了,怎么不关心家族,明明奶奶最爱的就是他父亲,没想到夫妻俩连葬礼也是最后快下棺了才到。

冯延春听得烦了,又不好对长辈发火,只能自己一个人先下了山头,在田边蹲着发呆,想那个已经很久没见了的人。

小学的时候,他曾有过一个青梅,名叫秋冬夏,是个女孩儿,那时候她比冯延春都还要高出那么点,留着一头短发,活活像个男孩儿,只是眉宇间能清晰辨认出性别。

也是会有人过来想要与他交好,可冯延春就只会说:“不了,我喜欢一个人待着。”

拒绝了每一个人。

久而久之,再也没有人热脸贴冷屁股,他被整个班级给疏远隔离了。

就好像他缺失了某种感情,长期得不到的,没有回馈的感情。

所以才会选择更熟悉的感情,但也说不上是什么深刻的爱情,更多的是思念过去玩伴的友情。

没什么秘密可言的孩子到了学校后就说给了自己的朋友听,小孩的交际圈总是重叠的,朋友又说给了自己的朋友听,传来传去整个班都知道了。

知道冯延春没有人要,家长会家长从没来过。

是什么时候与秋冬夏关系好起来的,冯延春回忆不起细节来了。

大概是一二年级,他们还只是普通的没什么交集的同班同学,不如说冯延春就是学校里最怪异那位,与班上的同学基本不交流,就自己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发呆。

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在这种特殊的时候,还有心思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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