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折返大漠
见众人拉架的时候故意用小动作摩擦公孙仲，章邯忍不住出来打圆场，他一把将正准备用骑兵枪捅公孙仲坐骑的蒙毅拉开，道:“好了，都安分点，别忘了，公子最后把墨攻刀给了公孙兄，就是将我等托付于他，你们这样做，置公子于何地？”
公孙仲从章邯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疏远之意，心知，章邯虽说冷静睿智，可是对于自己怕是也有了偏见，若是无法将这支队伍交还给郭嘉，恐怕自己也只能看着队伍散掉，根本不会有人同意自己接掌默军的，想到这里，他心中除了悲凉外，也有一丝不足为外人道的庆幸，郭嘉的人格魅力，再次证明了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公孙兄，牧和逸查看过了，确实没有默军的尸体，而且这里的痕迹有些，诡异。”
嗜血的秃鹫贪婪的撕咬着地上散落的骆驼尸体，人类之间的相互残杀，总会带给大自然中那些无辜的生命别样的契机。
无忧无虑的骆驼被人强行套上枷锁，还要陪着时运不济的骑士殒命当场，饥肠辘辘的秃鹫，在走投无路之际能够饱餐一顿，随着腐肉气息的发散，不久后胡狼、野狗等投机者也会出现，享用这美味的大餐，这就是人类的战争，万物的盛宴。
扑棱棱！正在享受难得美味的秃鹫忽然振翅高飞，几乎钻在骆驼尸体里的几只秃鹫不明所以，但还是心有不甘地随之飞走了，那只在外享用美食的秃鹫是它们选出的信使，而相信警觉的信使，是秃鹫骨子里的本能。
就在公孙仲专心查看时，蒙恬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咦？不对呀？”
公孙仲知道蒙恬的心思细腻，而且有与胡人作战的经验，赶忙回头看向蒙恬。
只见蒙恬指着一处骆驼尸体堆积之处，正在皱着眉头，公孙仲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忽略了这个简单的问题，风沙日夜吹拂不停，想要留下痕迹，那当然只有这些大家伙的尸体挡住的地方才有可能。
“恬，你发现了什么？”
蒙恬指着骆驼尸体前的痕迹，道:“除去这些箭矢不看，地上的痕迹，像是记忆中匈奴精锐的折返冲刺才有的痕迹，能够使用这样的战术的，必然是精锐中的精锐，而值得他们使用这种战术的，目前在整片沙漠，我能想到的只有公子了。”
“可是，为何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呢？”公孙仲看着蒙恬指出的痕迹，有些疑惑。
“我想，我知道为何没有尸体了。”章邯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章邯身上后，章邯一脚踢向刚刚被杨熊射杀的秃鹫。
秃鹫的尸体应声倒飞出去，落在了一处沙土里，众人正奇怪呢，就看到这并不算如何沉重的尸体竟然一点点地在沉没！
“流沙！”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沼泽，流沙，都是大自然中无形的生命禁区，只要落入其中，按常理，没有幸存的可能。
杨熊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这么说，公子他……公子他……”
这个坚强且内敛的男人，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无声地哭泣起来，所有人的心情也都随着杨熊的哭泣变得沉闷起来。
忽然间，杨熊睁开了眼睛，与章邯对视一眼，二人默契地点了点头，对着不远处自己的部下喝令道:“杨熊（章邯）所部听令！”
“嘿！”
“今日起，尔等归属公孙仲调配，其命即为军令，有违令者，斩！”
章牧等人眼里有浓浓的不满之色，可是在章邯严厉的目光下，也只能带着众人应声称是。
随即，杨熊与章邯面对流沙所在，脱去了上衣，“或曰:主辱臣死，今家主夭亡，为臣者脱身逃难是为耻，报仇雪恨却无处寻觅敌踪，唯有一死以报主公提拔赏识之恩，臣！去也！”
说罢，二人各自持剑，就要刺入对方的脖颈，公孙仲连忙一剑挑开两人的剑锋，杨熊苦笑着摇摇头，道:“公孙兄，我们知道公子的死与你无关，至于能不能将默军握在手上，我们也无能为力了，只能以英灵为你祈福了。”
“呸！晦气，你们这是做什么，谁说的郭嘉已经死了？”
“什么！”杨熊和章邯同时一惊，却没有人起身，他们虽然珍惜自己的性命，但是对于郭嘉的忠诚也是刻在骨子里的，没有证据，自然不会轻易起身，这样只会被人当做贪生怕死之辈。
公孙仲见说不动二人，感忙从不远处取来一枚箭矢扔在两人面前，“杨熊，武器库多数情况下都是你在看守，你告诉我，我们带来的武器里，有这种箭矢吗？”
杨熊与章邯一起打量了一下这支箭矢，齐齐摇头，“这种箭杆，好像某种枯木，我们通常不会使用这种材料。”
“这是其一，其二，你们是傻了吗？暗中分兵时，郭嘉手里的箭矢早就快消耗完了，哪里还有这么多箭矢在这里抵挡这些胡人精锐？”
二人眼睛一亮，“你是说，有援兵到了？他们救走了公子？”
蒙恬赶忙上前一把扶起二人，随后问到:“虽说我们此次出行不算隐秘，可是，又哪里有人能拿出援军尾随我们来此？”
公孙仲摇摇头，道:“不是尾随，是同行，你们似乎，都忘了一个人。”
“太子政！”
“怎么可能，殿下不是早就带着墨家找到的东西回了大秦吗？”
公孙仲苦笑一声，“我们的太子和你们的公子师出同门，既然郭嘉选择了留下火中取栗，太子又为何不能伺机而动呢？
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是此刻公子应该和太子汇合了，虽然损失不小，但是绝对还活着。”
不知何时，公孙仲也习惯了说这种迷信天命的话语。
章邯与杨熊二人赶忙穿好衣服，问到:“这与我们突然折返有关系吗？”
“当然有，从一开始，我们就注定了无法分兵逃离。”
“为什么？”
“因为，我们只知道一条来这里的路，所以，我们也只知道一条回去的路，如果你是冒顿，你在找不到我们行踪的情况下，会如何做？”
章邯缓缓将虎爪刀佩好，冷冷说了一句:“堵截！”
“所以，在发现我们消失后，他们一定会分出一部分兵力去堵截我们的必经之路，而我们则反其道而行之，回头汇合郭嘉，我想，他没准能找到别的路。”
就在最后一只秃鹫不情不愿地扇动翅膀准备起飞时，一支利箭直接从它的眼睛穿透了头颅，它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惨叫就彻底殒命，这下其他秃鹫飞得就更加卖命了，不多时，整个战场遗迹，除了死去的尸体，再没有别的物体了。
一个威猛的男子从远处骑着骆驼走来，胡子拉碴的样子仿佛某处逃命的难民，可是眼里高傲的神光又宣誓着此人身份的不凡。
二人眼看要吵起来，不远处的章邯和蒙恬等人赶忙跑了过来，将二人隔开。
不过，明显可以看出，除了公孙仲自家的亲兵外，所有人都是向着杨熊的，即使是蒙恬兄弟俩，虽然为了家族不能选择与郭嘉同行赴死，可是心中对于郭嘉的敬意仍然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既然要回来，那当初何必跑！至少，我和章邯……”
第一百八十七章 折返大漠
男人慢慢走到了战场遗迹里，看着满地的胡人尸体和散乱插在地上的带有明显中原风俗的箭矢，僵硬的脸上不觉露出了笑容。
他一把抓起刚刚射落的秃鹫，轻车熟路地开始拔羽毛，看样子，竟然是要拿这食腐的扁毛畜牲当餐食享用。
畜生？你带着我们放下公子，连夜奔逃之时，我们就早已是禽兽了！还怕什么被人骂做畜生吗！”
“你和章邯早已拜了郭嘉为家主，本该同生共死？”公孙仲也来到了战场遗迹，一点点靠近了杨熊，他的眼神冷漠而淡然，不带有一丝情感，“你觉得郭嘉于微末之中捡拔章邯，从昌平君手里夺下你，就是为了让你们死在这不毛之地？
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那你现在自尽于此，也算尽了忠，我倒要看看，你的英灵有何面目去见郭嘉！”
能让冷漠的公孙仲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此时他心中的怒气了。
杨熊听后只是一愣，随后冷哼一声继续拔着秃鹫的羽毛，“你耶耶我……我看过了，附近没有一具默军尸体，公子他一定是大获全胜全身而退了。
再说了，就算有又如何？我吃下自己同胞的血肉，带着他们回家就是了，你不是说了，现在，除了回到大秦，再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了吗？
这里，正是郭嘉和冒顿最后的战场，流沙区的边缘。距离郭嘉乘坐陆地飞舟逃离已经过去十天了，理论上早已该到达沙漠边境的公孙仲部默军战士，却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公孙仲下了骆驼，半蹲在地上观察着地下的痕迹，风沙早已掩埋了一切，但是，总有些许细节可以让人判断出此地发生的故事。
说着说着，杨熊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他哪里不知道，这只扁毛畜牲八成是吃过默军血肉的，他对此却无能为力，甚至在兄弟们苦战的时候根本不在身边，他心里怎能平静得下来。
话音刚落，杨熊狠狠地将手里的秃鹫一摔，指着公孙仲道:“公子要你保太子殿下上位，你既然都带着众人跑了，为何又多此一举带我们回来！难道是想让公子死不瞑目吗！
“杨熊，够了！这食腐鸟肚子里没准有兄弟们的血肉，你吃得下去吗？难道你真的要变成畜生吗！”公孙仲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也揭开了眼前野人般模样之人的身份，正是郭嘉亲信，默军几位统领之一的杨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