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季

只不过裴重苍看见了个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人，邓雨泽。

裴重苍看见她肩膀上有书包带子，眼神冰冷怨怼，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见裴重苍发现她后，甩头转身离去。

裴重苍皱着眉看她离开，回头接了水喝，并不打算把刚才看见的东西说出来。

其实这已经是十六班收着打的结果了，四节打满孙步都还能一蹦三尺高。毕竟一个学校的，虽然期间有三言两语不对付，但也没有那么的针锋相对，做人留一线嘛。

“六班后两节就只得了七分儿！看他们还嘚瑟！”黎桦嚣张道。

也就是这儿没有六班的人，严怀颖才没说什么，他可不想因为一场球赛引起两个班级的争端。他嘱咐每个人把汗擦干后就赶紧披上外套，千万不能着凉，然后和许富国一起给每个人分刚从小卖部接来的热水。

“咦~恶心心。”禇萌拍打她。

“哎别把水给弄洒了！”施妮提醒，“不过川儿你刚才好帅哦~”

赵纯也激动道:“我知道你会打球，但不知道你居然这么会打球！深藏不露啊大牛！”

“没有啦，比黎哥孙哥他们还差得远呢。”郑小川第二轮被夸，是真的很不好意思。

“哎呀你别跟校队的比呀，你就说我们这些普通班级，你能横着走都不带打顿的！”

“你又知道了，你看过几场比赛啊就在这儿充大拿？”赵纯去挠戚晓小的胳肢窝。

李为枝也露出了一点微笑，果然，虽然早知道是胜局，但投入进去看比赛还是够紧张的，她问郑小川:“你们什么时候再打第二场？”

郑小川想了想，说:“估计是周四吧，要看后面的课表怎么排了，我猜是周四下午，因为还剩两场嘛，上午一场下午一场正合适。”

李为枝点点头，赵纯接着说道:“我看了公告栏上的赛程图，基本上每个班都是一场定胜负，冠亚军能打四场，但有的班只能打一场，太残酷了。”

禇萌接话道:“没办法，谁叫咱们是高三呢，要比赛提到上学期的话，说不定不会这样。”

“但是高一高二的比赛跟高三是同一时段开始的，要上学期就打的话，高一新生都还没磨合好就要打比赛，可能是考虑到这一点吧。”施妮说。

戚晓小点头，补充道:“高二也是，分班了嘛，有人走有人来的，肯定又要重新磨合。”

赵纯点了下戚晓小的额头，说:“给你能耐得，啥都懂了！”

“那可不，我是谁啊，算命小魔女啊！”戚晓小狞笑。

“啥？”郑小川一脸懵。

“没啥没啥，她给自己瞎起绰号呢。”禇萌赶紧捂戚晓小的嘴，“你咋不说自己是飞天小魔女呢，牛皮都吹上天了！”

“就你那两把刷子，毛都是秃的，还算命呢。”赵纯也跟着怼她。

施妮脾气要好点，只是笑道:“她最近学占星呢，还说要买个水晶球，高考转转运。”

郑小川微微一笑，拉起施妮的手把水杯放她手里，说道:“暖和不？我看你手都冻紫了。”

施妮小脸一红，赶紧把水杯塞回去，忙道不冷，然后在郑小川的疑惑声中转过身去不住地拍胸脯，心道最近的女孩子怎么一个个的比男生还会撩，害她心跳都加快了！

脑筋比钢筋还直的郑小川当然不知道施妮到底在害羞个什么劲，她见施妮不需要，于是又递给了李为枝。李为枝不爱运动也不爱出门，能站在风萧日寒的山顶操场看完这么长的比赛，真是很不容易，鼻头都冻红了。

虽然不知道她们是不是为自己而来，但她们能和自己处得这么好，郑小川感到很高兴。

戚晓小曾经说郑小川就是个萨摩耶，不太聪明，精力旺盛，但很亲人，也很容易相信人。

郑小川记得在外打工的时候，有一天早上，很早，见到有几个人在路上遛狗，有黑色的哈士奇、黄色的柴犬、棕色的贵宾，还有白色的萨摩耶。

那条萨摩耶又白又干净，一眼看过去最引她注目的就是它，第一眼看见的时候，郑小川心里想的就是，它比我身上任何一处地方都干净。她甚至下意识地去找自己是否有一块干净的衣角，可惜答案是没有。

郑小川的思想比较简单，她不在乎“为什么狗过得比人好”这种网络争论，甚至“狗比自己干净”这回事也只是感慨了那一瞬间，很快就因繁重的工作而抛之脑后。

直到假期工作的最后，她能想起来的场面，是一群狗亲热欢腾地跑着跳着叫着。

连狗都有要好的朋友呢，她这么想。

所以当钱老师来电话时，她说想回到学校，不仅为了自己有一个不同的、干净的未来，也为了能够重新拥抱这群好友。

现在大家都在身边，这样真好。

戚晓小在赵纯耳边小声说道:“看吧看吧，我就说她是萨摩耶！”

赵纯看完默默点头，确实，这样一副人畜无害又蠢兮兮的微笑可不是谁都能露出来的，在赵纯见过的人里，郑小川绝对是独一份的！

“孙步哥！你们赢啦！”

祝子姗带着她的室友兼好闺蜜来了，旁边人立刻起哄“又有人来送温暖咯”，孙步充耳不闻，挥手应道:“那当然了！”顺便问道，“你们下节体育课吗？要上课了啊，我们都准备走了。”

祝子姗摇头，说:“不是，我就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有吗？”

“没，再说了你也啥都没带啊！”

“谁说我没带东西了，喏。”祝子姗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把糖来放到他手心，“还有！”

孙步便又伸出一只手去捧着，惊讶道:“你那是小叮铛的四次元口袋啊？还有？”

祝子姗献宝似的把衣服口袋摸了个底朝天，“唔，没啦，你给你同学他们分分吧，什么口味都有，巧克力也有！”

“过来吃！”孙步大喊一声，大家便得令似的围了过来，有人拈了一颗，有人抓了一把，有的笑眯眯跟小妹妹道谢，有的腼腆地说了个谢字就躲开。

唯二没有过来的人就是裴重苍和尤伦，孙步走过去说道:“俩大爷，还得我亲自送你们嘴里啊？快点，自己挑。”

尤伦随手拿了一个，勉强对孙步道了个谢，裴重苍直接手一挡，“不吃”两个字回绝了。

孙步奇道:“你不吃糖？之前不还见你和黎桦一块儿吃喻净的糖来着？”

“哎呀你不懂！”黎桦过来一把揽住裴重苍的肩膀，对孙步自信说道，“他是只吃我给的糖！”说着他从孙步手里拈了一个，然后抓住裴重苍的手拍到他手里。

裴重苍反手借力把黎桦的手拍到他自己胸口，糖也按了回去，重复道:“不吃。”

“哎你就说打不打脸！打不打脸！”马恪乐了。

严怀颖微笑道:“裴重苍好像确实不爱吃糖。走吧，回教室了，还两节课呢。”

“哎？居然真有人不爱吃糖的吗？”祝子姗疑惑。

室友抿了抿唇，低声碎碎念道:“这也不喜欢那也不喜欢，那你喜欢啥，孤独终老吧你！”

“哇川儿哥那个大冒，简直了！你看到没，那几个人眼珠子都要吓掉下来了！”孙步也很激动，这比他自己亲自冒别人还激动。

“那是他赚到，不花钱就能吃火锅，哈哈哈！”张汉梁笑道。

因为存在地势高低差和倾斜角度，山顶操场的平面相当于教学楼的三楼，为了防止有学生找刺激“练跳远”，操场边缘修建了花坛，栽种了半人高的灌木，这样一来就只有四楼能看得见操场情况，而且空中距离远得让人无法产生跳跃过去的妄想。

最近球赛很多，往往都会持续到下课时间，所以高二的趴在栏杆边看热闹很正常。

反正也就写个检讨的事，就算要叫家长，也有殷樱顶着。

最后十六班和六班的比赛以42:23的比分结束。

“哎呀没那么夸张。”郑小川被他们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她一米七，对方不到一米八，她也就是瞅准了对方出手的时机，在他一抬手就把球打了下来而已，和nba那种人家都把球放到筐边了还给人冒下来比，还差很远。

“川儿哥太牛了，我说真的，这么好的技术不加我们球队可惜了，你们就不能努努力，那嘴巴长起不干正事。”沈飞学说。

“不，肯定是黎桦把人家丑到了！”马恪看热闹不嫌事大。

晃神的工夫，他瞥见了紧挨着的教学楼的顶层，有一群站在栏杆边作远观的人。

高三生课间最爱趴桌上睡觉，除非上厕所都懒得出教室，高一高二则更爱趴在栏杆边，看教室外面发生了什么。

高一高二在同一栋楼，教学楼是环形的，比高三的单面楼要大许多，一层楼能容纳十多个班，高一在一二层，高二在三四层。环形教学楼和山顶操场仅几米间隔，前后两个出口，一个出口正对着食堂，一个出口在背后通向山顶操场。

郑小川挠挠头，说:“我那时候以为......”

“肯定是你太凶把人家吓到了！”尤伦说，黎桦老跟在喻净后头为非作歹，哪个女生见了不害怕？

郑小川和队员们说了几句话后，就跑回了小心翼翼探头想打招呼又不敢招呼的女生群体中去。

“川川棒棒！”戚晓小亲昵地抱着她胳膊欢呼。

“滚滚滚！再说老子把你阉了！”

裴重苍把到手的热水先递给了郑小川，然后再抽了个一次性杯子重新等着许富国给倒水。等待的时间里，他顺手把额发都掀了上去，头发湿漉漉的贴着脑门很难受，早知道就买个发带了，不过春天都到了，夏天也就不远了，还是等夏天来了再去剃个光头吧。

“哎呀我第一天晓得她会打球就说了，她不干的嘛！”黎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