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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春秋

第十章 游戏命运

至于眼罩,回到桌子边的陆烨一只手就揪住那毛茸茸环状带子的一处,就任由地心引力战胜摩擦阻力,让那刺猬般的果子,在那绒球中笨拙地滚动着。

懒洋洋地,却还是气喘吁吁,陆烨看了看手边的榴莲,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把它连带着纸包,轻手轻脚地捧着,仿佛拿的是一个火中的栗子,哆哆嗦嗦,最后一起放进了冰箱。

陆烨不再往扶手座椅那边跑,转身就快步趋向卧室,像风一般吹过了垫了层玻璃的桌子,顺便卷走了那个烂在那儿的眼罩。

拖长声音以假装做悠扬的铃声反复地抚过沦陷于睡眠之神召唤的人,不折不挠,以至于暴露了它机械单调的本质。

被推来推去的人总会从睡梦中惊醒,那些在潮流中不能自主的人也在梦中迫近觉醒的黎明。

陆烨再也忍不住了,挂在扶手上的双腿砸落在了红木地板上。

糊里糊涂地把眼罩往头上一兜,又在黑暗中懒懒散散,拖着步子,慢慢地摸索了一会儿,才把自己丢在了床上,同时也把自己往梦的渊里一丢。

而黑暗没过床被,寂静浸入床被,梦的渊也在五彩斑斓的碎片中陷入了黑暗与寂静,但是在那更应该守护黑暗与寂寞的眼罩下却还是躁动和不怀好意的红光。

在榴莲戳破的洞孔旁,钻出了一个机器人,就像在飞阁流丹上踮着脚小步急趋的江湖大盗,每逢钩心斗角之建筑群落,就大步飞跃,然而还是因间距太大挂在对面的房屋的房檐。

这个同螨虫差不多的机器人,周身都好像心悸一样地闪烁着红光,费力地调动着全部动力,派兵遣将使唤着所有触肢,让自己脱离险境。完全着陆后,螨虫机器人回头打量了打量这个被人类利用榴莲创造的巨大天堑,不知为何,把程序运行了片刻,最后携着一股“昂首挺胸”的气势顺着十分陡峭的坡向上艰难而坚定地爬着。

它最终来到它的终点——虽然这只是这近乎垂直的陡坡的正中,但是它还是死命地粘在了峭壁上,几只触肢不怎么协调地舞着,或僵硬,或灵活,或抽搐,或软绵绵地垂着,片刻后所有触肢终于恢复了一致,稳稳地把一个正八边形金属片向一旁倒刺林立的阴影扎了过去,由于闪动过快,就算透过黑暗看不清其颜色,却还是能把握住一丝一缕的金属光泽。

然而这一刻翻天覆地,天旋地转,螨虫机器人用尽浑身解数,躯干背部冒出了更多细毛,吸附在了“峭壁”上,触肢末端都鼓成一个球,然后花了以微秒计算的时间就干瘪了下去,同时出现了许多环状的凸起,最终用这像腕足一样的设施紧紧攥住了正八边形的金属片,成功地挽回了差点前功尽弃的局面。

然后,它奇怪地感受到,自己的背部似乎实实在在地着地了,就算这意味着不再需要耗费能量使用壁虎仿生模式了,但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机器人,没有人比它更懂,危机在平静中磨砺爪牙。

然而就在它刚刚生出警惕心理时,仿佛是为了证明其经验,危机便也随之而至,那一个个倒刺从它腹部正对的方向劈下。

它必是首当其冲,乒呤乓啷一通响,所有的刺击都无法伤到由高贵于有机物的材料铸就的它,紧接着那些黑色倒刺便落在了它身旁的深蓝色地面上。

“咔嚓、咔嚓~~”为不可察,更别提让人牙疼,然而这宣告一个智慧生灵的陨落。

它没有陨落,只是化作永恒的红色星辰,镶嵌在黑色的“夜幕”上,悬挂在那里与“天地”同寿。

然而那些束缚灵魂、决定立场、影响情绪的物质实在也消散,那些丑陋恶心的面貌被抚平,统统化入这优雅美丽的正八边形中,那永恒的“其言也善”中。

而在这个冒着红色光芒的正八边形星辰背后,则在向着“宇宙”深处蔓延着红色的流萤,就仿佛月老手中的、命运女神织布机上的红线,交织着编织着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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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两下,三下......

“乓乓乓~~”灰尘不断溅跃,声音不断爆炸,诉说着怒火。

“哦哦哦,那个、那个,那个眼罩是我们、我们团美给深夜雇主的一个、一个福利,还请、还请接受......”结结巴巴一串答非所问,留下悦耳如歌的回想,那个外卖小妹就低着头,隐没在黑暗之中,只留下急促的“噔噔噔”的声音,在夜深人静之时,突破了脆弱的黑幕,如山一般直至云巅,然而却飞流直下,余音无存。

这个小姐姐的回答,怎么这么奇怪,是认为我是什么居心叵测的恶棍,太过紧张,还是心里动了不轨的念头?不至于吧?

虽然隔着一层白纸,但是陆烨还是闻到那个让他振奋不已的味道。

“叮咚~~叮咚~~”

“哐啷~~”随着门把手磕在了墙砖上,陆烨心底跃跃欲试的雷神之锤也轰然落地了。

一只手慌张着被开门风吹歪了的黄色兔耳朵,一只手把黑黄二色交杂的大箱子抱在胸口,以遮拦住黄色大衣拉链滑落后暴露的黑短袖,以及那被汗水勾勒的玲珑。

她扶正了兔耳朵的手又一穗穗捻开了被汗水粘在一起的黑发,使其正常的躺在她真正的耳朵旁,然而只维持了片刻,它们又依恋地贴在她的脸颊上,显得有些凌乱,且狼狈。

那是榴莲!我的最爱!

就着毛茸茸带子套着的地方,抓起了果实,毕竟这种带刺的果实最好还多隔几层拿的好。

满眼全都是这包纸团,陆烨小心翼翼地把榴莲放在桌子上,这才想起门口还晾了个人,回过头闪到门口,冲着刚刚转身欲走的女孩,温和地笑了笑:“谢谢哈,这么晚辛苦了。”

斜靠在门边上的男孩,不好意思地撸了撸还未干透的黑发,捋了捋刘海,悄咪咪地上翻了一下眸子,打量着自己的发型,似乎只有头发相关于礼貌,而光着脚倒是件可以忽略的事情了。

而这些神色在仰视视角的外卖小哥——不,应该是外卖小妹那里却是一览无余。

最近失眠,凑活着用吧。

然而带着这样的想法,困意反而如草长于莺飞燕舞的二月天,淹没了彻骨而洁净的冰雪,让人暖得似蚕丝结茧把你同春眠的记忆裹在一处,又有狗尾巴草在挑逗你的鼻黏膜,下意识张大了嘴,最后却用哈欠的酒气,偷偷替换了喷嚏的茶香,让人震一震心神,却反而坠进梦的渊。

她只是仰头看了一会儿才像是踩在了捕兽夹上的兔子般惊退,可这却不能推诿于其呆呆傻傻的外表及至由此推理出的性情,毕竟谁又会预料并注意到那睡衣最上端的纽扣解开了呢?

才把头低到一半,又想起男孩睡裤并不足够厚得足以称之为礼貌,便又硬生生地止住了低头的动作,只得又把头上扬,与陆烨对视一眼,就垂下眼睑:“这是您的外卖。”声音低柔,说着把保温箱往前一递,盖子开的,里面是一包纸团着的外卖,外加一个蓝色的毛茸茸的环形带子,松弛地套在纸团上。

点点白光,在纯净的黑色中闪烁着流转,似乎想要照在他身上织就羽衣,仿佛浩瀚星空中,无数星辰跨越亿万光年,来邂逅一个探寻者,那黑夜般的眼睛逐渐蚕食着黄色头盔的存在感,只是温柔地照耀着夜气中朦胧的幽幽青草,和那湿漉漉的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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