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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洲谣

26

他想了想,召来手下吴可及,道:“事情都安排好了?”

吴可及道:“每处安排了三人轮流盯着,所有行程均详细记录,异常行踪会立刻传递回来。这几日尚未接到急报。您可是要看那行程录?”

“不用。除了永泰郡主,其他各处安排一个人盯着,只报异常行程即可。其他兄弟还是派回城中打探消息。”他说着,迟疑片刻,改口道,“工部尚书家的小姐那边人手也别减了。”

林渊道:“我只是大概知道。”

陆珏不解,道:“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什么叫大概知道?”

林渊道:“我的确不知道王爷每日会问你什么,但会有所猜测,八九不离十。”

他在逍门中虽位高权重,但毕竟不是坐头把交椅的,能调动的人手有限。

吴可及不解,可见林渊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拱手告退。

林渊却道:“上次打听人的事,世子知道了。以后,除非我明言,再不要让别人发现了,包括世子和王爷。”

吴可及喃喃告罪,心里却有些茫然。他们这次是为了保护瑶江王一行人而来的,怎么林大行事反而要瞒着他们?

陆东站看着枕边的《川河注》,那是皇上赏他的。

除夕大宴的第二天,皇上传他入宫,问起他对京中的气候和饮食是否习惯,起居出行可有不方便之处,听说他平日里常读书,还与他探讨起读书所得。

陆东虽常读书,可因书籍有限,只深读过几本书,不由有些羞赧。皇上就细问起他都读了几遍,每遍读时的感悟之类,听后道:“读书贵在精而不在多。你所读之书都属经典典籍,且每次重读都有新的感悟,如此读书,只一本也胜过草草翻上十本百本。”

皇上见他听得很认真,面露欣慰之色,让人取了《川河注》来,道:“我听你所说,似乎对山河地质颇有兴趣,不妨在这方面继续深耕。以你的身份,就算不能主政一方,若累积了足够的学识,想要争取个官位为黎民百姓谋福祉却是不难的。这本书朕早年间极爱看的,如今已烂熟于心,就赏给你罢。”

说起第二日的箭场之行,听他说平日里根本不曾练习过,言语间有畏缩之意,又对他道:“这世上本领技能千万种,没人能事事擅长。因长于某事就自满固然不对,可因有短处就裹足不前却也于己无益。至于骑射,若你觉得感兴趣可趁着在京中的时日多加练习,若是不感兴趣,平常心面对就好了。朕也不过是想让大家多个机会交流,结果并不重要。”

陆东点头,他知道皇上说得对。可有些话说着一回事,经历了又是另一回事,结果也许不重要,可偏偏世人就看重,还会不停地拿来比较,甚至用以拉踩。

皇上似乎看透他心中的想法,笑着补充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够决定的,你唯一能决定的,是自己的态度。人贵在勇于面对。”

陆东回忆着皇上对他说的每一个字,不觉间就失了神,嘴角轻轻浮起,原本苍白愁苦的脸上竟如映了阳光般,少见得灿烂起来。

陆东的生母出身低微又是意外生了他,他自幼就不得长辈的重视,过得自然不好。别人对他无论是善意的同情也好,恶意的欺侮轻视也罢,他都已习惯了、甚至麻木了,不再有什么感觉。

可皇上却不同,他在皇上那里感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对待——被尊重。还有皇上的关怀,他能感受到其中的用心和真诚,那种引导和鼓励正是他一直渴望从父亲那里得到的,让他生出了久违的想要向上、成长的渴望。

他原本想好了,他一定会站在箭场之上,尽全力参与每一个环节,不管表现如何,他都会坦然面对。

可惜,终究是事与愿违,车子竟然在路上发生了意外。

陆东回过神来,目光缓缓从书上移开,神情中又带上了愁苦之色。

皇上日理万机,多半无暇细问此事。而内府安排的马车这么快就出事故,很难让人相信。那皇上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有意在逃避?

若是因此对自己失望了……

陆东自小被人轻慢欺侮惯了,被冤枉背黑锅也是常有的事情。可从没有哪次,他曾如眼下这般不安且难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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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珏见他如此自信,不由奇道:“你如何做到的?”

林渊道:“起初不知,可听一段日子就会知道什么样的事情会得王爷关注,哪些人会进入王爷的视线,更会去留意这些信息,自然也就猜的准了。”

待送走了陆珏,林渊一个人慢慢踱步回到居住的雍园,他一改方才的淡然之色,神色严峻了几分。

原来安城王与永泰郡主两情相悦。

“正所谓君子固穷。若他能迎合父弟,也不至如此。”林渊道,“可不是每个人都如王爷一般,没有庶出,还对子女都一视同仁的。”

待远离了三一阁,陆珏见四下无人,略带不满的地对林渊道:“原来父王每日考我的题你都知道啊,你怎么早不给我漏题,今儿又怎么突发善心了?”

陆珏一愣。

他每日到父亲那里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头一次听说的或者根本不知道的事情,凭着脑筋转的快,倒也能勉强过关。

陆珏若有所思,难怪都说脑筋转的快只是小聪明,能洞悉先机、准确预判才是大智慧。

陆珏道:“好,知道了,我会惜福的。真奇了怪了,你何时变得像个老头子似的了,讲话老气横秋的。”

旗山和瑶山既是实力最雄厚的两个藩国,平日里自然常有走动。可那旗山国的王子,陆珏只觉怎么也看不上眼,难以深交,这陆东怎么也不至于比他弟弟还差才是。

陆珏想到这些,又觉得林渊说得有道理,便学了他的语气,夸张地摇头晃脑道,“君子和而不同,能与不同的人相处融洽,才是真本事。”

正是因为林渊如此做事情想事情,父王才会对他越来越看重。

或许,这些也是父亲希望他能做到的。

吴可及以为林渊顾忌人手问题,道:“林大,我们已经有百来个兄弟陆续进了城,人手管够。”

林渊道:“很快就会不够了。”

林渊到底不是陆珏的长辈或是师父,说教并不合适,且他知道陆珏一点就透,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而是道:“我说王爷会问你不过一时顺口,我是想说你不妨多与那东公子多走动走动。”

陆珏摸了摸额头,道:“他挺让人同情的,走动倒也无妨,只是你看他的样子,我怕大家都会不自在。”

可过了也就过了,他从没有反过头来再去审视父亲所问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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