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白衣的小男孩使坏捏住她肉乎乎的脸颊,道:“不准叫我太子哥哥,叫佑哥哥。”
那力道每个轻重,她又是从小娇生惯养,于是泪水很快盈满了眼眶。
男孩子慌了神,赶紧松开,改为拉住她的手,道:“兰儿妹妹,是我下手太重了。这样吧,这两棵树,有一棵算是你的好不好?”
番外二
郭宜兰番外蛟龙记
明道二年(1033年)初春,禁中的凤仪宫等来了皇帝赵祯的诏书:皇后以无子愿入道观,特封其为净妃、玉京冲妙仙师,赐名清悟,别居长宁宫以养。
郭宜兰回家后一直惦着这个又厉害又爱笑的佑哥哥,但是每次问母亲,母亲总说什么佑哥哥是太子,不是可以随时陪她玩耍的玩伴,还告诉她,如果她乖乖听话,好好学习琴棋书画、女工刺绣,长大后就可以做太子妃。
她好奇地问:“太子妃是什么?”
母亲说那是可以一直陪在太子身边的人,将来还会变成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郭宜兰问:“是跟皇后姑姑那样吗?”
母亲说是,说皇后姑姑是郭家的骄傲。
郭宜兰不懂,明明皇后姑姑住的那里那么冰冷寂寞,为什么值得骄傲,不过,如果能一直陪在佑哥哥身边,那就没关系吧。
于是,她开始很用心地学习。
半年之后,郭宜兰在后园的庭院中荡着秋千,秋千到了最高点的时候,她看到月亮门外,叔父紧张地抱着一个人进了父亲的房间,虽然离得甚远,她还是看见了那张苍白发青的脸。
她仓皇得差点从秋千上跌了下来,她顾不上身后侍女的惊呼,直接跑了过去,却被挡在了门外,后来,一个郎中模样的人被匆匆带了进去,自己却被叔父禁足在后院的房中。
半个月后,家中多了个面孔陌生不爱说话的男孩,叔父对外说是远房族亲的孩子,父母亡故,来此处投亲,她却知道,他就是佑哥哥。
时光荏苒,几个寒暑,他时常会在院中看书习武,她会在旁边偷偷看着他,他有时也会和她点头招呼,更多的时候是抬头看着院子上方的天空发呆,她开始时看不懂他眼中的神色,以为他是想念父母,到后来她长大一些,却朦朦胧胧懂得,那是孤独与压抑,是一种想要飞翔的欲望。
飞龙在天不在渊。
再到了后来,作为郭家嫡系的长女,郭宜兰被选为太子妃,大婚那晚,揭开盖头,对着那个面容与以前的他有几分相似的男孩子,她微一憧楞,最后释然,那个人,即使在孤寂中,也是柔和的,而眼前的少年,虽然春风得意,给人的感觉却是冰冷肃然的。
郭宜兰自小学习的礼仪让她保持着符合身份的庄重高贵,她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都是精心计算过后的产物。从皇太子宫,再到凤仪宫,只不过是从一个笼子到了另一个更华丽更冰冷的笼子,她也开始喜欢望着院子里的天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那一天,在梅林,郭宜兰遇到了久不见面的皇帝,她的夫君,还有那个人,那个影响了她最后决定的人。
红梅清艳,又是姿态蜿蜒的玉蝶游龙,实属风骨绝佳的颜色。
那人虽然背对郭宜兰,但是青衣素手,竟比梅花的颜色更夺目三分,她隐约看见自己夫君的神色竟是从未见过的恍惚,那种神色无比熟悉——她之前又何尝不是用这样的神色望着那个人呢。于是,她装作并未看到他们,而是刻意对旁边的侍女说了句话。
郭宜兰见到那只手的主人,不过是个长相普通的青衣少年,但是,看过那人皮相变化之后,她早已对人的长相如何全不在意了,而且这青衣少年谦恭而不失骨气,又透着股干净清新的气息,难怪会让皇帝动心。
郭宜兰并不点破,而是随意地和他们在一处游园。
那少年忽然说起“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以欹为美,正则无景;以疏为美,密则无态。”,正中梅树的风骨,自己也不由好奇,是怎样的环境才能养出这么个特别的人来。
不料他后来所言却是让郭宜兰想起自己和那个多年来被困在院中的人来。
“斫其正,养其旁条,删其密,夭其稚枝,锄其直,遏其生气,以求重价。”
他们两个,何尝不是被圈养起来,按照别人所求,一点点泯灭自己的渴求,照着他们想要的方式生长,自己被卖进了皇宫,那他呢?他们又想沽一个什么样的价?
庭园之梅,山野之梅。自己便是这再也出不了庭院的梅花吧,而他?希望他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
那天,□□交到手上的时候,郭宜兰便打定了主意,用她这一世最大的冲动和勇气去赌一赌,结果,没有输赢,或者说,她赢了,而郭家吃了个暗亏。
虽然换来的是自己八年的禁足,但她不悔。
八王叔是这八年来唯一看望她的人,从他口中,她知道那个人在那个晚上已经离开了郭家,行踪成谜。
她笑了,求仁得仁,她为何不笑。
太阳将两棵树的影子连在一起,投射在郭宜兰的身上,她收回手,紧了紧衣裳,眼底是释然的神色。
打了个小小的包裹,郭宜兰前往长宁宫,远远看见那个八年未见的人,一身青衣,卓然而立,气势逼人。
待到走近,他看了看她,淡淡道:“朕刚刚参加了玉京冲妙仙师的修身礼,夫人来晚了。”
郭宜兰讶然望着他。
他却转过身去,道:“宫中不容外人久留,夫人还是早些出宫吧。”语毕,举步离开。
她终于了然地流下泪来,道:“多谢陛下,民妇告辞。”
而后,她又想起什么似的,道:“陛下,柳从侍他……”
青衣的帝王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淡淡道:“朕已经知道了,你去吧……”
他知道他没有死?原来,他已经放下了。
她拭去脸上的泪痕,微微一笑,清雅绝伦,国色天香。
禁中天波门外,青衣的少妇缓缓而出,最终回头深深望了眼红色高耸的宫墙,叹了口气。
此时,不远处,一个面容普通的青年有一些犹豫地出声道:“兰儿……”
是修还是琦呢?小栖也不知道,摊手!
不过,肯定是今天再更新一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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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宜兰身着凤冠霞帔,福身一拜,而后双手领昭,道:“清悟铭感圣恩。”
小安如今也是个身量已足的青年内监,回礼道:“娘娘,陛下说,过往之事,就不要再提,望娘娘自己珍重。”
不过,孩子毕竟是孩子,同样一件事情总不会放在心上太过长久,不过转眼的功夫,他便领着她在院中玩耍,在那两棵初种下的柏树边说道:“这可是我种的树哦。”
小小的郭宜兰无比崇拜地看着他,道:“太子哥哥好厉害。”
早春的清晨,风还带着凌冽的寒气,她却伸出一只素白的手,轻轻抚摸柏树青翠的枝叶。
番外二
郭宜兰淡淡道:“小安,你我明知这话陛下是不会说的,不过,还是谢谢你。”
小安尴尬一笑,道:“那娘娘好好保重,小安先行退下了。”
郭宜兰让贴身侍女取下那式样复杂的头冠,摘下身上的白玉双佩和玉绶环,又褪下那件绯色的大袖,金色丝线修成的花纹在侍女手中熠熠发光。
十几年前,也是这样的春天,郭宜兰还只是个懵懂年幼的小姑娘,跟着母亲来到了凤仪宫。
母亲和皇后姑姑在屋里聊些让她听不明白的话,她想出去玩儿,但外面太冷,自己一个人又未免冷清,更何况母亲出门时又吩咐过她要乖乖的,于是她只能靠在母亲身边打盹儿,这时候,一个穿着白色衣裳戴着绣金软冠的男孩子笑嘻嘻地跑进来,清清脆脆地叫了声“母后”,让她猛然睁开了半眯着的眼睛,于是,她仿佛看到了温暖的阳光。
郭宜兰还记得那天他的白衣上绣着无角的龙纹,他告诉她,那是蛟,长大了就能变成兴云雨、利万物的龙。而后,他又小小声说龙若在渊,是会被困着的。她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说,明明大家都说龙是最高贵的,是天子,为何他会用那种可惜的口气说着。
小安看这她这些年来益发清瘦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走到凤仪宫的庭院中,这方寸的天地间,只有两株高大耐寒的柏树并肩而立,剩余的花草早在冬日凋敝,小安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虽然不够热烈,但是也让这宫殿的冷清稍稍回暖。他轻轻跺了跺脚,又回头看了一眼,终于还是走了出去。
凤仪宫是整个禁中最华丽的建筑,也是最精美的牢笼。
她忍住到了嘴边的哭泣声,哽咽了一下,破涕为笑道:“好,那这两棵小树,一棵是佑哥哥,一棵是兰儿。就这么说定了,佑哥哥可不许反悔。”
男孩子愣了一下,他本来的意思是算作一人种一棵树,没料到被她一说,就把树算作了人的替身了。不过,看她含泪带笑的可爱模样,也就笑着点了点头。
她身着素色的内衫罗裙,而后从一旁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青襦衫,碧罗裙穿戴系好,在一旁洗净脸上的脂粉颜色,又让侍女将头发梳了个朴素的发髻。
而后,郭宜兰穿上小袄,披上披风,示意侍女莫要跟随,自己一个人走到了院中的柏树旁。
郭宜兰点了点头,便自顾自往内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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