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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国兴亡录

第54章士农工商

管仲格格一笑道:“我故意冷落晋国使团三天,就是为了从中挑选能愿意倾听我说话的人。士蒍和赵夙这三天里在临淄跑东跑西,这就说明他们对我的新政感兴趣,至于其他人要么呆在驿馆里百无聊赖,要么就是花天酒地逍遥快活,这说明他们不重视我的新政,既然不重视也就没必要跟他们多费口舌了。”

“相国你觉得士蒍和赵夙他们二人如何?”

管仲狡黠一笑,“一个真君子,一个真小人。”

管仲对赵夙投来欣赏的目光,心想:这个叫赵夙的厉害啊,眼光如此尖锐,将来在晋国想必会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吧。

“定民之居,成民之事。四民杂处,民不利国。”

管仲这么一说又把士蒍和赵夙给说懵了,二人一口同声道:“这……请相国明示何意。”

士、赵二人刚回驿站时,正碰巧隰朋、宁戚、陈完离开,富子这些天里也会晤了齐国五属大夫当其中的三位,对于齐国高层的运作已经了然于心,这几天里他也是收获颇多。

夜里,赵夙等一行人特地在驿馆里聚餐,宴会上赵夙宣布明日拜别齐桓公后就返回晋国。

栾宾与叔虎二人此番来齐,就是吃吃喝喝,吕甥也是来玩乐的,栾宾在宴上直言不讳地说:“齐国的一切繁荣我看也就那样了,没什么可学的。”

叔虎也附和道:“极对,若是晋国也跟着学下去,就要改变,晋国有那个胆吗?”

吕甥也在一旁说道:“两位说的是,有些东西碰不得,还是不要自找没趣了,等回晋国以后,国君要是问起咱们看到了什么,咱们就说女闾之所遍地,齐国风俗奢靡不堪,学不得。”

士蒍瞪了一眼吕甥,“那按你这么说,国君派你来干嘛?那咱们此来齐国岂不是白来一场!”

栾宾说道:“怎么着?士蒍你难道还有些想法不成?别怪我们没告诫过你,你想到的我们这些天也都听到了,齐国的大奴隶主们咱们也见到不少,也都看到了,我们可不傻。但是回去后就是不能说,也不能去做,做了很可能小命不保,我栾宾也算是公族了吧,就连我都不可,你就别往前逞能了。”

士蒍不痛快了,激动地站起来说:“这怎么能叫逞能呢?这是强国之路,你们既然已经都瞧见了为何还要固步自封?”

叔虎猛地拍了下桌案,“士蒍!咱们几个是为了你好,你不是公室贵族出身就别逞能,当心有灭族之祸!”

富子全程一言不发,而赵夙则不知该支持哪方,索性就自顾自的喝起酒来。

尴尬紧张地气氛持续了好一会,待到桌案上的酒食吃尽,众人还是一言不发,全都干做在那坐着,一直到后半夜才各自回屋休息。

“士、农、工、商各有各的意义,十年前齐国最大的问题就是士不像士,农不像农,工不像工,商不像商,乱居一通。更重要的是杂处不利于各自的专业发展。

所以这种情形需要整顿,让士和士住在一起,让农和农住在一起,让工商和工商住在一起,这便是“定民之居。

傍晚时分,士、赵二人拜别了管仲离开了女闾。回驿馆的路上,二人一言不发没有做任何讨论。此刻二人心中分别有了强晋之法的初步谋划,但谁都不敢言表,因为每每想到关键之处,一阵惊颤便随之而来,二人不做讨论是因为二人心照不宣,不论二者的想法有何不同,都有一个坎过不去。

在女闾,管仲的爱妾田婧问管仲,“相国这晋国使团有那么多人,为何只找士蒍与赵夙,其他人难道不行吗?”

这些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关键就看君主如何趋使他们,利用他们。至于士蒍君的遭遇,在下只能说,用人唯贤而无亲,则流于世。若亲左右,用无用之材,譬如以盲导盲,必使人怨。上短下长,不以法度以人,则危本之。”

赵夙现在的心思完全被管仲的话所吸引,他又问道:“管相国,从吾等入齐以来,吾便察觉到贵国临淄的规划有理有条,士农工商成井字型规建,想必其中有什么讲究吧。”

所谓成民之事,是说只要齐国把杂处的情形改善了,那手工业者的儿子生下来就看着自己老父亲怎么做手艺,就是门里出生,不用老师,无师自通,这样有利于他们搞好自己的手工艺,商人的孩子如此,农、士的子弟也是如此,这就是所谓的“成民之事”。”

这下二人都听懂了,但士蒍却听出另外一层意思,他反问管仲道:“此法甚好,但长此以往那岂不是会形成四民固化了嘛!正如管相国所说,刚才举老农的例子,老农一年的辛苦,商人只需要支付一点齐刀便可收购,在下感觉二者并不对等啊,而且农者之子依旧为农,商贾之子依旧为商,若四民万古不变,久而久之那岂不是会产生贫富差距和阶层固化嘛?”

士蒍听后,似乎对商人有些偏见,毕竟他曾经担任晋国的司市大夫,他觉得商人为了利益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他也曾因此险些丧命于他们手里。

“士蒍兄的遭遇只能说明你们晋国的法度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或者说压根就没有个章程,才致使你会有如此遭遇,若晋武公能依法治国,试问士蒍兄你又怎会被那些宵小之人所害呢!”

士蒍一怔,一时语塞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而赵夙今日可算是大开眼界了,脑海里已经开始琢磨强晋之法,但他转念又想之后,一阵惊颤席卷全身。

“这个嘛……士蒍君你不能这么想,老农种了一辈子的粮,若全都存放在他们手里则永远不能变多,反而会越存越少,为什么呢?因为他吃不了那么多。而一旦经商人之手转卖,便可一变十,十变百,百变千。”

管仲随后又说:“不过你说的也对,商人太富了也不太好,利为锐器,不可溢满,百姓固穷则不知羞耻。但将二者水平横放,又会导致市则不流,反而会使国家衰败。富人是一个国家国力的体现,一个国家富人越多则国力越强。然而使人人富裕几乎又是很难实现的,因为贫苦民众是一个国家前进的动力,就如同一条大河的源泉,假使大河没有源泉,河水很快枯竭。云平则无大雨,没有稠云,雨就很快停止,政令也是只会平和而没有权威它就不能贯彻了。”

田婧好奇,问:“相国何以评价此二人?”

“很简单,从他们一进女闾就可以看出。田婧啊,这女闾可是一个能让天底下所有男人都原形毕露的地方,什么样的人在这可都藏不住。男人嘛,好色之徒属正常,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但士蒍能够克制自己的欲望就足以说明他是一个君子。而赵夙不拘一格,他是个时时刻刻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他目的明确,他想要的他就一定会去得到,而且足够贪心,我敢说今日我若单独见他一人,那六名女子他定会全收下。虽是小人,但也真诚。”

士蒍反驳,“管相国,在下不同意你的看法,富商无情无义,无国无家,当初晋国与大宗争斗时,这些富商人竟将铜铁等军需物资买给大宗,致使我晋军付出惨重代价,他们真是……真是无利不起早。”

管仲说的有些口干舌燥,于是喝一爵酒后继续说道:“商人对于国家,也并不是无所作为的人。其居处不择乡,事不择主。其售为利,买不守绝。国家的山林资源,取租过来就去营利,国家再从中收税,使国家的市场税收成倍增长。

士蒍的话语惊四座,管仲也被惊诧到了,他没料到士蒍居然可以想到这一层,这令他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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