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叫花与小姑娘
还有前面至少留开十多步空地,街道似是被周围的人围得水泄不通,又似乎空旷无比,气氛怪异至极。
“呐,我可不敢靠近这老叫花,看着倒霉悲催的样子,谁碰到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一个书生样子的人类一边摇头一边感叹。
一声大喝,伴随着叮叮咣咣的摔打声。
砰——的一声,一道人影从酒楼大门飞了出来。
哦,飞这个词不合时宜,人影重重的摔落在地上,愣是忍着没发出痛哼声,但他确实是背着地的,看着就不似舒服的样子。
听到书生说这话倒是第一次,这帮文人墨客一般都自视清高,平时观老叫花一眼都会有负罪感,悲天悯人的情绪都会控制不住,溢于言表。
所以老叫花才没忍住多看了书生两眼,没意思!
这帮酸臭味遮不住的人类,真的没意思,话都不敢说真的。
书生已经被老叫花一眼吓得躲到人群自怨自艾中去了,并没有对其他围观的人造成影响。
“让一让,让一让,各位兄弟姐妹叔婶,麻烦借过一下。”
一阵不和谐软软的声音打破了长街的寂静。
大家都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小薏儿,糟老头两年前带到城里的女孩。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女孩是老叫花从哪里偷抢拐骗来的,说是孙女也不像。
老叫花自己都穿着没打补丁的破布衫,随身带着一个精致的小女孩,怎么看都感觉是从富贵人家拐带来的。
来到城镇的第一天,小姑娘在众多居民关切的眼神中,护住了正要挨打的老叫花,
“他是我父亲。”
众人只是摇摇头,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乞丐,有个七八岁的女儿,这话只能鬼信。
但众人只能在小女孩的坚持中暂时放过老叫花。
后来,在长久的接触中,众人发现老头对这小女孩的确像亲生孩子一样,只要有自己一口吃的,绝对有小女孩一口吃的。
而且,这身破袍子,比起两年前更破了,而小女孩身着还是一如既往的新。
老叫花并非完全无能,手上的确有几手庄稼把式,平时会出来卖卖艺赚取生活费,不过有个嗜酒的坏毛病,总是不能将手里的钱用在正途上。
吃饭都是问题了,还整天想着喝酒,这不,隔一段时间就上演的醉仙居丢“包袱”的场景,今天又来了。
“让一让。”
小薏儿总算从人堆里扎了出来,一出来马上双手叉腰,佯装生气,腮帮子鼓鼓的,眼睛瞪得老大,龇牙咧嘴,一边向老叫花走,一边喘着粗气。
老叫花早在听到声音之后就用破袖筒遮住了脸,弯着腰,猫着小心翼翼得走,像是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让声音的主人绕过自己。
但实际上,掩耳盗铃,除了没有遮掩身形之外,还让自己怪异的躲避方式映入大众的眼中。
“谁?是谁揪老夫耳朵?”
通捷城的一大景观——小女孩怒揪叫花耳。
大家也算是喜闻乐见,老叫花在这一带也是臭名昭著,要不是大家顾及小薏儿,老叫花那三脚猫功夫都卖不出几个钱,也就小薏儿敢揪老叫花的耳朵,也算是为大家定时出一口恶气。
老叫花将袖筒一转,像是在用手遮挡刺眼的阳光,从指缝间看到小薏儿那稚嫩的脸庞,顿时眼睛眯成一条线,嘴角列开一个弧度。
“原来是小薏儿啊,你看,我这,就要回家,正在回家的路上。”
说完讨好似的咧开嘴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显得无比刺眼。
“我说贾凡哪,这都多少次了,每次都答应的好好的不再喝酒,转眼间又来醉仙居?”
说罢,小薏儿生气得加大了拧耳朵的弧度。
“嘶,疼疼疼~~~”
“最后一次,真的最后一次了。”
周围的人统一地摇摇头,
“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虽然看过不止一次,但每次看都感觉很违和的样子,不协调,像是孙女教训爷爷,又像是媳妇教训丈夫,奇奇怪怪。
不过看着老头木行将就的样子,恐怕是没有几个年头可活了。
“这不是老叫花吗?他怎么又被苟掌柜给扔了出来?”
周围的人对躺在地上的人影指指点点,看情形,绝大部分分应该都认识这衣着破烂的老头,这样的情况可能发生了不止一两次了。
摇啊摇,晃啊晃,时不时转身看看人群,并发出似是不屑的“切”声。
这四五步宽的旷道,即便一辆马车都能任意驰骋。
老叫花也不管周围人怎样,反正只管向着城门走就行了。
“滚!”
可老叫花对此完全视而不见,只是自顾自的拿出葫芦咪了一口。
“啧,哈~,妙啊!”
“那是苟掌柜心善,这爷孙两的确可怜得紧,苟掌柜估计是看在小薏儿的情分上,才一次次放过这老头的。”
家,就在那个方向。
两三年来都已经熟识无比,即便喝个烂醉,都能就轻驾熟的滚到家里。
何况,今天只是小咪两口。
“这叫花,三天两头跑别人苟掌柜店里偷酒喝,居然到现在还没被打断腿!”
周围的人风凉话一个劲的飙着,但丝毫没有影响到老叫花的动作。
老叫花听到了,眯眯眼看了书生一眼,便摇摇头继续向前走,这种相似的话,这几十年他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
从一开始的愤怒无比,到现在的逐渐平静,这可真像是经历了岁月的鹅卵石,越来越光滑平静了。
老叫花喝了口酒后就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待站直身子,又拍拍屁股上的尘土,一摇一晃,向着人群走去。
看他行走的方向,应该是城郊,堵在路上密密麻麻的人群,这一刻就像遇见瘟疫一般,死命向后退,让开一条路,像是生怕离得太近,感染了叫花身上的不祥。
一口小酒,老叫花满足之情溢于言表,连脸上的酒晕都显示他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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