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祸的前台女孩儿（上）
“周女士。”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你是不是没跟我说实话？”林娜抬了抬墨镜。
“情况属实。不过，林老师，您再多问，我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喂，您好，林老师。”小武边看着冰柜台上的各个部位的羊肉，边认真挑选。
“您好，对，就是这块。”小武伸手指着。
“您要几斤？”服务员拿起肉来问道。
“果然心思够缜密，还真是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做这种公司的老板。”林娜又有些生气。
“谢谢夸奖。”
林娜一脚油门，挂掉了电话。
小武到餐厅的时候，父亲还没回来，爷爷在前面招呼着客人，母亲则在后厨一角忙着做小武最爱吃的红烧排骨。
小武挽起袖子边帮忙边开始处理买来的羊肉。
“又要做羊肉汤呐？”母亲李曼开心的问道。
“对呀，妈不是最爱喝我做的羊汤么，孝敬您的，嘿嘿。”小武傻笑着。
“你呀，就是嘴甜心善。”母亲笑着摸了摸小武的头。
“妈最近怎么样？晓彤她马上就毕业回国了吧。”小武关切的问道。
“我最近还不错，晓彤她还在犹豫呢，她男友想留在美国，可她想回来。”母亲皱了皱眉头。
“不着急，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考虑打算呢，要是在那边实习顺利，工作也不错的话，可以先留下试试看，适应一下，不行就再回来，现在国内的机会也很多，晓彤学的金融这行业，留到哪里都不成问题。”小武安慰道。
“是呀，工作倒不是问题，她总说想回来离我近点，可是她男友，林子涵那孩子却觉得，等在那边稳定下来，拿到身份，再把我和他爸妈都接过去养老。”
“可您并不想离开国内，更不想离开咱这地方。”小武低头处理着羊肉，抬头一笑。
“还是你这孩子最懂妈的心。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去了那边人生地不熟，想想就犯怵。人呀，真是越老越恋家。更何况是咱们这样一个家。”母亲叹了一口气。
“妈，您先别太着急，他俩都还没毕业，也还没有正式工作，都不算真正接触过那边的社会，对那边的生活了解并不深，现在他们的打算也只是想想，变数还很大，他们自己也正在迷茫期，至于将来是回来还是留下，现在做决定还为时尚早，您就安心呆着，想这么多没必要，走一步看一步。”小武边清洗着羊肉边分析道。
“倒也是，现在还不到想这些的时候，他们自己到底想怎样都还不知道呢。”母亲边点头点说道。
“妈。”
“嗯？”母亲似乎回过神来：“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想叫叫您，嘿嘿。”小武傻笑着答道。
“你呀，就像你爷爷整天说的一样，就是调皮。”说着，母亲拿手指点了点小武的头。小武依旧开心的傻笑着。
这丰盛的晚餐顺利进行着，爷爷、母亲和小武开心的交谈着，分享着这一周的有趣见闻，就像无数普通家庭一样，洋溢着亲情的温暖，爷爷时不时看看手表。
“是不是在等父亲快点来呀爷爷。”小武体贴的问道。
“你小子，就是懂事儿。”爷爷脸上满是开心。
“爷爷放心吧，我刚刚微信上问爸了，他这会儿已经下高铁打上车了，他说直接来聚餐，先不回家放行李了，也就半小时就能到。”小武望着窗外刚刚扫过的一阵狂风暴雨，说道。
“那就好，这雨看样子也下不久，能打上车就没问题。”母亲边给爷爷舀了一碗羊汤边说道。
“就是，满桌子菜还没凉，饿不着爸，我都还没舍得下筷子吃呢。”小武像个孩子一样的开玩笑道。
就在此时，姗姗来迟的父亲一手抱着一大箱海鲜，一手提着刚从高铁站附近一家老字号卤味店买来的爷爷最爱吃的卤猪蹄和卤鸡爪，背着行李包大步走进了餐厅。
前台刚被招来，负责收银的二十出头小丫头瑶瑶，前几天把头顶头发染成一缕绿色一缕蓝色，扎着马尾辫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执拗劲儿，她玩着手机抬眼一看，便猛的站起来喊了一嗓子：“你干嘛的？”
“怎么，来餐厅还能干嘛？”父亲打量着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莽撞年轻人，反问道。
“你手里抱的什么？本店不允许自带酒水，更别提是吃的了，想白来占地方？”瑶瑶丝毫不畏惧，瞪着眼睛喊道。
不远处落座的客人纷纷看向这边。
“不错，新来的就这么负责任了，虽然火气是大了点，但是看得出来，对店里还是很上心的。”父亲张安鸿笑道。
“你又不是我老板，用不着在这里对我品头论足，你出去！”瑶瑶气愤的指着大门。
此时，正从厨房出来，准备上菜的服务员小美听到了声音，赶忙把菜端给旁边刚收拾完桌子的服务员小刚，快步走了过来。
“张先生，您回来了。全家人都在包间等您呢，东西我来拿吧。我这就带您过去。”小美赶忙接过父亲手里的一箱子海鲜。
瑶瑶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她刚被好心收留自己一年多的邻居，在这里做小时工的孙阿姨介绍来上班二十多天，却从未见过他。
“小刚，这人是谁？敢这么横。”瑶瑶抓住小刚，看着通往包厢的通道好奇的问道。
“他你都不知道？他是咱们老板武先生的父亲，张爷爷的儿子。刚才横的可是你，你这下可算是摊上事儿了，看等会儿张爷爷和老板怎么一起收拾你！”小刚调皮的说完，立马跑去给招呼倒水的客人拿水壶去了。
“武老板的父亲？可是。。。可是刚才小美明明喊他张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爸爸和爷爷一个姓儿，儿子却姓武？”瑶瑶皱着眉头，不解的自言自语道。
包厢里，小美把新鲜的卤味拿去装盘，父亲则把带回来的一箱子高档真空包装的海参鲍鱼打开，给每个人都分别装袋子。
“这可是纯野生的，日期新鲜着呢，这次出差朋友送的，就是在他们当地那片干净的海里头捕捞的，跟养殖的绝对不一样，真空包装的保质期也长点，你们拿回去放冰箱里放心的慢慢吃，爸，我给您多装点，您每天吃一只海参绝对养生，比干海参方便多了，压根不用泡发，一蒸一煮都成。”父亲高兴的装着袋子。
“你呀，又带这么多贵重东西来，你人来就好了，咱们一家人每周能聚一聚就比什么都好。”爷爷看着利落装东西的这个儿子，说道。
“就是，老张，你也拿回去点儿，别都给我们了，你家里。。。”正说着，小美端着盘子推门进来了。
母亲赶忙把话收了回来，咳嗽了两声。
小武起身帮忙摆盘子：“小美，来了这半年，工作细节还是有疏忽，得注意。”
“是，武老板，抱歉。”小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哪里出了疏忽。
“刚才进来是不是忘记先敲门了？”小武看着小美，提醒道。
“是，老板，我。。。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小美恍然大悟一样，有些紧张的回答道。
“嗯，毕竟是包厢，一般进包厢的客人们不是朋友亲人们的相聚就是请客谈生意聊事情的商谈，还有公司的团建，正说着话谈着私事你就这么闯进来，可不好，会让客人有意见的。知道了吗？”小武耐心的说道。
“我记住了，武老板，我以后一定先敲门，客人回应我再进来。”小美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等小美关好门出去，父亲则饶有兴趣的问小武：“我说武老板，你这前台新招的收银员可真够冲的，比那些毛头小伙儿还要楞。”
“你是说瑶瑶那丫头，是我招来的，我这几天也是觉得她做事儿太莽撞，不管不顾的，我也总不放心。”爷爷喝了口茶，说道。
“爷爷，这是谁给介绍的？收银员可得是咱自己人，我今天来也观察了一下那疯丫头，一看她这满头彩色头发和咋咋呼呼的样儿，隐约觉得是有点儿问题。”小武若有所思的说道。
“是在咱这儿打扫卫生的那个孙阿姨给介绍来的，孙阿姨这个人你们也都知道，丈夫去世留下一屁股债，她那儿子十几岁跟一群小混混跑了就再也没回来过，她一个人照顾着眼瞎的婆婆确实不容易，哎。”爷爷叹气道。
“那这个瑶瑶是孙阿姨的什么人？”母亲不解的问道。
“孙阿姨说瑶瑶这孩子跟她住了一年多了，本来是住在她隔壁拐角的那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里，也就五十来平米，里面摆满了上下铺，来来往往最少的时候也住了得有12个女孩儿，说多的时候能挤进去20个。”
“这是群租还是？”小武皱着眉头问道。
“算是宿舍吧，你孙阿姨说是他们那附近一个大洗浴中心给租下来的，里面住的都是刚招进去的服务员，有负责打扫卫生换洗那些床单浴衣的，也有负责给客人端茶倒水的，还有漂亮点的给客人洗脚按摩的，不过都是些还没培训好的小孩儿，刚入社会什么都不懂，来来往往的也都不固定。”
“我大概知道了。”小武点了点头。
“都分好了，爸，咱边吃边聊吧。”父亲并没有多大兴趣听。
“那怎么后来跟孙姐住一起了呢？来，老张，尝尝我做的红烧排骨。”母亲边问边给父亲夹了两块肉。
“嗯，好吃！味道就是不一样，香而不腻。”父亲满意的夸着母亲。
“那快多吃点。”母亲脸上洋溢着小幸福的笑容，又赶忙往父亲碗里夹了两块：“等会儿再带些回去，过油不容易坏，冰箱里放上两天没问题，拿出来吃的时候。。。”母亲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没再说下去。
“偶尔解解馋就好了，连着吃我可受不了，一下子就吃腻不再想咯。”父亲轻松的打趣道。
“对，好吃的呀就得总欠一口才会惦记着。这样也健康。”母亲会心一笑，补充道。
“还是老婆明白，你看我再吃下去就跟我那些同事们似的了，一个个三高，大腹便便的，我可不能那样啊。”父亲说着，又把一块肉放入口中，仔细的品味着。
“爸这身材别说走样儿了，简直是标准中的标准，我同龄人里有我爸这身材的都不多了。爸你是真够自律的，这么多年只要不出差，每周都能坚持去健身房个一两趟，佩服！”小武笑着说道。
“行了你小子，吃你的红烧排骨去，别跟我这儿抖机灵瞎恭维了，你妈做这肉还不是为了你，你小子最爱吃这一口了，我呀，只是跟着沾沾光罢了。”父亲开心的说道。
“对了爷爷，妈刚才问这瑶瑶为什么搬去跟孙阿姨同住了？孙阿姨这是收她房租了？”小武咬了一口肉，转脸问道。
爷爷有点眉头紧锁。
“哪有，她哪有钱付什么房租，还不是看她年纪小，孤苦伶仃的，被骗子中介骗到这里来，稀里糊涂的就进了洗浴中心。”爷爷叹了一口气。
“瑶瑶她多大了？”母亲问道。
“今年也才19，你孙姐说被骗去洗浴中心那会儿只有17，都还没成年。”
“她是自己不好好读书偷跑出来的还是家里有什么困难没办法，出来打工贴补家用？”小武问道，他渐渐对前台那个女孩儿有了更多的疑问。
“有事儿您讲。”小武边问林娜边伸出手掌示意服务员。
“五斤是吗，先生。”
“您请问。”
“你到底是谁派来的？”林娜抓紧方向盘，问道。
“您又取笑我了，这点基本的生活技能不足挂齿，您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小武站定，看了看手表，问道。
当小武在超市开心选购带回家的新鲜羊肉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林娜。
“对。谢谢。”小武边点头边说道。
“武老板在逛超市呢？这么有闲情雅致。”林娜又是冷哼一声。
“那么小就学会了？还真是难得。”林娜感到有些意外。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问问您今天上午的业务问题。”
“您是指罗女士？”
“不然呢？”
“不错，看来会做饭。”
“六、七岁的时候就学会了，做饭不难，也练了几个拿手菜。”小武继续挑选着蔬菜。
“怎么，这就心虚了？真怕被我问出什么来不好收场了？”林娜步步紧逼。
“您多想了，一是因为这是客户的秘密，我有义务和责任去遵守协议，不去透露客户的个人隐私，再者不止为了客户，也是为了我的权益，三者更是不想给您增添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您也是我们公司的兼职演员，这份信任是最重要的。不是吗？”小武反问道。
“不学只能忍饥挨饿，环境所迫，没办法的事情。”小武轻松的说道。
“看来是个历经磨难的少年才俊。”林娜在车里等着红灯，说道。
“您客气了，今晚要赶回茶餐厅，有家庭聚会，来超市买点吃的带回去。”小武把称好的肉放进了推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