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青木映三尺 第八十七章:我与你便是两路人
“阿落,师傅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行过占卜之法了”扶苏长歌想握住她的手。
却刚刚碰到她的指尖,她便退后了一步:“最后一次占卜,是否就是为云玄行的?”
“阿落……”
汐言看着他,未语。
扶苏长歌猛地想起,急急问道:“你是不是想重复纳兰皇室?本尊可以帮你的!”
汐言心间一怔,随即莞尔一笑:“扶苏阁主未必太过独尊,一个国岂是你想复便复的?”
“你骗不到我,扶苏长歌,你们为什么啊?”汐言一步一步的退后。
“阿落,天命难违!”
“你这算是承认你们的确知道了?”汐言停下脚步,颤抖着声音。
此时的纳兰汐言,他有些陌生。
扶苏长歌妥协:“阿落,我们的确占卜过。可,躲不过!”
“因为你们占卜过,所有独独救下了我和皇兄?那你们都知道了,为什么不把我父皇母后一起带走阿!”汐言抢过他的话。
“我劝过他们,他们不愿走!”
“因为云玄?”
“是”
“到底是皇位重要还是自己的命?”汐言自嘲道。
“阿落,你不懂你父皇,身为皇帝,他有他的难言之隐。历代皇帝,哪一位贪生怕死便离位过?”
“可如今的云玄百姓,可有为他的死忧伤过半分?人心凉薄,他们不值得!”汐言抬头,雨滴落下来,打在她的脸上,有些疼。
扶苏长歌皱了皱眉,倒吸一口凉气,仔细看他面色,会发现越来越苍白。
汐言低下头,深吸一口气:“那我的皇姐呢?”
“为何就不能救下我的皇姐?”汐言再次问道。
扶苏长歌捏紧手中的伞,半晌他才开口反问道:“你的皇姐,原名唤什么”?
汐言皱眉,不解她的意思,还是如实道:“纳兰清言”。
“是占卜过后,她才将名字改做了曼珠,你懂了吗?”扶苏长歌说道。
汐言思虑片刻,猛地回神,随即嗤笑出声:“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曼珠,曼珠沙华,多美又多惨的名字。
“扶苏长歌,你知道吗?我记忆里最深刻的那天,是满天的黄沙飞扬,枯草丛生的城门。高耸的城墙上,和那一朵稀碎飘零的曼珠沙华。”汐言自言自语道。
“我的皇姐,纳兰曼珠,云玄尊贵的歆韶公主,逝世时不过二十二花龄!
而那一日,亦是我的大婚之日!
不,是被送去人质的那日。青木的将军夫人?谁会在意一个名分!我只要我的亲人都回来!哪怕做平凡的农家都可”。
汐言笑的惨烈,自嘲,苍白的唇色,摇摇欲坠的身子。
扶苏长歌想安慰她,可张唇了半晌也只能化作一句:“阿落,天命难违。有些难,躲不过只能接受”。
汐言收起笑意,直直的看着他:“可我不想接受!天命?那你告诉我,之后的天命是如何?”
扶苏长歌抿了抿唇:“天机难料”。
汐言跃过他望向他身后,叹息一声:“扶苏长歌,你走吧”。
“阿落,我可以帮你……”
“扶苏长歌,之后,我与你便是两路人,莫要在多参与我的世界,你好自为之”汐言忍着心中的不舍说道。
扶苏长歌叹息,知道她倔,抵上伞:“打着伞吧,下雨了天凉”。
汐言笑着退后了几步:“多谢阁主的好意,汐言受之不起!”
松开手上的力度,伞掉落在地上,溅起水花,扶苏长歌再未语,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汐言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抽疼,转身向着皇宫继续向前。
走了几步后,汐言停下脚步,未回头。
而她身后的扶苏长歌向前跌走,摇摇晃晃的身子终于还是砸在了水洼中。
听闻扶苏长歌受伤便从西海禁上急赶来的棠音,此时出现在他的身边。
扔掉手中的伞,扶起他:“尊主,属下带你前去找大夫”。
“回西海禁上”扶苏长歌虚弱道。
“您的伤口裂开了!回西海禁上来不及了!”棠音急道,想强行拖着他离开,他却用了所有力气站定在那里。
只是强势说道:“回西海禁上”!
棠音没法,只能妥协,吹了一声口哨。
一辆荣华的马车从小巷窜出,停在他们的身前。
棠音扶着扶苏长歌上了马车,拍了拍马匹,马聪明,转头向城门而去。
棠音找出马车上的止血药粉,只能简单的给扶苏长歌先止了血。
他掀开马车的后窗帘,注视着雨中渐渐远去的背影,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仿佛想将她最后记住。
几处房落的屋后,一位小厮为他家主子撑着伞。
小言儿啊小言儿,能成为你的借口,究竟我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你是不会占卜,可师傅会啊!”
她自小便心思细腻,很容易便察觉出一个人的心理变化。自从她恢复记忆后,她对周遭的一切警惕更甚曾经。
“阿落,你在说什么呢?本尊怎么会提前预知那些事阿?”扶苏长歌强扯着嘴角笑了笑,有些心虚,他很少骗过阿落。
“阿落,本尊求你,别这样!”扶苏长歌一生从未求过人,可现在他只想求汐言别这样对他。
那位主子笑着摇了摇头,雨滴落在伞上打出的声音仿佛同时滴在了他的心上,微凉。
本来担心汐言跑去马场,又听到她回城了。刚刚恰好遇到他们二人,苏音尘便藏了起来,听到了些话,让他自嘲。
而唯一可以解释这一切的,只有……
屋后的苏音尘听到这里,要离开的脚步也停了下来,重新回到原位。
汐言嗤笑,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敲击着他:“占卜之法!”
扶苏长歌眼中划过异样:“阿落,你和我同门,我会不会占卜你不清楚吗?”
“扶苏哥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云玄会落到今天的地步?”她放柔了声音,唤了一声扶苏哥哥。
这是她想了好久,才发现所有人事都太巧合了。扶苏长歌刚好离开,师傅又恰好召皇兄前去,父皇母后留下诸多兵权,还有皇姐毫无停顿的跳下城墙,一切都太过巧合,巧合的像是他们早就知道一样。
“你别想骗我!”汐言大声打断他的话。
此时的雨渐渐转大,滴在她的眼帘上,化为她的泪划过脸颊。
扶苏长歌一顿,握着她肩的手松下。
汐言看到如此,心中已明白,他是知道的啊,自己之前所想的都没错!
汐言看着眼前的人,一些心底的疑问她想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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