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中国大返还
秀吉悲痛地望着半空。
“恐怕是的，据之前堀久太郎传来的消息，大公子和右府大人是一同进驻的本能寺。”
秀吉一想到信房也已不在，不禁又抽泣起来。
毛利曾派僧使安国寺惠琼前来讲和，秀吉却开出了“要求割让备中、备后、美作、伯耆、出云五国以及城主清水宗治切腹”的条件。割让五国的无理要求且不说，要让坚守高松城的忠良切腹这是毛利家万万不能答应的。于是谈判陷入僵局。
可是谁都没想到推动局势进程的竟会是明智光秀派往高松城的信使藤田传八郎。因高松城被淹而四处寻找入口的藤田传八郎竟误闯了秀吉的军阵。幸运的是并没有人认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也不知道他前来的目的。
侍卫将他压入秀吉军帐时，秀吉正与部将们兴高采烈地攀谈着毛利家的窘况。
秀吉抹去眼泪问道。
“我们得赶紧与毛利和谈，尽快返回京师。”
“要与毛利和解，我们只能降低条件。这样突然降低条件，毛利恐怕会起疑。”
“我们只需在割地方面降价，并告诉毛利，一旦右大将的援军到此，事情就不会这么简单。”
“无礼！”秀吉不高兴地斥责道，“主公已经死了，你竟然还敢拿主公当道具使用！”
“我相信如果右大将还活着，他一定也会为此赞许殿下你的。”
秀吉板着脸，犹豫起来。
官兵卫目光锐利，继续说道：“殿下，现在可是最关键的时候。我们需立即返回京师，一来可为右大将报仇，二来可趁机夺取天下！”
“官兵卫！”秀吉怒吼道，“主公大仇未报，你竟敢在此妄言！”
官兵卫连忙伏在地上，说道：“放眼天下，除您之外还有谁有统一日本的能力？望殿下以天下百姓为先，切不可错失良机啊！”
秀吉紧闭起双眼，内心挣扎了片刻，说道：“快，去找安国寺惠琼。在我们撤退之前，这个消息只能你知我知。”
“遵命。”
通过安国寺惠琼，秀吉与毛利开启了第二轮和谈。为了不让对方起疑，秀吉依然坚持要清水宗治切腹，而在割地的条件上，则改为伯耆东部、备中高梁川以东部份、美作等地。由于这些地方早就被秀吉攻下，割地条件看上去就变成只是让毛利方承认这些地区归秀吉所有罢了。清水宗治方面则有安国寺惠琼从中协调，毛利方摄于信长的威望，只好答应了秀吉的条件。
六月四日，清水宗治切腹，秀吉与毛利议和。六月六日下午两点，秀吉军开始从高松城撤离。按照官兵卫的要求，白天军队仍需军旗齐整，队列井然有序，夜晚则要拼命狂奔。七日，军队抵达姬路城。秀吉将城中储藏的钱粮毫不吝惜地分给了家臣们。士兵们更是能领取到日常五倍的份额。这样一来，秀吉全军士气高涨，为之后大返还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九日晚到达明石，十日晚抵达兵库，十一日达摄津国的尼崎城。羽柴秀吉队仅用五天时间便完成了从中国地方至京都两百公里的急行，真如电光石火般，让人始料未及。
与此同时，秀吉派人联络堀久太郎、池田恒兴、丹羽长秀等大将，希望他们加入自己为信长报仇。自然也得到了对方欣然应允。当各路人马齐聚于尼崎城时，秀吉的兵力就达到了三万五千人！
“池田大人、丹羽大人！”
秀吉用哭腔喊着两人的名字，抓着他们的肩膀便哭了起来。
“谢谢你们前来！”
“秀吉。”丹羽长秀红着眼眶反抓住秀吉的手臂说道，“替主公报仇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秀吉吸了吸鼻子说：“我一定要活捉明智光秀这个狗贼，然后把他绑在安土城下，一刀一刀割下他的肉！”
“想不到秀吉你是这般重情义之人！”
池田恒兴感叹道。
“我本一介贫苦农民，是主公不嫌弃我出生贫贱，给了我施展拳脚的机会，才有了我的今天。若是不为主公报仇，我秀吉还有何颜面立足于世？”
“说的不错！”一向冷静稳重的丹羽长秀也振奋道，“我十五岁就跟在主公身边，经历了织田家大大小小所有战役。我的学识、兵法皆是主公所授。为报答主公的厚爱，我五郎左愿肝脑涂地！”
“我就更不必说了。主公与我乃是喝同一个母亲的奶长大的，我们一直亲如兄弟。如今我失了手足，岂有不讨伐之理？”
池田恒兴附和道。
秀吉见两位重臣与自己信念一致，于是接着说道：“既然大家为主公报仇的意见一致，我斗胆提几点意见。”
“明智光秀知道我方兵力集结，一定会调兵前来京都，所以我估计战场会在京都与大坂之间。”秀吉见众人点了点头，于是继续说道，“那么淀川沿野附近的两座城对这次合战来说就尤为重要。”
“你是说高槻城和茨木城？”
丹羽长秀问道。
“对，这两座城的城主分别是高山右近和中川清秀。他俩可都曾参与过荒木村重的叛变。”秀吉警惕地扫视一圈说，“荒木村重被剿灭后，他们可是都被主公归在了明智光秀麾下……”
秀吉正想说自己有办法将两人拉拢，可丹羽长秀和池田恒兴却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一旁的堀久太郎笑道。
笑声未落，门外侍卫正好前来禀报。
“高槻城主高山右近、茨木城主中川清秀已在门外等候。”
“让他们进来吧。”
丹羽长秀命令道。
一切发生的太快，秀吉呆呆地望着走进来的高山右近与中川清秀不禁半张着嘴：“这究竟是……”
“秀吉，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有那么大威望能够叫得动我们吧？”
池田恒兴打趣道。
“那……”
秀吉挠着头，仍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门外传来沉闷的脚步声，频率之快让秀吉联想到了信长。他本能地伏在了地上。
脚步声停了，人影出现在门外。秀吉瞪大双眼，泪水不禁再次湿润眼眶。
“信房殿下……”
这次的流泪是出自秀吉的真心，他在感到激动的同时也为自己短暂的天下人梦想感到惋惜。但是无论如何，他的内心那倒塌的支柱，仿佛又重塑了起来。
“大人，抓到一名可疑人物。”侍卫递过书信说道，“这是从他身上搜出的信件。”
秀吉瞧了传八郎一眼，旋即抖开信，阅读起其中内容。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二话没说，抽出腰间钢刀就将传八郎刺死。在场的人无不瞠目结舌，处事一向温和的秀吉为何会突然做出如此举动。
“我们失去了右大将的援军，围困高松城就不是长久之计。若是明智光秀派兵前来，与毛利军前后夹击，我方就必败无疑。最重要的是，织田家失去右大将和两位公子，恐怕……”
“信房殿下也不在了吗……”
“没想到日向守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远在备中攻打高松城的羽柴秀吉并未第一时间得知信长遇害的消息。他采取黑田官兵卫的计策，利用水攻将地处低地的高松城变为了一座湖中孤岛。即使毛利家当主毛利辉元率领一万精锐前来救援，也只能看着湖水一天高过一天，束手无策。
“官兵卫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秀吉背过身，冷冷地说道。
官兵卫连忙捡起书信，这才知道了信长父子遇害的消息。
官兵卫也震惊得瞪大了双眼。可日后被称作战国第一军师的他立马就谋划起了之后的策略。
“殿下！殿下！”官兵卫连唤了两声，将秀吉扶起，“事已如此，我们得赶紧想想之后该怎么办！”
秀吉眼泪朦胧地点了点头。
当人都走光后，官兵卫才开口问道：“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秀吉一丢手中钢刀，趴在地上就哭了起来。
“殿下，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这既是天下的危机，也是殿下你的大好时机！”
“你的意思是？”
“主公！主公啊……”
秀吉痛捶地面，哀伤至极。可他又极力控制着自己的音量，以防更多的人知道此事。
部将们只好带着疑虑退出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