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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山剑

197、松风寒

自紫电帮被剿灭以后,留骋便一直在查此人的真实身份,查他究竟是侠道盟里哪家门派的弟子,却始终查不出线索。

如果危兰同样没有查到此人是谁呢?

这是他能辩解的机会。

在他们看来, 留恒与留穆、留其江固然有错,却不是什么大罪过,危兰何苦那般咄咄逼人?因此他们此时思索,要说危兰今日无缘无故就与留骋为难, 这绝不可能,然而在最近这种关键时候,留骋又怎么可能犯下大过?

想必同样只是一点小错, 被危兰揪住罢了。

他们自然有底气表示他们的不满。

这两句话一出,四周有无数的侠道盟成员,纷纷附和。

而附和的这些人里,不但有危门的子弟,还有许多仰慕崇敬危兰的别派子弟。

甚至,其中还包括了极少数的留家堡子弟——他们也对危兰素来敬仰,因此思索片刻,最终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

留骋艰难地抬起头,目光向四周望了望,一颗心几乎凉透。

——危兰如今在江湖中的威望着实太高。

留骋只能道:“我……我只是为侠道盟着想。他若真是我侠道盟的师兄弟,怎么都过了这么久,他的师长同门都还没有出来找他呢?别的我没思考那么多……”

危兰道:“我们不是留师兄肚子里的蛔虫,留师兄究竟是为侠道盟着想。还是为自己着想,危兰实在无法知晓。因此要危兰处理此案,只能看留师兄做了什么事,而不是看留师兄心里的想法。至于那位死者的身份,我目前的确还不知晓,但我会

立刻调查,最迟在明年春,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知众人认为可否?”

今日在场地位最高之人,非如玉山庄的庄主郁啸松莫属,他既不姓危,又不姓留,自然可以保持中立,当即一锤定音,同意了危兰的建议:“就这样吧。这段日子,留骋就暂时待在本庄。”

明年的春天,便是郁昆正式卸任天玄门门主之位,退隐江湖的季节。

但无论紫电帮的那位三当家柏承是谁,真相如何,留骋恐怕都再也不可能继任这个位置。众人不由看向危怀安,心道他还真是捡了一个大便宜。然而危怀安低下头,神色复杂,完全高兴不起来。

危兰这时上前,再向留骋问道:“关于留师兄你在紫电帮的经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留骋冷冷地转过头,不发一言。

危兰看出了他的心思,想来自己若不把柏承的来历查清楚,他绝对不会死心,因此也不再向他询问什么,只吩咐手下在这段时间好好看着他。

郁啸松这时已将目光投向危兰身旁的陌生姑娘,问道:“你是我如玉山庄的弟子?”

郁筝上前恭敬地道:“是,弟子郁筝参见庄主。”

郁啸松笑了笑,和她说起了话。

而其余侠道盟子弟则一边低声议论着今日之事,一面四散离开。

危兰和方灵轻想了一想,正要回去寻蔺远照与江濯雪,突然间郁昆走到她们面前,皱着眉头朝她们问了几个关于此案的细节问题,旋即长叹一声,这才告辞而去。

危兰却还伫立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沉默良久。

方灵轻低声道:“你也在忧虑天玄门的事?”

危兰道:“你上次说,倘若蜻蜓案的凶手真是留骋,天玄门下一任的门主该由谁担任?果然被你说中了。”

方灵轻道:“侠道盟里有这么多侠客,能比得上你的人固然不会有,但要说武功好、品行也不错的侠客,总还是有那么几个吧?”

危兰被她逗笑,展颜道:“你未免太高看我。而且我相信,这样的人绝对不止几个。只不过……短期内想要找到合适的,却并不容易。郁门主卸任的事已

经定在了明年春天,时间可不等人。”

方灵轻见她神色,并不是茫然无措的样子,猜测她应该已有了想法,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危兰踌躇道:“轻轻,我们还是先回去找蔺师兄和江师姐吧,我们答应了他们,要把这出戏的结局告诉他们的。”

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众人自然不会再有心情继续听戏。就在危兰和方灵轻适才与郁昆谈话的过程中,如玉山庄的总管已命弟子付给蔡班主一笔银子,旋即送清和班的伶人们出庄,蔺远照与江濯雪便不方便再待在庄内,与清和班的伶人们一同离开蜀冈。

彼时,暮色已然降临,苍穹昏沉,危兰又吩咐了手下几句,遂也与方灵轻出了庄子,踩着一路的枯枝败叶下了山,前往蔺远照与江濯雪所说的观乐楼附近的日出客栈。

这家客栈也处在闹市之中,入夜不久,街上正是热闹,因此危兰和方灵轻步入客栈,甚至上了楼,还能够听得见从街巷里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小贩叫卖吆喝声。

直到她们二人来到蔺远照与江濯雪所住的房间门口,还未来得及敲门,忽听一阵悠然的琴声,压住了街巷里的那些吆喝声,令人顿觉置身于山水清幽之地。瞬息间,危兰与方灵轻不由得想起唐人刘长卿的那首《幽琴》诗:“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果然丝毫不假。

渺宇观无数弟子,尽管个个都远离侠道联合盟,独处江湖一隅,但还是要数蔺远照与江濯雪更像林下隐士。

真正不染红尘的林下隐士。

危兰与方灵轻便静静欣赏了一会儿这琴声,待这一曲弹完,才终于敲了敲门。

片刻,蔺远照将门打开,见是她们两人,连忙把她们迎了进来,笑道:“我和二妹还以为你们至少会等到明日再来。”

方灵轻笑道:“那出戏的结局,你们不想早些知道吗?”

江濯雪道:“早些知道,晚些知道,也没有什么区别。今日天色已晚,我听说你们昨日受了伤,还未完全恢复,何必如此连续奔波?”

方灵轻道:“你们可真能耐得住性子。对我来说,早些知道,晚些知道,区别一点也不

小,我会翻来覆去记挂着的。”

危兰续道:“况且,其实我们此刻便前来拜访蔺师兄和江师姐,不仅仅是因为我们答应了蔺师兄和江师姐要告知你们这出戏的结局,也是因为……我自己有一件事,想要和两位谈一谈。”

蔺远照道:“哦?是什么事?”

危兰依然有几分迟疑,目光望向前方那张琴——那张在适才弹出松风古调的幽琴,默然了须臾,倒让蔺远照与江濯雪越发糊涂。

方灵轻则在这时侧首注视起了危兰,在她的清澈双眸中不但看到那张七弦琴,还仿佛看到了遥远的山河江湖,蓦然间与她思想相通,明白了她要说什么。

危兰笑道:“我还是先和蔺师兄、江师姐谈一谈《蜻蜓记》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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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兰坦然地看向他们不悦的目光,神色依然平静,持剑的右手也不移动,道:“我也很遗憾,此案的凶手会是贵堡的师兄。”

“凶手?”

纵然他不事先向本盟说明他的计划,那也应该和他师门的师长交代一下,便不至于他死了这么久,我们都还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留骋一直在想如何脱罪的方法,此时忙忙道:“是啊,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做柏承,是紫电帮的三当家,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本盟有哪位叫做柏承的朋友?何况他行事诡异,令人不得不防,谁知道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万一他根本不是我侠道盟的师兄弟,而是想要趁机混进我侠道盟的恶人呢?”

而其余几派的弟子此时不禁交头接耳,议论声不断。

去年, 在汉中府的留家堡内,危兰曾因几个镖师被暂时关押的小事,深夜里将留家堡闹了一场, 已令许许多多的留家堡子弟感到不满。

听到这个词,他们的心里开始打鼓。

危兰转首望向郁筝,道:“筝姑娘, 麻烦你和大家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你……你真做了这样的事?”

突然,一名留家堡弟子皱着眉头想了会儿,立刻道:“如危堂主所言,紫电帮的三当家乃是我侠道盟里的兄弟,他要到紫电帮卧底,怎么不向本盟禀报?”

“一个小小的紫电帮,又不是魔教造极峰,他到那里去卧底,不算什么天大的事,本来就没有必要向本盟禀报。”

“本盟确实没有定下什么规矩,要他必须禀报此事。但说没有这个‘必要’,我看却不然,

危兰不愿居功,接着道:“但这个法子, 也是郁筝姑娘想出来的,果不其然,真的引出了凶手。”

留家堡众人听罢大惊失色,纷纷立即看向留骋。

有危门子弟听了他这话,万分气恼,冷笑道:“他既在飞狼帮卧底,又怎么可能用自己的真名?就算你怀疑他,觉得他不是真心帮你,那你就把他带回去,先审问调查,待查明真相,再行处置不迟。为什么就因为你那一点毫无证据的怀疑,便要直接杀了他?”

“纵然他帮你是别有用心,你不由分说就对他下了杀手,也是其心可诛。”

留骋脸色惨白,并不出声。

见他如此反应,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怒火自他们的心头燃起,他们无法再替留骋求情,更无法继续说出指责危兰的话。

郁筝点点头, 走出一步,先说明了自己的姓名身份,随后便将她当初途径环松山, 偶遇蜻蜓镖主人的事说了出来, 旋即顿了顿,她又撒了一个小小的谎:“然后我就找到危堂主,请危堂主调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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