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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证寻踪

106、chapter106

然而案发时间,地点,以及死者的胎记都与叶宁吻合。现如今,所有线索截断,聂芷兰觉得,有必然往这方面查一查。

聂芷言和万桐回的隔壁1301房,赵帼英这几天不在,家里就差翻了个天。客厅和卧房还能入眼,饭厅餐桌上摆的泡面盒,饭盒,还有汤汤水水······

聂芷言对着她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收拾起来。

“虽然失血量大, 但好在及时止血,都是皮外伤,吃点消炎药, 每三天过来换一次药, 十天之内,伤口尽量别碰水。”女医生嘱咐她,也是嘱咐刚从椅子上蹭起来的聂芷言。

“那我洗澡怎么办?”手臂伤还好,她可以顾及到,后背伤呢?老赵被派去省里学习没回来, 至少还得过几天。

“夏天很难忍,让家属帮忙吧。”

万桐亦步亦趋,离她半步远,小心翼翼道:“言姨,袜子我一般累积三四双再一起洗,多年习惯······”

聂芷言抬眼瞅着她,语气不算特别嫌弃,只是善意提醒:“臭袜子放久了会滋生真菌和细菌。”

“不臭!我没脚气!”

“······”这人真是抓不住重点,牛头不对马嘴。

聂芷言收整好饭桌,将其他脏衣服尽数扔进自动洗衣机,按下开关,“把衣服找好,我只擦洗一些你碰不到,不方便的地方,其他的还是你自己来。”

“啊?”万桐想不到聂芷言那么直白地说出这些话,顿时懵住,眨了眨眼睛,脸蓦地就开始发烫。

使用淋浴器很难避免碰水,聂芷言放好一桶清水,试了试水温,侧身觉察到她微红的脸:“怎么?害羞?不知是谁小时候掉进泥坑,英姐不在,是我和姐帮她洗的澡,忘了?”

不说还好,说出来万桐更加觉得挂不住脸,耳根都烧红起来,她埋下头,小声嘀咕了一句,连自己都听不清:“你都说是小时候了。”

聂芷言睨了一眼她因为发汗有些凌乱的发丝,低声问:“要不要先洗头发?”

“嗯。”

她找来一张高凳,万桐坐在上面,半俯着身子,可以抽拉的喷头洒出适温的水,短发瞬间被打湿。

“再坐近一点,伤口会碰到水。”

女孩依言挪了挪身下的板凳。

聂芷言按下一点洗发水在掌心,纤细的手指缓而慢地揉搓她的头发,指尖轻轻地抠了抠她的头皮。每动一下,万桐的心跳便加速一分。她年纪不小了,明白这是什么感觉,依稀记得,上一次,还是念大学时,暗恋的女生若无其事地喂她吃冰淇淋。越想越乱,怎么可以对言姨有这样非分的感觉,万桐猛地咬了一下舌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自我安慰道,也许是太久没和人亲密接触,也许只是该死的荷尔蒙作祟。幸而,异样只持续了不到两分钟,在聂芷言冲水的时候,逐渐淡去。

清洗完最后一次,女人拿过毛巾,准备擦抹她的短发。

“言姨,我自己可以。”

聂芷言默认了她,把毛巾交给女孩,又往桶里添了热水,而后转身踱出浴室,关门前补充了一句:“你好了叫我。”

万桐平时洗澡的速度很快,今天因为四肢都挂了彩,动作慢下不少,当她穿上睡裤,唤住从门前经过的聂芷言时,女人已经帮她晾好洗衣机里的衣服。

“好,你等一下。”聂芷言把盆子放到生活阳台,将长发简单挽起,走近浴室,万桐背对着她,不置一言。

打湿一张毛巾,拧干,先从脖子开始,她觉察到触碰女孩时,女孩的背会轻轻地颤抖,难道是疼?但颈上没有伤啊。

“言姨,我怕痒。”万桐感受到聂芷言手上的动作渐渐停下,为免她起疑心,不露痕迹地信口胡诌了一个理由,然而一颗心,早已心乱如麻。

“右臂抬一下。”女孩抬起了左臂,聂芷言无奈,“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左右不分了?”此话一出,万桐身体更加僵直,就像一个木头人,任由身后的人摆弄。

“家里有药酒吗?左肩的伤需要按揉一下,好得快。”

“有,啊?不用不用,慢点好也行!”万桐激动得快要跳起来,被聂芷言按住。

“等会儿就擦,因为肩膀不是关节处,皮肤表面也没有破损,三十四小时之内可以用药酒。”语气不容置喙,仿佛没听到女孩拒绝一般。

仔仔细细帮她擦洗完,聂芷言见她拿起开衫睡衣,准备往身上穿,制止道:“先不穿,药酒擦了再穿。”

就这样,万桐绑着绷带,黑着脸挪到了客厅,像平日赵帼英帮她按摩一样,俯卧在三人沙发上,偏过头指了指电视柜的储物抽屉。

“左边第三个,老赵家传药酒。”

聂芷言找到药酒,抬了一张矮凳坐到她肩膀右侧。拧开瓶盖,冰冰凉凉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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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桐一怔,正在为升腾而起,不一般的感受懊恼时。下一秒,疼痛袭来。

“妈!”她下意识喊了一声,觉得不对劲连忙改口,“姨,您轻点,疼。”

“忍着点吧,今晚疼了,明天就会轻松许多。”

和老赵一模一样的说辞,万桐咬牙,在一次又一次折磨之下再次惊呼出声,言姨的手劲为什么那么大?难道当法医前,在街头装瞎,盲人按摩的?她嚎叫着,先前所有纷杂的心绪全部烟消云散。

怎么会喜欢她?不可能。

然而女孩不知,聂芷言学会按摩,第一个对象是聂志峰,第三个对象是聂芷兰,警·察办案抓人,擦伤撞伤在所难免,现在,她成了第三人。

寂静的夜,窗外下起了瓢泼大雨,往黑夜望去,隔壁客厅终于亮起暖黄的灯,是她如今唯一牵挂的亲人安全到家了。

第三天一早,聂芷兰打算给万桐放一天假,出门扔垃圾时正好遇上她。

“兰姨,昨晚夏之云有什么重要交代?”

“没什么,你今天在家休息,明天好一点再说,医生都建议休三天病假。”聂芷兰转角扔掉垃圾,回道。

“兰姨,我没事,生龙活虎。”大幅度的动作,牵引到伤口,她咧嘴轻嘶了一声。

果然如她所料,不会轻易同意,聂芷兰轻咳一声,郑重其事道:“这是命令,必须休息。”

“可不可以违抗命令?这个命令我不想听!拜拜兰姨,我去食堂吃饭了。”不等聂芷兰再开口,女孩拔腿就跑,看不出半点昨晚受伤的影子。

早间开会,聂芷兰安排万桐在办公室待命,自己带着褚涛和朱防去北区南泉路蹲守。从聂芷言昨晚回家以后,两人交谈分析,云曳餐厅肯定有问题。因为越靠近后厨,气温越低,不排除私自扩充小型规模以上的冷库。

但他们没有足够的证据,云曳餐厅影响又那么大,搜查令肯定批不下来,所以只能蹲守,从夏之云提到的叶宁入手。

三天的全程跟踪,她们发现叶宁的生活很规律,不接触其他人。早上晨跑回家,然后遛半个小时狗,而后在办公桌前处理事务,中午有午休的习惯,下午继续工作,晚上偶尔应酬,没事的时候继续宅家。一切都很平淡,正常,似乎分手对她没有带去任何影响。

“聂队,你看。”负责监视书房的褚涛突然喊道。

他们窝在距离叶宁家最近,没有装修的一套商

品房内,每个人监视一间房。

“她在看什么?”聂芷兰轻蹙着眉问。

“在看自己以前的录像,真够自恋。”身旁的朱防鄙夷两句。

聂芷兰:“看多久了?”

“至少两个小时,一般人也自恋不到这个程度吧。”褚涛咋舌,啧了两声,继续说道,“她一边看,一边记录着什么,行为有点怪异。”

聂芷兰拿着望远镜观察,眉尖轻轻动了一下:“叶宁抽烟吗?”

“不抽吧,美食家一般时刻都要保持口腔清洁,我之前在报道上了解到的。”朱防翻开手机,再次确认。

“你看书桌右侧的烟灰盒。”

“聂队的意思?她最近不是失恋吗?也许借此排解伤痛。”

听着很有道理,聂芷兰陷入沉默,有些人失恋不会过于表现情绪,只默默承受着苦痛,夏之云的片面之词不能作数。

“你们继续监视,我去拜访一下叶宁父母。”叶宁父母也是餐饮行业起家,同样做得风生水起。

聂芷兰的原则,只要发现一个疑点,必须彻底消除疑虑她才安心。

叶宁父母的别墅离南山郡不远,开车约莫10分钟,聂芷兰被保姆请进会客室,夫妻俩态度和善,和她观察到的叶宁,整体气质上看,也很像一家人。叶宁的母亲见他们有要事相谈,自觉地踱去楼上的房间,不加打扰。

“叶先生,我是市局的民警,有些事,想从您这儿了解一三。”

“你说。”

“请问叶小姐是否有胞胎姐妹?”聂芷兰直截了当问他。

叶父闻言,眼神几不可察地闪烁一下,低沉着嗓音回答她:“没有。”

“我们昨天接到报案,称叶小姐可能被谋害,但今天又亲眼见到她本人,所以想再次确认。”

叶父经商数年,叱咤风云,气场和底气都十足:“没有,我自己的女儿,难道不清楚?她昨晚还回家歇息,身体很好。”

“那就好,可能是报案者认错人了,叶老先生您一家和和美美就最好。”聂芷兰想通过叶父的微表情了解到什么,但对方过于老道,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迷雾越来越多,涉及范围似乎越来越广,聂芷兰开始有点力不从心,离吴局下达的最后通牒仅剩一天,他们还能做些什么?

她临走前忽然听到负责打扫的保姆嘀咕了两句。

“小姐不是榴莲过敏吗?怎么屋子里那么大的榴莲味。”

聂芷兰急忙掏出手机,拨打聂芷言的电话,在确定过敏的情况很难改变后,唇边溢出久违的笑意。女人跟着扫地的保姆出门,在保姆扔下垃圾离开,翻开垃圾袋,捡到两攥头发。

她突然感觉到,真相离他们似乎越来越近了。

迷雾正在慢慢散开。

与此同时,朱防也传来消息,十分钟前,有男人戴着鸭舌帽进入叶宁的家,两人似乎起了争执。

“能看清楚是谁吗”

“背对着我们,看不清,但他衣服上的商标,应该是有钱人。”

“有钱人一般只会和有钱人打交道。”话筒里,褚涛附和道。

“朱防,你跟踪这个男人,但务必小心行事,不要暴露。”

“放心聂队,他机灵着。”

聂芷兰把头发小心翼翼放进口袋,驱车直接往警局那边赶。

市公安局办公室,这几天被禁足的万桐头也不抬地看资料,心里念叨着真没意思,她吊着眼皮看了看墙上的挂钟,12点03分,又混到吃饭时间。

女孩年轻,伤口愈合得快,身体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每天经过警犬队,闲得无聊的她,渐渐养成和咘咘玩闹十分钟的习惯。

狗狗亲近和它玩耍的人,几次下来,不像先前那样嫌弃或者不理会她,一些简单的指令,咘咘也会听了。

她吃饭速度很快,从饭堂出来,才12点15分,遂又溜达到警犬大队。

“杨哥,咘咘呢?”没见着小马犬,女孩问。

“聂法医带它上药去了,咘咘皮肤病有点严重,之前用的药不管用。”

“鉴定中心还是隔壁兽医站?”

“兽医站,她那里没药。”

“哦,谢谢。”万桐中午有休息时间,继续溜达了一段距离,她瞅到聂芷言站在兽医站门外,怎么不进去?

“言姨,你怎么不进去?咘咘呢?”

“在里面打针。”女人尽量稳定情绪说。

万桐记起聂芷言是害怕打针的,不仅自己怕,连看着别人打也怕?

她往兽医站打针的房间探出头:“那我进去瞧瞧。”

“嗯。”

小马犬被绑在小床上,心下不安,呼呼地出着气,见到万桐凑过来,小腿顿时安分不少,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

“别怕,咘咘。”万桐摸着小马犬的头,抚慰它的情绪。

“可以了,这孩子力气很大,我们必须绑着它,是当警犬的料啊。”兽医解开小马犬的束缚,咘咘刚爬起来,就扑向万桐的怀抱,像是孩子打针求妈妈抱的表情。

“门外有一个人比你更怕,咘咘已经很勇敢了,走,去看看她。”万桐抱着小马犬踱出打针的房间,聂芷言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瓶水,小口喝着,情绪似乎已经稳

定。

“好了吗?”

“好了。”

“你兰姨打电话回来,有发现,我们把咘咘送回去就得工作。”

“什么发现?”她觉得自己蹲得都快发霉了,再没有新动向,都想悄悄溜出去接褚涛他们的班。

“叶宁父母家找到的头发,我准备和死者的dna做一个匹配。”

“多久能出结果?”

“死者心包血已经腐败,可以从尸体肌肉组织提取dna,用str分型实验,最快四个小时有结果。”

“那兰姨有没有说需要我做什么?”

“没有。”

聂芷兰刚到警局,褚涛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朱防跟踪那个男人下楼遇袭,只是头部轻微伤,没大碍。

凶手做事步步为营,警方每走一步,好像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北区私人会所,只出现背影的男人,吸着手上的雪茄,吞云吐雾。

“我警告过你最近别找叶宁,你送上门做什么?还好我们的人机警。”

“老板,我不知道警方盯那么紧,叶宁给我打了两个电话,我怕出什么变故,毕竟她这两天好像察觉到什么,对夏之云也客气了不少。”

“叶云添你和他搭上线了?”

“搭上了,昨晚已经同意提出的全部要求,他要我们保证,不能伤叶宁一丝一毫。”

“可以答应他,只要他女儿乖乖的。”老板深吸一口烟,眼神冰冷,“至于夏之云,就别再招惹,她向警方交代的不多,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老板,我想请一天假,回老家一趟,我爸大寿。”男人对着他谄媚地笑。

“不是什么大事,你尽管回,这边交给我。”他低下头,手机屏幕正好锁屏,上一秒,似乎是一张女人的照片。

不远处的南山郡,夏之云午睡刚醒,微信便收到叶宁发来的消息。

“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

叶宁坐得很正,脊背挺直,望着书桌上一张盖着红印的纸,快速地打字:“少掺和点我的事,把云曳关了吧,回老家做点小生意。”

“阿宁,你是受到胁迫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没受到胁迫,不需要你的帮忙,总之,这是我最近一次和你联系,善自珍重。”发出消息,叶宁彻底删除夏之云的好友。

她这个人,一辈子没做过什么错事,唯有这次,彻底深陷其中,应该怎么做,才能弥补?或许只能尽全力,保护身边亲朋好友的安全吧。

真够失败啊。

医生瞟了一眼聂芷言,示意她,女人一时怔愣,半晌才应下来:“知道了, 谢谢医生。”她帮着上半身裹得像粽子, 动作笨拙的万桐穿好衣服,不带半点语气, 低声道, “回家吧。”

“哦。”她咬着下唇,莫名地有些紧张, 跟上了聂芷言的脚步。

“警·察同志,我意识很清醒,只是最近经历太多变故,一时间难以接受。”她沉静下来,也思考良多,忽然淡然不少,“也许是我想多了,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毫不相干的人,长得一模一样,阿宁左撇子,她也是,阿宁拿筷子习惯翘起尾指,她也是······”陷入回忆的人,聂芷兰不想打扰,就由她反复絮叨。

挚爱的人,在未知的某一天,突然给你提出分手,没有争吵,没有原因,任谁一时半会也无法释怀。

“5月29日是阿宁的生日,我因为出差没有参加她的生日宴会,晚上11点打电话给她,通话被直接挂断,她在微信上和我提分手。”

医院急诊室, 医生给万桐处理伤口,包扎妥帖,拉开床边的帘布。

市公安局

刚开完会的聂芷兰走进询问室, 夏之云眼神焦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我的好朋友。”夏之云沉下脸,颤抖着深吸一口气,“也可以说是我的恋人,叶宁。”

“等一下,夏小姐,6月4日,7日,10日,12日网上都还能搜到叶宁的消息。”聂芷兰点进网页,还能看到她的照片。

“我,就是感觉她突然变了,太突然,我无法接受。”夏之云精神有点恍惚,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直勾勾地盯着聂芷兰低吼。半个月里,她承受分手之痛,一次又一次被拒绝,再到今晚吃饭,偶然看到前几天凶案新闻,死者锁骨下,红色的印记,触目惊心。所有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锥心的刺痛。她戳了戳胸前上方的位置,“就这里,她这里有胎记,我记得很清楚。”

聂芷兰眼神渐渐转晦,愈发犀利,键盘上的手指飞快地跳跃,搜寻着叶宁的照片。

“没有仇家,不过,警·察同志,我想报失踪案。”

“谁失踪?”聂芷兰顿时警铃大作,南泉路如果有人失踪,极大可能和分尸案关联。

“言姨,我平时不这样,就最近太忙,晚上回家又饿得慌。”万桐不知为何,不想聂芷言太嫌弃她,尤其还在个人卫生这方面,所以着急着解释。

“袜子三双,背心四件。”聂芷言不理会她,径直把衣服丢进洗衣机,袜子扔进盆子,接了半盆水浸泡。

聂芷兰握着鼠标的手微微一顿,她办案这些年,遇到大大小小,林林总总的案件,涉及同性虽然不多,但也回忆得上几个。

“你继续说。”

女人打开电脑和录音设备,准备记录:“夏小姐最近有没有招惹什么仇家?”今晚的凶徒训练有素, 手法残忍,从万桐交代的情况,可以判断绝对不是普通抢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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