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在手机阅读
手机阅读《一人臣下》
一人臣下

第113章 宫宴

“那你去找你的宠妃们去。”

“我不喜欢搂着女人睡觉。”

“那我不是女人咯?”

锦儿闻言,心底暗暗吃惊,她从来没有听过哪个主子能说出这番言论。

所有人都认为,只要是主子说的,那么一定就是对的。

可六公主不一样,六公主以前一直长在府外,跟他们一样做了很久的奴才。其中心酸,肯定感同身受,因此长乐宫里的奴才,纵使犯了错,也从来不担心公主会要他们的命。

赵贞如一把将她扯下来躺着,替她捏好被子,伸出一只手压在她身上,随后又一条腿过来,压得她动弹不得。

赵贞如闭上眼睛,略有一些疲惫,沉声道:“别闹。我好久没睡过安稳觉了。”

这是事实。

他向来睡得浅,总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太医们来来回回看了许多次,也开了好多药,奈何就是不见丝毫起色。

大约是他这辈子煞气太重,梦里总是梦见那些死在自己刀下的亡魂,或是梦见从前那些不开心的往事,一幕幕带血的画面,让他梦中盗汗,似梦似醒,一觉醒了反而更是疲累暴躁。

只有抱着赵溧阳,他便很快就能入睡。

睡梦里一片祥和。

不过赵溧阳也有很烦的时候,比如睡觉不安生,老喜欢拱来拱去的,跟条蚯蚓似的。

而且赵溧阳还老喜欢拿脚踹他。

赵贞如感觉到了,睁开眸子,沉声问道:“你到底要怎样?”

赵溧阳道:“我要去参加元宵节的宫宴。”

“不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凭什么啊,你以为你是天皇老子?”赵溧阳说完才觉得这话不对,赵贞如现在确实是天皇老子,她便跟了一句,“就算是天皇老子也管不了我。”

赵贞如睁着一双黑耀石般的眸子,冷冷道:“赵小六,几天没给你甩脸子,你是不是就要爬我头上作威作福了?”

赵溧阳背过身去,不语,似生气了。

赵贞如低咳两声,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勉强算是安慰,“宫宴那日我有事。你不适合去。”

赵溧阳心里一惊,听他那语气难道宫里又要有什么变化。

“你除了杀人还能有什么事。”

背后赵贞如沉默许久,“告诉你也无妨,我确实要杀人,而且要借宫宴杀很多人。”

赵溧阳脸色微微一变,她转过头来,看着他,只觉得心里有些发麻,“你……认真的?”

“有人不想让我安稳的坐上这把龙椅,在背后悄悄调查我的身世。”

赵溧阳大惊,不由得坐起身来,“有人怀疑你的身世?”

赵贞如点头,沉声道:“是。”

赵溧阳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了。

她和罗千青约定的便是宫宴上相见,锦儿好不容易在觅秀眼皮子底下送出了信,若她不及时赴约,那么她这辈子都没有离开汴京的机会了。

见她脸色隐隐发白,赵贞如以为她是害怕,便安慰了一句,“别担心,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想要我的命,就要先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来取。”

赵溧阳思来想去,坚定道:“既如此,我便更要去。”

“为何?”

赵溧阳思忖片刻,“我就想看看,谁还能害我们。”

一句“我们”让赵贞如心神有些荡漾,屋子里没有点灯,只有外面盈盈月色,反在她脸上,只隐约看见她的轮廓以及那双亮闪闪的眼睛。

她说,我们。

或许在她心底,他们两人才是真正的一体。

不管她说过多少刻薄的话语,不管她面上有不喜他的杀戮,可终究他们才是荣辱一体。

赵贞如眼底泛起一丝迷离,他突然伸出手去落在她的脸颊上。

她的脸很小,刚好被他的巴掌包裹住。那人探头,俯身上前,以吻封缄。

赵溧阳瞬间怔住,一双眼睛不见半点涟漪。

她有求于他,那么就不该推开他是吧。

他的吻起初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犹如蜻蜓点水一般,只在她唇上轻轻的碾转撕咬。

见她并未躲避,赵贞如眼底浮现起一抹不可置信的欣喜,随后将她逼至床角,他半跪着,身上只穿一件亵衣,而那人就在娇弱的在他怀里,仰起头来承受他的狂风暴雨。

空气里陡然升温。

仿佛整个床都变得狭小不堪起来。

隐约之间,听见赵贞如略粗重的呼吸。

他似情难自禁,脸色潮红,一双手也开始不老实的到处游走,直到轻轻撩开她的亵衣钻了进去。

女子柔软的肌肤触感传来,还有那浅淡的香气窜入鼻尖,将赵贞如的最后一丝理智全部打散。

赵溧阳轻轻叫了一声,羞红了脸,一下子推开他,自己钻入了被子里。

赵贞如回过神来,面色红彤彤的,一双眼睛清亮bi人。他意乱情迷,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当下脸色更红了。

赵溧阳将被子扯过头顶,听见外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随后听见赵贞如的声音传来,“你先睡……我突然想起还有些着急的公文没有处理……我先回清风阁了。”

话音落完,一阵动静之后,房内便没有了动静。

赵溧阳转身,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脑子里想起刚才那些有的没的画面,心中羞成一片。

原来对付赵贞如,美人计最好使。

原来他们之间,有朝一日也会相互算计。

赵溧阳敛了神色,目的达成,便什么都不再多想,转身,倒头就睡。

正月十五。

每年这个时候宫里都会举办灯会,热闹一番倒在其次,主要是灯会排场很大,凡是四品以上官员皆可携亲眷出席,年轻的未婚男女,便会借此机会相看。

虽说今年先皇驾崩,但国丧期已过,灯会便办得简约一些。

赵溧阳今日着了一件碎花蓝裙底,外罩金线兰花软袄,耳坠珍珠耳环,头上斜插一支样式简单的簪子。

看起来同样也简约到了极致。

这一路走来,去往宴会厅的路上,到处都是灯笼。花市灯如昼,火树银花合,早有太监们将各式各样的灯笼挂在一处,宫女们正往里面塞纸条,看来是在准备猜灯谜。

等到了宴会处,更是热闹非凡,恍惚间如闹市上之中车水马龙之盛况。

四品官员以上携妻带子,正有条不紊的在宫人的带领下入场落座。

赵溧阳落座,四下一看,发现几位太妃都没来,估计是不爱凑这热闹。三哥也没来,想必正为了丽妃娘娘的事情伤心,也无心宴会。

二姐、五姐倒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满头珠翠,分别位于她的左右手侧,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赵溧阳有些百无聊赖的坐在座位上,冷不丁五姐扯了一下她的衣袖。

“六妹你说,这丽妃娘娘称病多日,连后宫的事情都不管了,全部交给梁贵人打理。她那性子,舍得把这样的好事让给别人,别说,还一点浪都没有。”五姐眼睛直溜溜的转,似乎想从她身上打探信息,“莫不是真要病死了?”

二姐轻斥了一句,“老五,别没规矩,大过年的怎么说话呢。”

五姐不服气道:“本来就是。那天我还说去探望一下丽妃娘娘,结果倒好,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二姐笑道:“你那是去探望吗,去打探情况还差不多。”

五姐凑近了,悄声说道:“别怪我没告诉你们,有人说丽妃娘娘根本已经不在宫里了。”

二姐大惊,“这样的话,你可别乱说!丽妃娘娘不在宫里,还能在哪里?”

“谁知道呢,说不定跟抓走四王妃的歹人是一路的!”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巧合。难道外面专门有人敢对皇室女子下手?”

“那可不一定,不信咱们改日上门去看看,看看丽妃娘娘还在不在宫里?”

二姐似并不相信,“你老听风就是雨的,什么事情都不过脑子。你也不想想,父皇驾崩那日她跟四弟撕破了脸皮,现在四哥继位,哪里还有她的好日子过?她要是聪明,躲在自己宫里当只缩头乌龟,等过几年再出来见人,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五姐一听,脸上恍然,“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你说呢,老六?”

五姐碰了碰她的手肘,视线落在赵溧阳脸上。

赵溧阳也没有兴趣,便胡乱答了一句,“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五姐皱眉道:“老六说话就是温吞——”

赵溧阳感觉暗中有人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抬眼,看见锦儿在她背后,用眼神示意她看入口的垂花拱门处。

赵溧阳抬眼,看见罗千青着一身长衫外面披着个银狐大氅,脚步轻快,正在宫人的引导下入内落座。

人影交叠,宴会厅中不断有人来人往,似察觉到她的目光,罗千青抬起眸来,两人视线遥遥碰上。

赵溧阳手心起了一层腻腻的汗水,她握手成拳,冲他微微颔首。

罗千青也回之一笑。

赵溧阳一颗狂跳的心方才冷静下来。

宴会厅里的人陆陆续续的来,不多时,整个宴会厅便已经坐满。

赵贞如最后出现,他着一身黑色和金色相间的龙衮,袍上绣着龙形和云纹图样,看起来华贵无比。他的长发以冕冠束之,每一缕发丝都嵌入皇冠之中,显得很是利落爽快。

整个宴会厅的人,全部跪下,三呼“万岁”,如浪潮涌来,激荡人心。

赵溧阳也随之下跪。

“众卿家免礼。”赵贞如低沉的声音传来,声音不大,因为宴会厅的回形构造,这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的传到每个人的耳中,“今日家宴,为犒劳众卿家一年之辛苦。因先皇仙去不久,朕感念先皇之德行,怅然其音颜难存,因此一切从简。但今日元宵佳节,朕与众卿家难得相聚,今日宫宴,众卿家便开怀畅饮,玩得尽兴。”

“公主,您这话……别再说了。”锦儿于心不忍,却还是这样说着,“无论怎样,现实就是这样,主子不高兴,便能随意拿捏奴才的生死。您如今已是长公主,说这样的话,别人只会觉得您与奴才们共情是一件不耻的事情。陛下听了……也会生气的。”

赵溧阳点头,“我知道的。”

赵溧阳瞪着他,“赵贞如,你怎么又来了?”

“我睡不着。”

那些铁钉还在上面,赵贞如吃了一次亏,倒是摸清楚了每个铁钉的位置。

赵溧阳缓缓道:“其实我到现在都不服气,不管我说了什么,其实只是曾小姐心情不好需要个出气筒罢了。都是爹娘生养的,凭什么奴才就要低人一等,主人不高兴了便能随意打骂?若是奴才做错了事情,自有家法家规和一些规矩管着,做错了多少事,就要受怎样的惩罚,大魏法还讲究个罪刑法定原则呢,怎么奴才说错一句话,就要死?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陛下也是关心您,您既然有事求着他,就必须得学会服软。您这么跟他硬碰硬,到时候受伤的只会是您。”

赵溧阳叹口气,其实她早就后悔了。

整个长乐宫里的人都睡熟了,赵溧阳因心里有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还真是孜孜不倦。

赵贞如很是轻车熟路的推门而进,他轻手轻脚的进了屋,随后掀开帘子,冷不丁看见赵溧阳披着棉被蜷缩成一团,盘腿坐在床上,睁着一双跟猫儿似的,特意在等着他。

赵贞如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倒有一丝兴师问罪的口吻,“怎么还没睡?”

更何况她本来就知道赵贞如这个人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

冬夜。

“你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赵贞如作势干脆利落的脱掉了外衫,掀开被子钻了进来,“再说,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让四哥陪你睡觉吗?”

“我都说了几百遍了,那是我还小的时候。”

谁知听见外面墙头上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赵溧阳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又在翻墙头。

她本就是求着他,谁知自己臭脾气一上来,就什么都管不住了。

  • 加入收藏
  • 目录
  • A+
  •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