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夜泊扬州
这汤本就鲜美，再加上些许干桂花，变得更加独特了。这一刻，朱瞻域的世界依旧是寂静的，但这香甜的味道、这可爱的眼前人却已深深地印刻在他心底，永远也无法从记忆中抹去……
临近宵禁，众人相互祝愿，各自散去。曲终人散后，便是寂寥时。颜芊芸默默地走着，竟再次经过那座石桥，她停下脚步，突然一阵狂风吹落了她身上的披风，她毫无察觉，目不转睛地盯着石桥。
“也许是天意，时时刻刻提醒着我，离别才是宿命吧！”冷风一吹，醉意蓦地散了大半，颜芊芸觉得脑子清醒了许多，感伤的情绪开始从脑中蔓延。
“谁说不是呢？”丑如意将面具搁在一旁，笑道:“我特意问二表哥多要了几张请柬，让唐三公子带你们过来。不想你们竟先来了。”
不一时，美酒佳肴早已摆上了桌，“来，咱们今日相识便是缘分，干了此杯！”秦隐商举杯提议道。
“多谢大公子邀我们入场，这驱傩仪式果然不同凡响！”颜芊芸笑着说道，大家尽饮了杯中酒。
“这石桥还有些来历呢！”朱瞻域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掌，等待对方的手搭在自己手心里。
颜芊芸怔了一下，心中暗想，反正离别又不是今日，何必这么早就愁死自己呢？她把手交给对方，对方像握着宝贝一般，暖在掌心里。
朱瞻域拉着她走上石桥，缓缓地说:“这里的事已了，本王该带你离开了。”
“啊？”颜芊芸眼睛一眨，原本饶有兴致地要听他说这桥的故事，这突如其来的转折，不在她的预想之内。
“一路上管了这么多闲事，是该为自己着想了！”颜芊芸嘟囔道。
“走吧！”朱瞻域目视前方，说了这么一句没头脑的话。
“啊？”颜芊芸又愣了一下，难道五爷喝多了，前面可是一条河，怎么走啊？
她正寻思着，对方猝不及防地搂住她的腰，踏着桥栏，纵身飞下去，颜芊芸怕水，头紧紧地依偎在朱瞻域怀中，心想这冰冷的水，掉进去该多难受……
“睁开眼睛吧！”颜芊芸耳边响起五爷的声音，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对方的胸膛。“是干的？没掉进水了？”她这才探出头来，继续摸着朱瞻域结识的胸膛。
朱瞻域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问:“摸够了吗？”
颜芊芸赶紧把手移开，傻傻地笑了笑，“我就是确认一下，果然还在岸上。”她刚说完，突然脚下晃动了一下，她没站稳，扑进对方怀中，“地震了？”
半晌，剧烈的晃动没再出现，她像只小猫一样，探出小脑袋，向四周望了望，“天啊！我们竟然在船上！这是去哪里啊？”她目光里透着疑惑。
“去我们该去的地方。”朱瞻域读懂了她眼神中的疑问。
颜芊芸点了点头，心想这五爷果然是雷厉风行，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万年不变啊！
他们站在船头，皓月当空，繁星点点，岸边停靠着一些亮着灯火的船只，两岸的灯火渐渐熄了，偶尔听到捣衣之声。
宵禁将至，人间寂静，颜芊芸静静地望着眼前宁静的景色，这种感觉让她产生一种错觉——自由似乎唾手可得。
骤然，空中一声巨响，惊醒了沉浸在宁静中的人，天空一团金光炸裂，火光璀璨，亮如白昼，随后各色团团簇簇的烟火相继绽放，如繁花瞬间盛开，若繁星散落人间。
“好看吗？”朱瞻域问道。
“这是我见过最美的烟花了！”她抬起头笑吟吟地对朱瞻域说道。
这烟火映红了颜芊芸带笑的脸庞，眸子里闪烁着快乐的光芒，朱瞻域情不自禁地垂下头，向那红唇吻去。
这吻和数年前在宫中角楼上一样霸道，一样让人欲罢不能，只是这一次，她不想再推开、不愿再逃避，她勇敢地迎了上去，像空中的烟花一样毫无畏惧地绽放……
“怎么有好酒也不言语，几个人偷偷躲在这里喝！”
秦隐商抬其头，却见绣帘被一男子掀起，原来是唐三等人。他赶忙站起身，笑道:“说曹操曹操到，诸位贵客快请上座！”
“大家试试如何？”颜芊芸笑着盛了一碗，放在朱瞻域面前，笑吟吟地看着他。
“五爷好福气，有人给盛汤，咱们就自便吧！”其他人揶揄道。
“不敢不敢……”穆掌柜抬头看了一眼秦公子，见对方点头，他才敢接过酒碗，一饮而尽，抹着嘴笑道:“小的多谢姑娘！”
李纤云等人与秦隐商和他的表妹在雅间坐定，李纤云惊叹道:“你是他表妹？这世间可真是小！”
朱瞻域冷着脸走了进来，瞥了一眼颜芊芸，却见对方笑吟吟地冲着自己傻笑，心中的怒气竟全部消散了。
这交趾的酒果然厉害，刚喝了一杯，颜芊芸就觉得身体有一股暖流向四肢散去，她突然大着胆子，拉着朱瞻域在自己身旁坐下，其余人也都依次坐了。
众人这一年里各自遇到各种糟心事，难得今日如此放松，大家都敞开心胸，痛饮起来。
李纤云也饮了碗中酒，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下次我来喝酒，穆掌柜莫要把我赶出去才好！”
众人听了哄然大笑，待穆掌柜出去，剑心站起身要去盛汤，却被颜芊芸拦下。
“这汤汁还缺一样配料才算完美呢！”颜芊芸笑着将手中淡黄色的小瓷瓶往里一撒，金色的桂花落在汤里，勾起人的食欲。
李纤云忙笑道:“我们刚喝了一杯，暖暖身而已。现在人都齐了，今夜咱们不醉不归！”
“李女侠果然豪爽，咱们今日不醉不归！”秦隐商笑着举杯附和道。
她突然觉得肩膀上添了一物，这才扭过头，原来是朱瞻域将风吹落的披风重新披到她肩上。二人四目相对，随后她的目光落在对方缠绕着带子的手上，她眸子一转，瞥见对方脸上认真的神情，她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谢谢！”她嘴唇动了动，却吐出这两个生分的字来。
这时候，穆掌柜的亲自送来了一大碗菌汤，笑道:“今日除夕，天寒夜凉，各位贵客先喝些菌汤暖暖身子！”
那菌汤呈金黄色，熬得十分浓稠，香味虽腾腾热气飘进众人的鼻中。李纤云站起身，端了一碗酒，笑道:“刚才的误会，我们多有得罪，还请穆掌柜喝了这酒，咱们仇怨尽消。”
朱瞻域见她面如桃花，皱了皱眉，“喝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