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自由行

“黄宗羲，现在是要命的关头，你怎么还能自吹自擂，你这一番话不是要把我们南明朝廷葬送了吗？”

“你们现在都是事后诸葛亮，如果你们当初都处于我那个位置，你们会怎么说？你们会向对方示弱吗？说不定调子比我起的还高。我当初也是急中生智，反过来你们想一想，如果我不这么说，他们一路把清军往南赶，战火还不是照样要烧到江南！”

“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黄宗羲可不敢把自己在曲阜发生的丑事袒露出来，但是事关南明朝廷的安危，他只能有保留的讲了在中原北方发生的事情。虽然黄宗羲叙述的是对自己有利的部分，但是也说了一个大概。那就是清军打不过北方来的那支队伍，但是听的人也已经喜忧参半。

南方有南方来信息渠道，以前大明朝廷有许多东西对南方都是屏蔽的，但是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都是文人。在场的人连一个人都没有与兵沾边的。站的位置的角度不同，考虑的方向也不一样。王铎首先提问：“这襄阳的名气好像也并不大啊，只不过是在左良玉兵败身亡的时候冒了一下，后来就没响声了，我并不相信左良玉的死全是与襄阳有关，我也不相信与大明朝廷没关系，我至今还在怀疑这左良玉父子的兵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件事情上襄阳即便是起了作用应该也是很次要的，一定是左良玉太猖狂，朝里有人要搞掉他。不过左良玉虽然与我们东林党亲，但是对我们东林党人的话也不是怎么听的，除非是个别人！”

说话间他朝侯方域的方向瞄了一眼。

“你能保证清军不过江？接下来我们守得住吗？结果还不是一样！”

“什么结果？”

黄宗羲想了一想，到了此刻已经瞒无可瞒。他嘟囔着说道：“对方说了，我们南明只要有实力能够对抗清军，他们不会插手的，但是如果我们南明顶不住了……”

“那又如何？他们愿意出兵吗？”

黄宗羲苦笑了一下：“他们肯定会出兵，但是到那个时候我提的那个划江而治的方案就作废了，他们会一路追着清军往南打！”

在场的人松了一口气：“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灭了清军，我们只要朝廷还在，我们还可以跟对方谈判！”

“你们啊想的太幼稚了。对方给了我一个条件，南明朝廷的都城在南京，如果哪一天我们放弃了南京，那么他们也就不会认我们南明朝廷存在了。各位请想一想，一旦发生了危险，我们朝中的这些人会不会弃城逃跑？”

“坚守个10天半个月总不成问题吧！”

“你太乐观了！两个前提：第一，我们那位皇上会不会忍得住，在南京城坚守？第二，如果襄阳那边一直等着不出兵，直到我们这边南京城丢了，他们才再南下，你们说怎么办？这个天下只有一个，虽然他们嘴上说划江而治，但是心底里难道不想一统天下？”

“那还要问问我们南人答应不答应！”

黄宗羲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在场的人：“这回来的这一路上，我已经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这就是一个局，是一个无解的死局！他们虽然追着清军打，但是该如何打？下多重的手？这完全是在他们的掌握之下。他们完全有办法驱赶着清军，先把我们南明朝灭了，最后再收拾清军。到时候南明是被清军灭的，他们又收拾了清军，灭南明朝又不是他们干的，你们说我们这边的南人到时候会不会升起反抗的心？能够反抗的力量又有多大？所以各位醒醒吧，这个局的主动权在他们手里，我们破不了！”

现场陷入了沉默，到了此刻，现场所有的人都听出来了，这就是一个死局。

“如果我们现在向襄阳投降，结局会不会好一点？”

马上有人开口反对：“不能投降，投降了，我们弘光朝也就没了，到时候我们这些人还要现身说法，要告诉所有南方的人，南明朝廷已经没了，是我们自己不要了。你说接下来会怎么样？我们在座的人都要会成为历史的罪人！”

“那谈判，要求他们保留我们弘光朝！”

黄宗羲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对方：“我刚才已经说了，他们开出的条件就是南京在我们弘光朝廷在。南京不在，那这个世上就没有弘光朝廷了！”

“那就不能跟他们再谈谈吗？”

“这种羞辱我是不会再去了，谁想去谁自己去！我们自己没有一点实力，那就是乞讨。这种结果想想都知道，所以我劝你们别痴心妄想了！”

“我有一个方法！”角落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众人一看是侯方域。

大家都没吱声，就等着下文。

“我们能不能与大清结盟？共同对抗襄阳！”

侯方域的话音刚落，在场所有的人都用一种鄙夷的眼光看着他。

“侯方域，你有脑子吗？我们东林党人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你居然要关心到了投靠异族。这样做是什么下场你知道吗？告诉你，我们东林党就会众叛离亲。本来南方的缙绅官僚们还心向着大明，被你这么一来，如果我们与满洲鞑子亢泄一气，祖宗的脸都被丢光不算，我们这些人都被世人唾弃。清军杀了我们那么多的大明百姓，你还想去跪舔？这么做了，说不定清军会暂时放过我们，但是我们就成了彻彻底底的汉奸。襄阳的军队，连清军都抵挡不住，加上我们难道就能指望抵挡得住了？本来襄阳的军队还没有理由收拾我们，如果我们都成了汉奸，到时候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我们都一起杀了吗？你要当汉奸，我们不拦着你，但是别把我们拉下水！”

这确实是一个馊的不能再馊的馊主意。

左良玉的死亡，对侯方域父子的打击是最大的。本来侯恂在原来的大明朝堂上多少还能说几句话，因为他身后还有一个平贼将军。左良玉一死，侯恂直接就进了冷宫，崇祯后来就再也没有想起他，所以侯方域父子也一直想在找左良玉被灭的原因。可是能得到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即便是从湖广、广西回来的官员，也都不愿意肯多说。直接原因，就是他们也深受左良玉之苦，就是东林党人也不例外。

但是在场的所有人多没有把襄阳的那支军队与7年前在南京风生水起的那几场表演联系在一起，钱谦益更是想不到当年让他把尿撒在裤子上的那个姑娘，就是这支军队的首领。

“这也没错啊，我们南明的地盘当然越大越好！只要能把清军消灭了，这江淮地区就是我们南明的了，这多好！”

“可是你们知道他们是怎么对我说的吗？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就各打各的！他们就打到徐州为止，进入我们南明地界的清军就由我们南明来负责。江淮地区既然是我们南明的，他们就不管了，你说我们弘光朝廷能顶得住吗？”

“为什么？难道他们不想打清军了？”

高杰被害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南京，黄宗羲在这个时候却是披星戴月的赶回到了南京。他带来的可是重磅炸弹，他可不敢大声宣扬。于是一到了南京，就找到了东林党人在朝堂上最核心的人员：礼部尚书钱谦益、礼部左侍郎侯方域、礼部右侍郎姜曰广、原礼部尚书王铎、吏部尚书张慎言、都察院左都御史刘宗周、户部尚书高弘图，除了兵部尚书史可法不在南京之外，这里收罗了东林党人在朝堂上的大部分核心人员。

但是这一切，并不妨碍东林党人天马行空。第1个发表自己想法的是张慎言：“原来清军进入江淮是被人逼着的，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我们应该把这个好消息通知给史可法，振奋江北四镇的抗清之心。清军没什么可怕的，既然襄阳的军队能够打败他们，难道我们南明的军队就不行了？”

不料他的话居然没有人和声，大家虽然不懂军事，但是指望南明这边力量去抵抗大清的军队，那等于是螳臂挡车。想到这么一个结果，谁都不乐观。

“为什么？难道他们也想要我们江南的地盘？”

“各位，有些话我只能在这里说，希望在场的各位不要向外传播，因为我也不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当初在曲阜的时候，我也跟钱大人一样，产生了划江而治的这个念头，于是我向他们建议了。一开始他们也感兴趣，也许是我太贪心了，我就提出来江淮地区是我们江北四镇的防区，这江淮地区是要归我们南明的！”

“那也没有错啊，难道不是这样吗？守江必守淮，守淮必守徐。这是历史上兵家历来的主张！”

“也怪我当初的嘴不好，我就吹嘘了我们南明的军力有多强大，江北四镇有多威武，所以江淮应该归我们南明！”

在场的人突然精神一振，这个提议是有可操作性的。如果襄阳的军队挡在南明的前面，那么南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朝堂上还可以继续吵架。

黄宗羲脸色一黯：“这个方法可能不行！”

黄宗羲颓废的回答：“没有，对方的力量很强大！也就是在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清军的两个旗便灰飞烟灭了。在他们的眼中，整个天下都在他们的脚下，我这么说也是为了给我们南明弘光朝廷争的一席之地！”

“那么请求他们派出军队进入江淮，我们把江淮拱手送给他们！”

“那倒暂时不是！”

黄宗羲显得难以启齿：“因为襄阳的军队到了徐州就止步了，他们没有继续南下！”

突然钱谦益开始神采飞扬起来：“黄宗羲，你跟襄阳的人接触过，我们能不能有这么一种可能？我们南明与襄阳结盟，大家共同抵抗清军，然后大家划江而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