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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女配变成白月光

109、番外·池萤篇(下)

这俩人,池芮都不喜欢,也都看不上。

池重海若是老实安分过日子也就算了,现在天天在那瞎蹦跶,一把年纪了还搞出风流韵事来了……

他既然如此不自重,那索性就接了柳氏回来跟他打擂台好了,想必池家的大戏会更精彩。

池重海想当然的以为, 一旦世子殁了, 哪怕池萤还没来得及生出儿子来, 还可以把持他家那个庶出的长孙去承袭爵位, 以此来掌控整个国公府。

可谢景昭和池芮都清楚, 齐国公夫妻俩还有个文武双全, 出类拔萃的嫡次子呢,并且这位二公子也已经成年入仕。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明白,一旦有朝一日世子没了,齐国公夫妻是会叫自己嫡出并且已经成年的次子承袭爵位,还是会把整个家业交给一个才四五岁,生母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通房丫头的庶孙手里?

陶宇那边,当天傍晚就过来回了话。

打听到的消息和池芮已经知道的那些无甚出入。

彼时池芮和谢景昭正带着儿子在用晚膳,装模作样认真的听了。

陶宇禀报完之后,却并

没有马上离开。

池芮给儿子挑完了鱼刺,将一块鱼肉夹到他碟子里方才抬头,面露疑惑:“怎的,还有什么别的难以启齿的隐情吗?”

“没……”陶宇连忙垂下头去掩饰神色。

他是个向来只会埋头办差,不喜欢多事的人,此时却分明有些犹豫,终还是咬牙说道:“举凡是百年世家,家族关系都不简单,而且……齐国公世子病入膏肓,家中到了这一代爵位传承上也必然会有争议,于女子婚嫁而言……他们不是好人家。”

池芮心里忍着笑,面上表情却是平平:“本宫何尝不知,不过我那四妹妹向来规矩,没什么野心的,总之本宫还在这后位上一日,不管齐国公府将来爵位归属为何,总能保她个平安富贵的。”

停顿片刻,又微微叹气:“萤姐儿毕竟只是本宫的妹子,不是女儿。长宁伯替她定的婚事,虽然不很如人意,但毕竟也不算很离谱,至少看门第,池家就很是高攀了,又没个合理的由头什么的,本宫也不好说什么。”

陶宇低垂着眉眼。

池芮在等他说什么,可最后他到底也还是延续了一贯的作风,什么也没说,沉默着退了出去。

谢景昭从旁看了半天白戏,此时便颇有几分牙疼似的咂嘴:“你有话不能直说?陶宇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旁敲侧击?怕只是无用功了。”

“这种事他不主动开口,还能指望我们萤姐儿当先跟他去提吗?”池芮道,“而且这种事,我这个局外人想帮忙,做多也只能是做到旁敲侧击了。他们若是有心,窗户纸也得自己去捅。”

谢景昭依旧不以为然:“你要给你家妹妹安排去处,满京城无数的官宦人家给你挑,怎的就非要盯上陶宇了?”

“我母亲那人你知道的,除了池芳,她眼里没别人。萤姐儿没有太聪明,也不是很有胆量和手腕儿,更是从小委屈惯了,没人教过她该是怎样管家理事,要她去高门大户家里做主母,最终为难的也只会是她,日子是过不实在的。别的人家我也不熟,索性就紧着近前的来吧。这事儿若真能成了,陶宇家里就一个妹子,既没有公婆也没

妯娌,那才安稳。”池芮这么说完,又觉得自己有点强买强卖的意思,赶紧又找借口:“而且……谁叫你那闷葫芦侍卫,人瞧着木头似的,却敢打着我的名义私底下偷偷往我家送了大半个月的定惊安神药?他不知道姑娘家的闺誉要紧,外男不好随便赠人家东西的吗?”

那件旧事,谢景昭也是知道的。

虽说都是老黄历了,但确实没想到陶宇会干出这事儿来……

那还是他与池芮议亲那年,那阵子陶宇总是入夜潜入长宁伯府去帮着池芳吊颈子醒脑提神,吓坏了池萤。小姑娘被他恐吓,到底是没将他给供出来,他那约莫是过意不去,就借着帮池芮给池萤送点心的机会抓了定惊安神的药,一并送了去。

池萤为了那件事,一直养了大半个月,他那药就连着送了大半个月。

池萤一直以为是池芮给她的,便很是感激,后来再见面,就跟池芮当面表达了谢意,池芮当时也纳闷。

转头去问了长宁伯府门房的下人,就知道这是陶宇的事儿了。

因为陶宇会细心到去做这事儿,池芮当时觉得稀奇,当然怕他面子挂不住,不会当面去揭穿他,回家却忍不住偷偷和谢景昭说了,俩人私底下嘲笑了好久。

当然,池芮也没刻意再回头去跟池萤澄清解释,但她当时说了不是她给的药,池萤又不很笨,后面若是好奇,自然也会去问门房,想来也是心照不宣给知道了的。

那时候她人还小,可能觉得陶宇人还不错,再后来若有皇室组织出行的场合遇到,就总会习惯性的笑笑,约莫也就是个表达友好和善意的意思。

而等到再长两年,慢慢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知道避嫌了,也就不再眉目传情。

男女之间的那种小情愫,有时候说不清,道不明,但又就是那么一点点微妙的牵连悬在那里,总能叫人感觉到的。

虽然目前说陶宇和池萤之间,可能是有点牵强,可是作为过来人,池芮至少确信他两人之间多少是互相有些好感的。

在这个盲婚哑嫁的大环境之下,这总是个好现象吧?

横竖陶宇也是光棍汉一个,他就但凡是

有那么一点意思,怂恿他娶个媳妇也不算坑了他。

只不过还是那句话——

池芮只是池萤的嫡姐,连一奶同胞都算不上,这事儿她就算插手也仅是旁敲侧击的给牵个线,不会试图完全的做主操纵,最后成不成还要随缘。

池萤这事儿,池芮想管,愿意怎么折腾谢景昭都由着她去,只是他自己没那个时间和心思掺合这些琐事。

后面谢景昭派了人去接柳氏回来。

走前池芮还特意嘱咐他们只带柳氏一人回来即可,不管她们母女怎么闹,都不准捎带上池芳。

山高路远,这事情又不很着急,算上柳氏母女肯定要闹腾使小性子的时间,她要到京,怎么也得一个月之后了。

过去接人的人,给出的理由是接了柳氏回来好帮池萤操办婚事。

然则齐国公府的变故突然,还没等柳氏抵京,只在大半个月后,他家突然传出世子病危的消息。

如此一来,齐国公两口子便急了,有意攀上池家的关系,却又自然不舍得拿嫡系其他儿子的婚事去做这场赌,便以冲喜为名催到池家门上,商量着赶早完婚。

池重海想要齐国公府立个字据做承诺,保证爵位绝不会旁落,将来一定会落到自己女儿这一支手里,可齐国公两夫妻老谋深算,哪里肯做这种亏本买卖?

他们想要与皇后娘家联姻,要的只是锦上添花,池重海只想走旁门左道,他家却清楚,一个家族要屹立不倒,靠旁人终究比不得靠自己,绝对是早打算好等长子故去就请命将爵位和家业都传给嫡次子的。

现在池家不肯上当,两家僵持。

齐国公突然意识到这样不行——

池萤再怎么都是皇后庶妹,宫里皇后独宠,皇帝陛下私底下对她几乎可以说是无限宽容到事事迁就的地步,万一池家求到了皇后跟前,皇后护短,非要勒令他家将爵位传给庶出的小孙子,那他们这个百年世家可就眼见着要完蛋。

既然意识到这门婚事成了烫手山芋,齐国公府自然不会飞蛾扑火只为求这长宁伯府的一个庶女了,于是果断先发制人,先往外面散布了消息,称是池重海背信弃义,眼见他家世子

重病便要拿乔悔婚,另一边更是早早上书给谢景昭陈情,请求准许他家将爵位传给嫡次子。

齐国公的嫡次子还是很有些才干的,加上这门婚事是两家人各有算计,真不能算是齐国公府单方面坑人,谢景昭只看池芮的意思,既然池芮没想管,他自然秉公处理,并不打算公然插手去为着池重海出什么气,只是一时也没答应,只将齐国公府的折子留中了。

另一方面池、韩这两家的婚事,虽然还没正式过婚书下聘,但是这两家联姻不算小事,京城的勋贵圈子里该知道的人都早知道了,双方各自为的什么,耳聪目明的人也都心里有数。

池重海被摆了一道,突然陷入两难境地——

闭眼把女儿嫁过去吧,忍不下这口气,不嫁了吧,就等于坐实了出尔反尔背信弃义的名声。

池芮虽然也有点护短的脾气,可是她这脾气也分人,她就从来没把池重海当一家人,池重海没脸主动来求她,她也就袖手旁观,没有去管。

然后没过两天,齐国公府那位病入膏肓的世子就当真两腿一蹬,归了西。

齐国公夫人没了大儿子,悲痛欲绝,急需找个借口发泄,于是借题发挥,仍是要求池家嫁女。

这时候一直对此事不闻不问的皇后娘娘却突然插手,叫了齐国公夫人进宫,阴阳怪气的撂了话:“咱们两家只是口头上约定的婚事,既无婚书,也没下聘,国公夫人也是有女儿的人,推己及人,便就这般糟践别人家闺女的吗?你要本宫的妹妹替你儿子守望门寡?你家里好像也还有两个小女儿没嫁呢吧?边疆战死沙场的国之栋梁大有人在,他们个个都比你齐国公府的世子于国于民更有功德恩惠。若你韩家觉得女子守望门寡可视为大义荣耀,那你两个女儿的婚事本宫就都替你韩家指了,大家一起享受这万丈荣光。”

齐国公府之所以敢对着池重海步步相逼,不过是审时度势,发现池芮不管他们。

如今池芮出面,又将话说的这么绝,齐国公夫人自是一个字也不敢反驳,铁青着一张脸从宫里出来,回家就赶紧宣布这婚事作罢。

只是前面闹的

那一场,虽然确实没下婚书,不算正式有过婚约,池萤的名声也受了影响,兼之她又是庶女出身,这眼见着婚事艰难,就要砸手里了……

陶宇却突然向谢景昭请命,请求从帝王的贴身亲卫转调禁军,想谋个正经官职。

他父亲早些年是北境军中的一个小将领,在女将军武安屏手底下任职,后来战死沙场,临终托孤,将一双年幼的儿女交予武安屏。当时他留了遗愿,不求功名利禄,只想保儿女平安一生,不要再像自己一样颠沛流离于战火烽烟之下。

武安屏那时人在北境军中,也没法帮他带孩子,便派人将两个孩子送到京城的陵王府,交给了自己的妹妹,当时的陵王妃武安盈。

这些年,陶宇兄妹一直跟随在陵太妃母子左右,陶宇也是秉承着生父遗愿,虽然他跟着谢景昭,大有便利可图,之前却从没想过要正经入仕做官。

如今得了官位,又求到池芮面前,要娶池萤。

池萤这时候已经是没有更好的人选给她挑了,陶宇进了禁军,又是陪着陛下长大,陛下的亲信,这两重身份加起来绝对炙手可热。

池重海虽是不太甘心,还想留着女儿在自己手里好伺机做做棋子,但是池芮既然插手,便彻底没了他做主的余地,也只能咬牙认了。

陶宇和池萤成婚那天,是乞巧节。

黄昏时分,街头巷尾张灯结彩,很是热闹。

陶宇骑着高头大马去长宁伯府迎亲,站在大门前,突然想起多年前的一些旧事。

初见时,长宁伯府的四姑娘在他眼里就只是个不知事的半大孩子,有些怯懦,有些胆小,瞧见了人,却又总想善意的对着人笑笑,那一刻他便知她在这宅子里的生活不易。

再到后来,阴错阳差发生了一些事,那个小姑娘日渐长大,每逢遇见,她明明打从心底里是有些怕他的,却依旧会用一双清澈的眼,矛盾羞怯又大着胆子再冲他笑笑。

他当初因为愧疚,送她定惊药之后,有一次在宫里遇见她却塞了一条亲手绣的腰带给他。

没说什么话,只给了个羞怯又感激的笑脸。

当初,明明是他形势所迫,恐吓她,将她

吓病了在先的……

半大不小的小姑娘,长相不算很出彩,性格也有些软乎,支棱不起来,像是开在路边的一朵不起眼的小花儿,不醒目,却也在无形中幽幽的散发着微香,恬静而美好。

他其实从来没有有过非分之想,也未想过要采撷,只觉得她那样不起眼,安静的绽放便好。

然后,宫宴上,猎场上,就总忍不住的会多看她几眼,出行的马车颠簸时,会下意识的伸手扶上一把,猎场的流矢之下也悬心她别要意外伤着。

有些情愫,其实不明显,但是绵绵密密积压在心头许多年,自以为微不足道,却终有一日爆发出来才蓦然发现它会远你比想象中的更浓烈,会叫他心甘情愿为了她举刀去杀人。

当然,这些事,她不需要知道。

洞房花烛夜,池萤心中一直都是忐忑且紧张的。

她认识陶宇许多年,却并算不上熟识,自从陶宇提亲,三姐姐下懿旨给她指婚之后她这段时间就一直心里乱糟糟的,毕竟是真的从没想过会嫁给这个人。

不觉得他不好,但却又许多年如一日,打从心底里是有些怕他的,哪怕——

便是那个夜里蓦然撞见,他冷着脸凶巴巴的恐吓她,最后却只是将她赶走,那时她便知道这个看着很是冰冷凶悍的人,内心也该是善良且柔软的。

屋子里的喜烛燃烧,偶尔发出噼啪的火星爆裂声。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她等来了将要共度一生的良人揭开她的盖头。

彼时,站在旁边的喜娘说着成套的喜庆话,脸上笑容都拧成了一朵花。

她红着脸,看见男人冷硬的表情之下眼中局促闪过的眸光,又瞧见他腰间那条崭新的,与大红喜服显得不甚协调的藏青色腰带……

之前的忐忑与不安,便缓慢的散了。

也许他与她,以前的确是不够熟悉的,但是这日作为一个崭新的开始,至少看着是很不错的。

以后,她不再是池家的小庶女,是殿前指挥使陶宇陶大人的妻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有情人终成眷属,作为一篇日常甜宠文,能多凑一对儿是一对儿!

后面还有最后一个番外,就是我们小郡主的了~

谢景昭不以为然的轻笑:“你那四妹妹瞧着也不像是个傻的,她自己未必就看不清楚前路, 没准人家就是想要搏一搏呢?”

池芮闻言,这就很想拿茶水泼他了:“我也算看着她长大的, 胡姨娘是个本分的,从小就教导她莫要好高骛远,求非己之物。萤姐儿的性子我还是了解的, 她可没那个野心,只是反抗不得我父亲的决定, 又不想给我添麻烦主动来求我罢了。”

池芮这就笑得很是不怀好意了:“我可从没觉得我那父亲大人比母亲大人更厚道,既然横竖都是沾我这个做女儿的光,就别厚此薄彼了。总不好我父亲在京娇妾一房接着一房的纳,却把母亲关在柳氏的家庙里吃糠咽菜。听我二舅母说,母亲被关了这几年,可是有些长进的,脾气大了许多,接她回来,刚好帮衬着管一管我父亲的后院。”

柳氏是个偏心偏到咯吱窝,满心满眼只有池芳的蠢材,可池重海却是彻头彻尾一个没心肝儿的自私鬼,功名利禄面前,谁都看不到。

没必要跟一个跳梁小丑一样的陌生人浪费感情。

齐国公两口子急着给世子塞通房小妾, 确实是怕长子这一支断了香火不假,可世家大族,往往也最重出身和嫡庶规矩的,他们两口子再是疼爱长子, 要的也不过就是他能有后。

谢景昭每日要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属实没多少兴致还特意去管池家的事。

不过池芮既然想拉她这个庶妹一把,他自然也只好是顺着, 只是又忍不住调侃了一句:“你家里如今又多了个五妹妹,前几日朕听说岳父的一个妾室又有了身孕……这一次你插手了你家小四的婚事,保不齐以后就有源源不断的妹妹都等着你做主了。”

池芮当然也不在乎。

所以,谢景昭奚落,她也差不多要跟着一起笑了:“我想管一管萤姐儿,是因为多少知她心性儿,而且我们姐妹好歹也算相处过,至于家里后面再来的……谁生的谁管,我还包着给他们填一辈子窟窿不成?”

笑过之后才道:“哎,最近抽空,你帮我安排一队人马去柳家祖籍将我母亲接回京吧?”

这回谢景昭倒是有些意外,刚刚提起笔来又放下。

他那位岳父大人啊,当真是丑人多作怪,就没个消停,如今算是活生生将自己闹成全京城的笑柄了。

谢景昭当然不怕对方名声不好,横竖他以前做纨绔的时候,名声可比这老丈人还差,也没什么多余的脸留给对方替他丢了。

池芮以前没想过要磋磨他们,是因为他们再是薄待她,也毕竟生了她,她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既然这俩人都不识抬举,她也乐得看他们狗咬狗。

谢景昭对他那老丈人和丈母娘就更是没什么好印象了,以前也是看池芮的面子才懒得与他们计较,现在池芮既然有了打算,他自是只有顺遂她意去安排的份儿。

她和谢景昭带着孩子们过自己的日子,如今的池重海想

撼动连累她,已经是不能够了,加上他们父女之间本来也没什么真情实意在,池重海再是闹笑话,她甚至连生气都不会的。

这话说着,他就几乎忍不住要放声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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