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祖神

老乞丐即使闭上眼，也能清晰听见那些个刽子手骂骂咧咧的对小孩各种骂。

“小东西，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贱东西。”

“什么狗屁东家，我呸。”

“小东西，让你不努力干活，讨打。”一名满脸怒目的中年壮汉模样作势就要打了下去。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偷懒。”小孩小心翼翼的争辩着，身上裹着着一件不合身又脏又破的衣服，声音低的若不可闻。

“还敢嘴硬。”

他们的一辈子也就到头了。

“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受这些人的欺负了。”老乞丐这么想着。

“把他手砍了吧，他就不敢不听话了”有人这么建议道。

“大哥，这些个贱东西留着也是浪费粮食。要我说，砍他手太便宜他了，卸了他四肢让他自生自灭算了。东家要是追究起来，我们就说他病死的。”另一个人建议道。

“这个想法好，这个想法好。”壮汉模样的中年人居然同意了。

老乞丐睁大了眼睛，预感大事不妙。这些刽子手太过于嚣张了，明目张胆的要卸人胳膊，砍四肢，这孩子有危险了。

老乞丐也顾不得自身老迈的身体，颤颤巍巍的“跑”了过去。无论如何，也要将这孩子救下。这孩子已经够惨了，在没个四肢健全，他还怎么活呀。

“慢，慢，慢着。”老乞丐嘶声力竭喊道。

“哪来的臭乞丐，拦下他。”壮汉刚想卸了小孩的一直胳膊，就看到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乞丐模样的老东西跑来，一脸晦气。

“老东西，听到没有，我大哥叫你赶紧滚呐。”几名穿着打扮和壮汉差不多的小弟模样拦住了老乞丐，其中一人态度蛮横着说道。

“各位大人，麻烦行行好放过这苦命的孩子吧，他，他太可怜了。”老乞丐一脸菩萨相，苦苦哀求。

“放你他妈屁，再不走连你一块砍。”那人回道。

“大人，大人，求求你放了他吧。他还小啊。”老乞丐说着就给他跪下了。

“老东西，还来劲了，再不起来，弄死你信不。”那人不甚耐烦的威胁道。

“赶紧滚。”一人拿起棒子作势就要打下去，威吓道。

老乞丐不为所动，依然苦苦哀求着放过那孩子。

“聒噪。”其中一个人不胜其烦，也不嫌他脏臭，拽起老东西提起来，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老东西，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老乞丐吓得一机灵，两眼紧紧急闭起来不敢看那人的眼睛。

“大哥，怎么收拾这老东西。”那人询问道。

“老东西，这小东西和你有什么关系，这么不依不饶护着他。”壮汉抬起木棒走了过来。

“难道你就不怕死？”壮汉看着老乞丐无动于衷。

老乞丐现在已经怕到了极点，身体忍不住打颤，紧闭着眼睛。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放过他吧，他还是个孩子…”

“你让我放过我就放过，你拿我当什么了，睁开眼看着我说话。”壮汉厉声呵道。

老乞丐微微颤抖抬起眼皮，就看见一根木槌打在了脸上。

老乞丐在众人面前直立立的倒了下去。

“这么不经打。”那人说道。

“大哥，老东西晕死过去了怎么办？”其中一个手下有些紧张道。

“这老东西贱命不值钱，趁早死了算。”壮汉不以为然道。

“那接下来怎么办？”那个手下继续问道。所有人都听着壮汉的下一步打算。

“避免夜长梦多，老东西不经打，赶紧打死，”

“是。”结果又几人给老乞丐几次重棍。

殷红的鲜血从老乞丐的头部流了出来，淌过面颊。

“大哥，他没气了。”一人手下确认老乞丐终于断气了。

“这地方随时会有人来，我们先撤。”

“大哥，那小孩要怎么处理？”说着，众人一致把目光移向地上那具身体。

地上那具身体一动不动。

“今天算便宜你了，有这老东西替你去死。”壮汉看了一眼老乞丐没了生气的尸体恨恨道。

“我们走。”

丢下老乞丐的尸体，也不顾地上那具身体。众人各自拿着随身装备，有说有笑的囔囔着要去哪家客店喝酒，晚上要去哪个窑子泻泻火。

声音渐渐小了去。

僻静的贫民窟里，一口荒地上躺着两具身体。一具渐渐没了体温，一具身体微微颤动。

小孩很早就清醒了过来。他不敢动弹身体，害怕被发现端倪。一直假装昏死了过去。以为这样不会被识破。他万万没想到，有人提议砍了要他四肢。

他不敢出声动弹，像具死了不能再死的身体。他也听到了那群人口中一口一个“老东西”为他求情，然后被那些人乱棍活活打死。

小孩不敢面对那个“老东西”，是他害死了他。

雨点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老乞丐的身体逐渐僵硬。雨水击打在小孩的脸上，打湿了他的睫毛。他眨了眨双眼，渐渐起身，拖着一身淤青的伤体终于鼓起了勇气看看那个“老东西”。

小孩蹒跚的走到“老东西”面前，认真看了一眼“老东西”的惨状。他紧握着小小的拳头，指尖因为过度用力扎进了血肉中，冒出了一丝血他失声笑道：“‘老东西’你可比我惨多了。”

小孩艰难背起‘老东西’僵硬的尸体，他太瘦了，一点重量都没有，比他曾经背过的铁矿还要轻很多。

在一座小山腰，小孩找了一处自认为风水宝地的地方，把‘老东西’的尸体埋进乱石中堆了一个简陋的坟头。并且搬来一口最大的石块当作‘老东西’的墓碑。

“您泉下有知的话，下辈子一定要找个有爹妈养着的人家投胎就不用再受别人的欺负。”小孩坐在墓碑前对着“老东西”念念道。

“‘老东西’我没有爹也没有娘，你却是第一个为了我不顾死的，这份情‘小东西’记下了，此身不忘。”小东西认真磕了三个响头。

雨越下越大，开始打起了惊雷。

小东西坐在“老东西”的坟头前久久未肯离去。陪着“老东西”说了一晚上的话。

小东西最后看了一眼“老东西”的坟头，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他不能再陪着“老东西”了，离开一天一夜他的东家知道后一定会再打他一顿。这顿打怕是免不了了。小东西自嘲道。

小东西重新回到贫民窟里一家铁匠铺。老东家一看他全身湿透，一身淤青的皮肤，气不打一处来。抄起一根铁棍抽打在小东西的身上，小东西不敢躲避，默默承受着一股劲道。

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习惯了。

“好好好，不哼声有种。今晚罚你不许吃饭。”老东家连说三个好，就把小东西给赶出了铁匠铺。

小东西闭上眼，身体的疼痛算不得什么。没爹妈的孩子才在这个地方。

第一次，他有了反抗这一些的想法，凭什么他的人生就要被那些人主宰。凭什么他的人生就要被困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地方。凭什么他就不能主宰自己的人生呢。凭什么他要默默忍受这一切。他想打破它，挣脱这一切，做一个自由人。

很快他就败给了现实，自己什么都不是。只是那些人口中的“小东西”。离开这里，他就活不下去了。从这里离开的“小东西”从来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

小东西看着关禁的铁匠铺，冷笑了一声默默的走开。

天空的云层被浓浓的大雾笼罩着，下着瓢泼大雨伴有阵阵雷响。

冷清的街上早已没有了行人，小东西哆嗦着身体走在街上。孤苦无依的孩子莫过于此吧。

何处是家？何处有爹妈？小东西的处境一直如此。

有太多的人处境和他一样，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他身上仅穿的这件大衣还是从一个“老东西”临死时前不用送给他穿的。一直到如今他都是光着脚生活。

“随便找个地方将就过夜吧。”小东西这样想着。

他已经连着两天没有进东西了，为了省下一些力气，他没敢离开铁匠铺走太远。明天一早，他还能早点跟老东家讨要到一大腕稀粥喝。去晚了就会被更多“小东西”和“老东西”抢光。

小东西靠在一处马棚旁，缩在干草上睡了一晚，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生活在一个仙境里面，大家都亲热的叫着他“小不点儿”，一名英伟男人走过来抱起了他，自称是他的爹，搂着小不点儿道：“我儿生的一副天生神相，定有非凡大帝之姿。”

壮汉怒不可遏，细长的木棒像一条条红辣的皮鞭打在了小孩身上，瘦弱的身体发出一阵阵声响。

小孩吃痛，用双手尽量护着脑袋，尽可能躲闪。木棒打在身上还能忍，打在脑袋上了要是变成了傻子他就再也不能过上“正常人”生活了。

“可怜的孩子。”老乞丐闭上眼，实在不忍心看下去。

“这些刽子手残暴至极！”

“可怜的孩子。”老乞丐心中替倒在地上那个孩子感到可怜，更痛恨那个连小孩都不放过的刽子手。

贫民窟里一处空旷僻静的地方，一群大人逮着一个小孩围了起来。

“小东西还敢躲，我让你躲了没有。”壮汉一把拽起小孩，掐着脖子高高举起，怒目圆睁。

小孩感觉呼吸难受极了，青筋爬上了额头，涨红了脸，剧烈针扎。

小孩在空中支棱了几下，重重砸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再这么打下去，可真就要死小孩了啊。”老乞丐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他已经记不起来，这是第几次看见那个孩子被那些凶残的刽子手欺负。只是这一次情况似乎更加严重。

性命岌岌可危。

“哼，还敢装晕，小东西这招不好使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放过你吗？”壮汉咆哮着，一把将小孩甩了出去。

“在这种地方，敢不服我的管教，我看哪个贱东西敢不服。”

老乞丐浑身一哆嗦，他自然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清楚他口中的贱东西指的是被拐卖送来这里干杂役的孤儿。

壮汉不管小孩死了没有，木棒在他的手中挥舞着，朝小孩狞笑着走去。

一个衣服残破，眼窝凹陷，脸皮比树皮还要干枯的老乞丐在不远处阴暗的角落里战战兢兢的目睹了这场暴力。

“我快要不行了…”小孩感觉脑中一片空白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