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愁之路

双拳紧握的锦衣卫试百户含泪咽下龙息椒，面部表情不受控制没多久气管烧伤堵塞，过敏性休克瘫趴在塑料桌上。停靠驰道旁的两辆面包车涌出蒙面壮汉，以为狸猫换太子的计划败露，迅速围拢挟持夏霞霞推搡进面包车。夏霞霞毫不犹豫的咬碎舌底氰化钾胶囊，以此保全被扣押为质的亲人，在意识消散时依旧对刘淼寅愧疚却不后悔。

……

刘木仍参加湘南通判丧礼，远远就瞧见按风水搭建的灵棚，在灵棚外侧竖有三根白布包裹的灵幡。在灵棚中间是下马幡，左右各有七尺长九寸宽的白布条，提醒吊丧者下马。右侧是整仪幡高二丈一帆长五尺宽三尺，左右白条长四尺宽二尺一寸。这里会安排人准备洗脸水盆迎候在此，吊丧者见幡整仪梳理发鬓摘掉随身饰品。

挂断卫星电话的赵百户努力保持镇定，拨通卫星电话通禀詹事府詹事，随后亲率心腹更换便装驱车接应夏霞霞，中途在荒山野岭的偏僻路段遭遇伏击，只有戴绛红色鸭舌帽的试百户幸存下来。袭击锦衣卫的这群蒙面壮汉身怀绝技装备精良，熟练从容的处理现场销毁线索，随后挟持锦衣卫试百户有条不紊的乘车转移。上个月为掩人耳目还袭击蔡阳乡考古现场，意图掩护汉阳郡主与郭鹏程交易周康鼎，考虑到郭鹏程遭人窃药双方临时改为虚假交易，设下埋伏却没引出幕后主使，为避风头择期交易拖延至今。

“你强任你强，我是火车王。天王盖地虎，你是哪一路？”锦衣卫试百户说出接头暗号。

“垂死病中惊坐起，想啃一口巧克力。福王夺嫡募豪侠，内应外援是一家。”蒙面人头目说出接头暗号。

如若这样说大家会以为此人是来砸场子的，祭拜官员是不能用庶民的说法。在抵达灵位前，守孝者会告知逝世者官爵与中举功名，因为古往今来一直重视科举登科的年份与排名，所以问清楚逝世者官爵功名，吊唁词句才符合礼制。在兰芳大统制国一般郡级通判是正六品，告老还乡会追加半品就是从五品应该用卒，如若爵位在一等列侯之上应该用薨。

某某兄（千万别念错名字），想当年……（攀点交情哭泣几句）是兄弟我晚来一步，你怎么就卒了呀。

一字之差虽是做给活人看的，却是身份尊卑的具体体现，这是逝世者生前拼搏出来的，甚至是几代人建功立业才保住爵位称为薨。兰芳大统制国一至五品官员的正妻授以诰命，六至九品授以敕命，夫人从夫品级，故世有“诰命夫人”之说。诰命夫人跟其丈夫官职有关，有俸禄无实权，册封诰命的轴质布纹都体现尊卑等级。

嫁给湘南通判的校花轩姐是从五品诰命，虽然时代进步婚姻自由不提倡守寡，但是离婚改嫁不守妇德都会失去诰命荣誉与俸禄。根据湘南通判的合法遗嘱，花信韶华的守寡娇妻只是保留嫁妆，原先欠夫家的债不用偿还。

兰芳大统制国为维护庞大疆域的统治，恢复部分明朝制度继承陈朱理学，保留贵族与一些封建糟粕。校花轩姐因此背负克夫标签，夫家长者普遍认为应该出家尼姑庵修行祈福……虽然时代趋势是提倡科学反对封建，但是兰芳大统制国的贵族痴心妄想保留特权，凭借与生俱来的优越感阳奉阴违宣传封建糟粕。周康鼎、随侯珠、秦皇玺、汉帝剑依旧被这群贵族认可，原本博物馆展示的珍贵文物，成为下落不明佐证受命于天的传世重器。

吊唁结束在会客厅相遇的官员有：甲是礼部侍郎（正三品）、乙是布政司参议（从四品）、丙是吏部郎中（正五品）、丁是刑部员外郎（从五品）、戊是詹事府侍读（从五品）。这五人甲丙丁戊都是进士出身，乙是举人出身爵位一等列侯。分清官位按秩序坐下，众人不谈公事难免心照不宣的从各自出身讲起。因为进士喜欢聊殿试登科，没通过会试的举人只能干瞪眼插不上嘴，所以乙留下是自讨没趣只能尽快找机会离场。

兰芳大统制国南榜在应天市奉天殿，北榜在蓟京市皇极殿，剩余番榜设在七十二郡的八座行宫。这些进士出身的人特别喜欢讲登科之事，即使当年是答非所问慌不择路爬出大殿，反正吹牛不上税，进士一开口都是想当年我如何在殿试对答如流……吹完牛都是进士出身就有一种认同感。接下来就要聊何时中进士的？登科早晚犹如学长学弟，从明代开始遇到比自己登科早的都要行礼，即使自己的官职年龄比对方大。

聊完登科时间就要聊成绩了，甲是三甲同进士出身、丙是二甲进士出身、丁是二甲进士出身、戊是庶吉士出身。一甲进士的状元榜眼探花是保送翰林院，此外还要在二甲三甲里挑选精英考试可以成为庶吉士，从明代开始就是皇帝秘书类似秦汉时期的侍中，职责是给皇帝讲解经史书籍起草诏书。在明代中后期形成非庶吉士不任大学士的惯例，成为大学士才有资格入阁接触核心权力。

兰芳大统制国立宪限制皇权，文渊阁大学士几乎等同国会，各郡代表组成的下议院影响力比较小。庶吉士只要趁年轻成为文渊阁大学士，只要没英年早逝就算熬资历也有机会进入文渊阁，入选名额是多家巅峰期的权贵世家博弈产生。进士见到庶吉士都要行礼致敬，也存在毫无背景成为庶吉士的寒门子弟，不过这些天才付出的天赋勤勉要更多一些。历代英杰翘楚引领兰芳大统制国发展为超级大国，逐渐构建环大苹洋的七十二郡共荣圈。

例如刘木仍之类的青年一直主张废除贵族特权，这是兰芳大统制国最尖锐的内部矛盾，当初收复东胜神洲故土对贵族妥协遗留的问题。刘木仍在湘南通判丧礼换上云锦礼服，人靠衣裳马靠鞍，两百两银劵一件的衣裳可以引人注目，刘木仍处心积虑在吊唁的鄂北郡官员眼前露一面，甚至和一些官员简单聊几句。真金不怕火炼，只要有一缕昏暗光线都会折射金光，默默无闻的刘木仍即将迎来这一缕曙光。

校花轩姐执意到尼姑庵修行，谢绝郡马仪宾苦口婆心的挽留，或许今后两人都不会再有交集。乘坐绿皮火车离开南宛市的时候，翻看言情小说《永远有多远》打发漫长旅途，感觉第四章最后一段话很贴切：

那个时候我以为，我在他心中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因为他可以因为我的几句话再次回到学校。却不知如若一个男子真的将你放在心上，又怎么会舍得让你担心，让你难过，让你为他而奔波。我从来没有真正走进过他的心底，所以我只有这样死死相逼，才能让他按照我要求的去做事。我有时太过懦弱，有时又太过强势，所以我们的爱情必将无疾而终徒留悲伤。

“太子暗卫夏霞霞疑似窃取汉帝剑，赵百户用卫星电话通禀詹事府詹事。事发突然不得已催阁下仓促行动，当务之急是顶替锦衣卫接头。”锦衣卫试百户催促道。

“太子的人或许觉察到周康鼎在南宛市，你如何断定这不是请君入瓮的假情报？”蒙面人头目严肃反问。

“好……哈。”锦衣卫试百户止不住泪如泉涌，说不出话只能装成思乡感动。

“赵大哥，吃一碗应该没有问题吧？”夏霞霞半信半疑询问。

“可以可以。”锦衣卫试百户感觉碗里的小辣椒应该不辣。

鄂北郡第一监狱天字号审讯室，墙壁上贴有标语：坦白管饱，抗拒断粮。刘玄已经把两岁到现在所有事都交代三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毫无隐瞒。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赵百户百思不得其解，反复审阅着厚厚一叠供词寻找传世重器线索，没想到单线联络的卧底暗卫夏霞霞传回好消息——趁刘淼寅不在家给刘樊氏注射麦角酸二乙胺，通过致幻审问夺走疑似汉高祖斩蛇剑的传家宝匣。

“鄂北郡提刑按察使忍痛剿捕自家财路，只为掩护暗卫夏霞霞接近目标获取信任，如此大费周章的布局消灭我们值得吗？只有真情报才解释的通。”锦衣卫试百户从容不迫解释。

“周康鼎汉帝剑是天命所归，太子虽是嫡长却年过花甲，倘若春秋鼎盛的福王夺嫡继承大统，我等皆有从龙之功。今去家数千里，进则事成走必尽死，努力共功名！”蒙面人头目目光坚毅鼓舞士气道。

“喝豆浆才加糖，吃豆花肯定加辣椒油。莫非赵大哥是假的巴蜀人？这点辣简直是开胃小菜。”夏霞霞使用激将法。

“客官，这是龙息椒可不是一般人能吃的，辣度单位能超过军用辣椒喷雾。”豆花摊主收拾邻桌碗筷顺便提醒道。

“吓唬谁呢？这种小辣椒岂不是一口一个。”锦衣卫试百户吹完牛用瓷勺舀起一个龙息椒，咬下去第一反应是整张嘴瞬间麻掉了，并且接触部位的表皮细胞立刻冒出水疱，热辣感觉通过水疱持续传达至神经末梢。

“味道怎么样？”夏霞霞感觉巴蜀人的抗辣体质应该没问题。

“赵大哥应该很怀念家乡味，这家豆花摊主是蜀都郡老乡，这可是正宗的猛辣型满天星朝天椒。快尝尝看。”夏霞霞热情介绍道。

“最近熬夜上火不能吃辣，吃豆花加糖就行了。”锦衣卫试百户推脱解释。

还有一个落泪幡高一丈帆长七尺宽三尺，左右白布条一尺三寸。吊丧者见到落泪幡就得哭出声，方便门口的鼓乐通知守孝人准备行礼，女客要陪着一起哭，丫鬟会把哭的人搀进去。湘南通判在鄂北郡逝世，不可避免的会发生撞门丧，意思是吊唁者与逝世者压根不熟悉，有的甚至不认识面都没见过。同朝为官死者为大，抽时间去拜一拜拓宽人脉总是好的，这也是刘木仍这种远房亲戚要往里挤的原因。

吊唁词句一直都是有讲究的，自春秋战国开始，皇帝逝世称为崩、公侯贵戚逝世称为薨、大臣逝世称为卒、士逝世称为不禄、庶民逝世称为死。如若进入灵棚看清湘南通判的灵位，有人跪地大哭：某某兄（千万别念错名字），想当年……（攀点交情哭泣几句）是兄弟我晚来一步，你怎么就死了呀。

“熬夜上火真不能吃辣，按照你这碗来一份就行了。”锦衣卫试百户认怂推脱道。

“我这一碗压根没碰过，咱们换一碗可以吧。”夏霞霞信誓旦旦提议道。

夏霞霞赶往约定地点莲池菜市场西门，没见过锦衣卫赵百户担忧有诈，路过莲池公园看见红莲盛开心生一计，把长匣藏匿在莲池公园的荷花池假山内。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夏霞霞在菜市场西门的路边摊吃豆花，见到素未谋面佩戴口罩的锦衣卫试百户，就向摊主点一碗中辣豆花。锦衣卫试百户看见小葱豆花下浸满辣椒油，感觉吃完一碗恐怕要去医馆急诊室洗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