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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星球1

第31章 我是个幸存者,我像一只蟑螂,你就是无法摆脱我5

“很好,看来你确实对西城忠贞不屈,我至少要确定把陆西城交到一个好女孩手里吧。”他满意地看了一眼叶黎珊,又得意地掂了掂手中的钥匙,“现在的你,比平时那个装腔作势的你要有趣多了!”

听到项北的话,叶黎珊一切的防卫姿势全部立刻僵在半空中。她缓过神,轻咳一声,紧紧揪住领口的手顺势抬起来,佯装理了理头发。

项北摇了摇头,就连他也不知道原因,但就是很享受将叶黎珊虚伪淑女面具扯下来的那一刻,看着她愤怒,抓狂,甚至歇斯底里……这会让他格外畅快。他向叶黎珊弯下腰,不顾她的瞪视做了个“Thiswayplease”的标准姿势,然后自嘲地笑了笑。

她紧闭双眼,勉强控制住思绪纷乱带来的眩晕,再一次坚定地睁开眼睛。

叶黎珊精致的皮鞋踏过在藤蔓丛生的荒草间,脖颈里那条随着冷风飘摇的HERMES丝巾与一切是如此格格不入。

她终于走到车边忍不住弯下腰,敲了敲窗户:“请问,回答我的问题有必要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吗?”

黑色,触目所及的一切都是黑色。

鼻息间仿佛还缭绕着烟熏火燎的焦味,闭上眼睛,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大片火灾现场的惨景。

“这就是三年前起火的城南仓库,这里应该有你想得到的答案。”项北说着朝废墟里继续迈进,紧跟在他身后的叶黎珊被眼前这副景况吓得愣一愣,也快步追了上去。

她低头钻过一根焦脆的横梁,一言不发地走进那差不多半毁的仓库里。她的手指,轻轻按上那被火焰烧到漆黑的墙面,听着耳边那窸窣细碎的墙面开裂的悲戚声。

这是一片死地,周围全无人迹。

只有些野花野草生长在断壁残垣间,随着路过的风儿轻轻摇晃身体。

在这座令人悲伤的废墟里,缓缓地响起了项北那低沉的声音。

“你还记得林音的第一次出现吗?那时候,她作为‘太子陪读’出现在他身边,很快他们就势同水火,连我也被卷进了他们之间的战争,最激烈的战况就是我们三人在校门口惨烈并且壮烈地打了一架。”

“后来呢?”

“很快,陆西城和林音的对立态度就消失了,甚至很多时候他还很听林音的话。当时,所有人都认为是林音凭那次打架的完胜而降伏了陆西城,其实不是。只有我知道,是因为林音在无意中发现了陆西城的‘秘密’。”

“秘密?”叶黎珊挑起眉毛,缓缓地瞪大了眼睛。

秘密?好一个美妙的词儿,通体散发着罂粟花般的甜香。

总能将埋藏在心底不欲人知的回忆……以及情感,又裸地呈现在面前。

城市的另一头。

在即使是东城也会稍稍赖床的周末清晨,林音早早地醒来,一直在沾满露水气息的湿地上奔跑。

露水,以及她从身体里奔涌出来的淋漓汗水,已经沾湿了她的衣服。

陆西城,陆西城?陆西城……

林音的脑海里这几天一直盘旋着这个让她恼怒却又无孔不入的名字。已经连续四天了,从她与叶黎珊不欢而散之后,陆西城就一直没有上学,而且听池小缘说西城糟糕的情绪甚至让所有人都联络不到,甚至也没有回家。

陆西城会去哪儿?他现在怎么样?

林音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变成了纷乱繁杂的一团麻,无论如何都牵扯不清。

因为陆西城的退出,她顺理成章地被校方选定为学生代表;但是噩梦也就此开始,东城的学生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卷入审判者游戏。

项北给她的恶魔邀请函最大范围地生效了,但是却应证在所有东城学生身上!

学校里的恶整事件步步升级,食堂饭菜里出现的蟑螂,课桌被恶意损坏,东城学生被恶意反锁……让她最为恼火的是,每个被恶整的东城学生最后都会收到一封“恶魔邀请函”,上面写着“请感谢,一切拜林音所赐”。

刚开始时,林音在一场接连一场的恶整秀里充当了跑龙套的角色,每当她疲于奔命带着老师出现之前,肇事的黑羽党众总能顺利地逃之夭夭……可后来,而每次林音的救场,一定会引发黑羽党更加疯狂的计划,让事情进展到更恶劣的状态。

不仅林音陷入了空前的孤立,普通班的东城学生里,甚至陆续开始有人不敢来上学。

她知道能阻止这一切的人只有陆西城。

但是,他却失踪了。

林音的鼓膜急剧震动着,应和她那快要迸出胸腔的心跳。

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我。

一定要找到陆西城,让他停止对东城学生的报复。

持续地奔跑让林音的喘息越来越剧烈,身体上传来酸痛的感觉让她停下来伏在路边的栅栏上。

陷害、栽赃、误解、争吵……

陆西城的一切对于林音都代表着一个永远缠杂不清的麻烦和魔咒,每次想要避开的时候,就会变得越发的留恋,甚至在她确信一切灾难的来源就是陆西城,并且他对此不置可否的时候,林音心里却总有个微弱的声音为他辩驳,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最后说出那样恶毒诅咒的话语。

如果他真的有事怎么办?

林音有些慌乱地甩甩头,想要立刻否决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但现在想要找到陆西城的想法却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一定还有什么地方,一定还有什么地方自己遗漏了!

然后,她毫不留恋地从围栏上起身,朝远处的雾霭跑去。

呼、呼、呼、呼——

林音还在奔跑着,她身边的景象逐渐由城市逐渐变成郊外。

她一刻不停地跑着,越往城市南面的荒野跑,野外浓绿的颜色逐渐变成斑斑驳驳的黄绿。四周的树林、草丛里也传来越来越多的鸟叫声和虫鸣声。

这些声音是如此的熟悉,恍惚间,她觉得仿佛回到了十四岁的时候。

……

一只脚踩断了干枯的树枝,发出枯涩的一声响,好像有些尴尬地收了回来。

十四岁的林音吃力地透过窗户,往黑洞洞的城南仓库里打量着。

难得今天是“*”的“男生派对”,身为“伴读”的她也放假一下午不用陪陆西城回家,一时孝心大发想要来接父亲早点下班,没想到正好遇上忙碌的仓库盘点……

终于,她无聊地打了个大呵欠,翻窗子跳进去,在宽敞的仓库里溜达了起来。

南岸仓库,是北辰集团所有的最大的一个仓库。从半年前爸爸担任南岸仓库的仓储主任以来,林音就经常偷偷地观摩爸爸上班的地方。

一道又一道推拉式的铁门,被漆成了油绿色,上面再用白漆标出从A排列下去的大大的英文字母,把巨大的空间隔离开来,像是重重把关的秘密宝库。

那个时候,她怀着一种神秘而期待的心情推开一道道大门,偌大的仓库里散发着一些零星的货物。最终那道漆着“Z”的大铁门,呈现在她面前时,期待实现了,铁门的另一边传来了声音。

是谁在那里呢?

她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把大铁门推开了一道小缝——

依旧是空荡的一大片仓库空地,但是在靠近仓库尾端大门的地方,有一个看起来是给仓库守夜人临时居住的小房子。

林音小心地走近,然后将眼睛贴上了半掩着的窗户,然后,她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真的有宝藏!

大约十来坪的小房间中堆放着旧报纸,毛毯,花盆,毛玻璃和藤椅……虽然略显简陋仓促,但空气中那种潮湿味道,混杂着饼干的食物气息,让林音觉得很好闻。就连靠在窗台下放置着的一大盆仙人掌,都让林音觉得整个房屋中渗透着明媚的绿色。

林音的身体有微小的震动,一抬头,视线顿时被悬在半空中长长的绳子吸引住了,每一条绳子上面都仔细地夹着许许多多的照片。

明亮的黎明,出现了孤独的身影,流连看向周围的景象后,向着朝阳奔跑;

被无数云彩包围的雨后天空,挂着雨滴的电线杆,一只停留下来梳理羽毛的白鸽,还有追逐过来的玩伴;

暴风雨来临之前摇摆的花束,俯下自己的腰,在雨中残缺的花瓣,雨后幸存者的欢颜……

和林音过去看过的照片不同,每一条摇曳的绳索上,都是一个变幻发生的故事。

每张照片的旁边竟都用英文或是中文,凌乱地注释这文字或是图片,看起来像是一个个脚本。

这一切,仿佛将世界浓缩在了一根根摇曳的绳索之中,带给林音一种奇妙的,像是整个世界都在半空中轻盈飞舞的感觉。

就在这种感觉中,十四岁的林音看到了他……

……

在回忆牵引下的林音,再次小心翼翼地推开面前的这扇门。

说是门,其实在那场城南仓库的大火中只残留下大半的门扉,连原来那个神气的“Z”字也在时光的冲洗下变得模糊不清。

一个熟悉的身影,果然如同记忆中一样,伫立在院子里,就在她的眼前。

林音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看向眼前这个背影。

和自己十四岁时看到的那个背影,好像并没有大多的区别——只是已经比自己高出了整整一个头。

太阳已经越升越高了,无数根光柱透过周围的树林枝杈和焚烧得残缺不全的梁柱攒射在他的身上,如舞台上所有的灯光都投在孤独的演员身上。

一台黑色的老相机,被少年紧紧地握在手中,精密的镜头发出微响地伸缩着,对准这片被晨光洗礼的劫后余生的大地。

陆西城正低着头,透过观景窗,专注地观察着从漆黑的废墟里生长出来的一株小黄花。仿佛要把它每一缕细细的花蕊,花瓣上每一滴圆圆的露水都用他的镜头描绘下来。

这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沉静地低着头,弯着腰,端着相机,一丝不苟的对焦……拍摄时的陆西城,与平时的他根本就判若两人。当他看向那小小的观景窗时,从他身上无形散发出来的,有沉思的美,有灵感瞬发的美,有各种各样说不清道不明的美,汇聚到一起。

这一刻,林音觉得陆西城迷人极了。

“怎么?不是你说有事要找我聊的吗?”项北好整以暇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刚抽出一支,叶黎珊就俯身凑到驾驶座旁,伸手将它抽走。

“项北大少爷,我来可不是和你叙旧的,我是要问你这几天陆西城没上学跑到哪里去了,还有,我要知道三年前林音和陆西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项北像是早已料定叶黎珊会有这种反应,熄火后用力关上车门,看了看周围,在确认没有“打扰者”出现后,他用暧昧的眼神,仔仔细细地将叶黎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然后他一步步逼近,看到叶黎珊的脸色又苍白了一些,颤抖的嘴唇几乎就要破口大骂,才停住了脚步。

“该死,你这个流氓、变态!”

一直痛苦无奈地认识到自己自己这出戏剧蹩脚角色的叶黎珊,却因为陆西城那个温存的拥抱,内心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波澜。现在的自己又重新回归为“西城千金”,她必须捍卫属于自己的未来——解开所有陆西城和林音之间的秘密,找寻到问题的答案。

说到这里,原本趴在车窗上的怡然自得的项北皱了皱眉头,一股抑郁的气流顺着叶黎珊的问题涌进了他的身体。

陆西城是他从小到大最在乎的朋友,他们认识了整整十二年。但好兄弟闹“失踪”,他却对陆西城的去向一无所知。当他发觉自己在陆西城心中并没有想象中重要,那种失落和愤懑再次浮现在他心头,让他无法容忍。

他把双臂撑在方向盘上,一点没有下车的意思。这不着边际的话让叶黎珊的身体微微一震。她没好气地看着这个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家伙,有些困惑。

恍然大悟的她用力摁住丝巾遮挡住自己显然因为俯低身子显得有些空荡的领口,往后退了几大步:“你这个家伙,把我骗到这个荒郊野外根本就是故意的。”

“你难道不觉得,在荒郊野外更有情趣一些吗?”项北无聊地摸了摸鼻子,似乎有点遗憾刚刚的大好风光转瞬即逝,故意将“情趣”两个字说得很重。

“你希望你能明白自己在说什么。”面对渐渐向自己逼近的项北,叶黎珊的脸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在略显苍白的脸颊上显得格外诱人。

项北又收回目光看着身旁叶黎珊一脸反胃的表情,挑了挑眉毛,发觉自己抑郁的情绪或许找到了一个有趣的疏解渠道。

“很美。”

“西城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但如果你想知道他和林音的过去就跟紧我,我可不保证这荒郊野外会发生什么。”

两人没走多久,荒凉的野树草丛便走到了尽头,眼前是一片豁然开朗……却更加令人失望的场景。

“我说,换红色的,会更美。”

项北则更加专注地看着叶黎珊,微微张开嘴唇倾诉道。叶黎珊顺着他流连的目光,注意力很快停留到了自己的领口以下——

视线的尽头是一排高低不平的灌木丛,仿佛一直到达冲击平原的最低端,植物的气味肆意横行,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般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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